精选《繁花》金宇澄的书评文摘
日期:2022-07-25 人气:

精校修书

女生小小说

本站更新推荐的所有文学作品和书籍《精选《繁花》金宇澄的书评文摘》都是非常值得阅读赏析的,更有名家的精彩书评哦。

【作者简介】

金字澄,生于上海,祖籍吴江黎里,著有中短篇集《迷夜》、随笔集《洗牌年代》,主编《城市地图》、《飘泊在红海洋——我的大串联》等。现任《上海文学》常务副主编。

【编辑推荐】

《繁花(全本珍藏版)》荣获中国小说学会2012年度中国小说排行榜长篇小说榜首,有关上海最有质感;一万个好故事争先恐后冲向终点。2012年获由中国小说学会评选的 2012年度中国小说排行榜 榜首。2012年获南方都市报评选的南方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小说家奖。2013年获搜狐网主办的 鲁迅文化奖 年度小说奖。2013年获第二届施耐庵文学奖。2013年凤凰网读书频道年度十大好书。新华网和中国出版传媒商报社联合主办的 2013年度中国影响力图书 年度小说奖。深圳读书月2013 年度十大好书 。2013年获百道网、北京开卷公司和《出版人》联合主办的 2013中国书业年度评选 年度图书奖。

【名人的书评】

【繁花的书摘】

《繁花》开头写道:……陶陶说,长远不见,进来吃杯茶。沪生说,我有事体。陶陶说,进来嘛,进来看风景……对话一来一去,一股熟悉的力量,忽然涌来。

话本的样式,一条旧辙,今日之轮滑落进去,仍旧顺达,新异。

放弃 心理层面的幽冥 ,口语铺陈,意气渐平,如何说,如何做,由一件事,带出另一件事,讲完张三,讲李四,以各自语气,行为,穿戴,划分各自环境,过各自生活。对话不分行,标点简单——《喧哗与骚动》,文字也大块大块,如梦呓,如中式古本,读者自由断句,但中式叙事,习染不同,吃中国饭,面对是一张圆台,十多双筷子,一桌酒,人多且杂,一并在背景里流过去,注重调动,编织人物关系;西餐为狭长桌面,相对独立,中心聚焦——其实《繁花》这一桌菜,已经免不了西式调味,然而中西之比,仍有人种,水土,价值观念的差异。

《繁花》感兴趣的是,当下的小说形态,与旧文本之间的夹层,会是什么。

西方认为,无名讲故事者,先于一切文学而存在,论及中国文学, 摆脱说书人的叙事方式 ,曾是一句好话;有论者说,中西共有的问题是——当代书面语的波长,缺少 调性 ,如能到传统里寻找力量,瞬息间,就有 闪耀的韵致 。

在一篇专访里,贝聿铭问记者,能否说上海话,贝聿铭说: 说上海话好,因为我普通话说得不太灵,说上海话比较容易点,那讲上海话吧。 (《世纪》2012-4-P11)接下来,贝聿铭想必是用 较容易点 的母语( 上海书面语 ?),详谈了他的专业—— 世界建筑样式之变 —— 米芾山水画之灵感 —— 永恒建筑的意义 。

在国民通晓北方语的今日,用《繁花》的内涵与样式,通融一种微弱的文字信息,会是怎样。

《繁花》长时期在一个语境里徘徊,也使部分读者,长久陷入这个氛围中。有一个朋友说,看书看报纸, 也用《繁花》的口气去读,真受不了。 这是我没意识到的结果。我的初衷,是做一个位置极低的说书人, 宁繁毋略,宁下毋高 ,取悦我的读者——旧时代每一位苏州说书先生,都极为注意听众反应,先生在台上说,发现有人打呵欠,心不在焉,回到船舱,或小客栈菜油灯下,连夜要改。我老父亲说,这叫 改书 。是否能这样说,小说作者的心里,也应有自己的读者群,真诚为他们服务,我心存敬畏。

我希望《繁花》带给读者的,是小说里的人生,也是语言的活力,虽我借助了陈旧故事与语言本身,但它们是新的,与其他方式不同。

我在小说中引了穆旦的诗:

静静地,我们拥抱在

用言语所能照明的世界里,

而那未成形的黑暗是可怕的,

那可能和不可能的使我们沉迷。

那窒息着我们的

是甜蜜的未生即死的言语,

它底幽灵笼罩,使我们游离,

游进混乱的爱底自由和美丽。

感谢为了《繁花》的出笼,给予热情帮助的朋友们。感谢你们。

金宇澄谨白

2012年秋

沪生家的地点,是茂名路洋房,父母是空军干部,积极响应社会新生事物——民办小学,为沪生报了名,因此沪生小学六年上课地点,分布于复兴中路的统问,瑞金路石库门客堂,茂名南路洋房客厅,长乐路厢房,长乐邨居委会仓库,南昌路某弄洋房汽车间,中国乒乓摇篮,巨鹿路第一小学对面老式弄堂的后间。这个范围,接近阿宝的活动地盘,但两人并不认得。每个学期,沪生转几个课堂地点,换几个老师上语文算术课,习惯进出大小弄堂,做体操,跑步。五十年代就学高峰。上海妇女粗通文墨,会写粉笔字,喜欢唱唱跳跳,弹风琴,即可担任民办教师,少奶奶,老阿姨,张太太,李太太,大阿嫂,小姆妈,积极支援教育,包括让出私房办教育。有一位张老师,一直是花旗袍打扮,前襟掖一条花色手绢,浑身香,这是瑞金路女房东,让出自家客堂问上课,每到阴天,舍不得开电灯,房间暗极,天井内外,有人生煤炉,蒲扇啪嗒啪嗒,楼板滴水,有三个座位,允许撑伞,像张乐平的三毛读书图。沪生不奇怪,以为小学应该如此。通常上到第三节课,灶间飘来饭菜的油镬气,张老师放了粉笔,扭出课堂,跟隔壁的娘姨聊天,经常拈一块油煎带鱼,或是重油五香素鸡,转进来,边吃边教。表现不好的同学,留下来跟张老师回去,也就是转进后厢房,写字。一次沪生写到天暗,张老师已忘记,等到发觉,进来一拎沪生耳朵说,喂,先转去吃饭吧,以后上课要乖。听见吧。一次是黄梅天,沪生跟进后厢房去,张老师脱剩小背心,三角裤,抽出一把团扇,浑身上下扇一气。男同学讲,张老师的汗毛,特别密。一个女同学讲,天气太热了,写了几个生字,张老师端进来一盆水,立到我旁边揩身,张老师讲,看啥看啥,快写呀。两年级阶段,沪生转到长乐路老式弄堂里读书,一次跟徐老师回去,罚写字。徐老师进房间,先换衣裳,开大橱,梳头,照镜子,听无线电,吃话梅,之后,剪脚趾甲。沪生写到了黄昏,徐老师从隔壁进来,看沪生写。沪生抬头,看见徐老师旁边有个男人,贴得近,也伸头来看。徐老师已脱了眼镜,香气四溢,春绉桃玉咽衣,搨了唇膏,皮肤粉嫩,换了一副面孔。徐老师摸摸沪生的头说,回去吧,穿马路当心。沪生关了铅笔盒子,拖过书包说,徐老师再会。讲了这句,见男人伸手过来,朝徐老师的屁股捏了一记。徐老师一嗲,一扭说,做啥啦,当我学生子的面,好好教呀。沪生记得,只有家住兰馨大戏院(艺术剧场)售票处对弄堂的王老师,永远是朴素人民装,回家仍旧如此,衬衫雪白,端端正正坐到沪生对面,看沪生一笔一画做题目,倒一杯冷开水。王老师说,现在不做功课,将来不可以参加革命工作。好小囡,不要做逃兵。

点击进入阅读:精选《繁花》金宇澄的书评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