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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来文人,*重文章。明清之文,作者甚多,数量甚富,且流派迭出。本书精选明清著名散文家宋濂、刘基、汤显祖、姚鼐、曾国藩等人的作品近五十篇,体现了从明到清不同历史阶段的不同特色,并附有注释和品评。是一部关于明清散文的优秀选本。
凤凰出版社·名家视角丛书
本书是2016年度普及类古籍整理图书专项资助项目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凤凰出版社组织出版了“文苑丛书——名家精选古典文学名篇”,于1992年12月正式出版,共十册。编选者或为博古通今的学界泰斗,或为专治一门的大方之家,《丛书》在选篇立目与注释品评上,做到了精品与新见相结合,而在装帧形式上的创新,更是开一时之新风。2002年9月,《丛书》出版了简体字本,更名为“名家视角”,反响依旧热烈,并于2004年3月重印。现如今,编选者中的许多先生,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但我们希望继续传承和发扬他们留下的精神财富,让一代又一代的读者通过名家的引导,能进入人类文学遗产的艺术殿堂,体验或感悟中国古代文学的意味与艺术魅力。于是,2018年,出版社在修订错误的基础上,重新再版这一精品图书。仰仗于诸位名家把关,较之同类出版物,《名家视角丛书》具有选目精当、编排合理、注释明晰、篇幅适中的优点。“选目”是选本的关键。编选者本着弘扬传统文化的宗旨,发挥自己的专业所长,精心选材。《丛书》每册附有编选者悉心撰写的《前言》,提纲挈领,评析某一文体在特定时期的发展概况。正文中,每篇作品附有作者小传、注释和品评,以利于增进读者对作品的理解。小开本精装,每册不超过二十万字,便于读者携带和阅读。
这套《丛书》有以下几个特点:
1.普及性。《丛书》是丰厚的中国古代文学遗产的一个缩影,是宏伟冰山的一角,无比丰富的艺术宝藏还有待我们去发掘。这套《丛书》无疑就是开启宝藏的钥匙。藉由它,让读者亲近诗词歌赋,体味古典文学的艺术魅力。许多编选者都带着这样的期许,如钱仲联先生在《明清诗精选》前言中说:“选入的诗虽仅仅是一百篇,却概括了明清诗歌的全貌,一勺水可以尝大海味。”程千帆先生在《宋诗精选》前言中说:“这本书只是想使读者对有异于唐诗的宋诗风味尝鼎一脔而已。”王水照先生在《唐宋散文精选》前言中说:“尝鼎一脔,以蠡测海,愿这一小小的选本能帮助读者去叩启唐宋散文百花园的大门。”
2.思想性。古代文学作品是中国传统观念和思想的载体,蕴含了丰富的哲学、宗教、政治、法律、军事、经济、历史、地理等知识,古代文人素有“诗言志”、“文章合为时而著”、“文以载道”的传统,细心读者在阅读作品时自能领会中华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
3.艺术性。开卷有益,*重要的是反复吟诵原作。只要读者潜心品味入选《丛书》的每篇作品,就足以感受古代文学的艺术魅力,领略古典诗文丰富的艺术技巧和完美的声律形式,而我们中华民族的审美趣味、美感经验和艺术情操,很大程度上就是由这些文学经典陶铸的。
4.学术性。虽属普及性读物,但书中蕴含着编选者的文学批评思想和文学史观,值得揣摩和发掘。通过这套《丛书》,可增进读者对古代文学的了解,引起他们的兴趣,进而为充实壮大未来的学术队伍做好铺垫。
为了纪念这些前辈名家,在封面设计时,决定烫印他们的亲笔签名。在与美编商定硬笔竖写的选择标准后,为求*效果,多方搜求,终得全璧。
明清散文精选
前言明清文学,在今天看来,小说为*;但在当时,士人所重者,仍在文章。因此,从历史上看,明清之文,不仅作者甚多,数量甚富,而且流派层出,为前代所未有。
当然,一般说来,明清之文,成就之高,不及先秦、汉魏、唐宋几个时代,但也自有特点,不可一概而论。
以明代而言,在不同的历史阶段,便产生了多种多样的文章。
例如开国之初,大乱始平,人心思治,几个易代之际的人物,如宋濂、刘基等,都有歌颂新朝的文章。其中宋濂所作,是*有代表性的。杨维桢为《宋学士文集》作序所称道的“馆阁之文”,多属这类作品。其中的《阅江楼记》,就是善歌善颂的文字。
这样的文章在当时是*合时宜的。虽写阅江一楼,却反映了国家初建,百废俱兴,一派兴旺发达的气象。虽属颂圣,却非凭空虚构。李慈铭说:“金华文气,从容而博大,故有明推为一代之冠。”可能即指这样的文章。当然,李慈铭又说:“然颇乏精彩,故罕警策可传诵者。”这话说得不错。自古以来,歌颂之文,精彩者本来不多,可传诵者为数亦少。宋濂此文,比较起来,尚属可读之作。此文之外,还有《秦士录》、《送东阳马生序》等,也都为世所称。
与宋濂并称的刘基,精彩之作,是写于元末的《郁离子》。讽刺时弊,很有特色。但入明以后,所撰歌颂之文,亦乏精彩。如《甘露颂》之类,无足称者。
在宋濂、刘基之后,政治形势开始变化,大狱屡兴,人不自保。法禁日严,言路日窄,连颂圣之文也难写作。在这样的政治形势之下,便产生了台阁之文。作者有杨荣、杨溥、杨士奇等。这类文章,不仅颂圣,而且粉饰太平。黄茅白苇,更不足称。
在这以后,一些文人学者对于现实,日渐不满,对于台阁之文,亦多不满,于是产生了李梦阳、何景明等“七子”的复古之文。
“七子”在文学上主张复古,政治上反对宦官专政。复古虽流于形式,原因却在不满现实。况且,正当八股文盛行之际,提倡“文必秦汉”,使一些学子知道“《四书》之外,尚有古书,八股之外,尚有古文”。这在当时,亦未可厚非。
以何景明为例,他虽有拟古之作如《敌中篇》,步趋韩非《说难》,固不足取,但他另有一些文章如《上杨邃庵书》、《上冢宰许公书》等,却既有气势,又有感情;既有辞采,又有胆识。
继“七子”之后,又有李攀龙、王世贞等后“七子”,他们主张“文必西汉”,也是提倡复古。他们的文学主张和政治倾向,也和前“七子”一样。
在后“七子”中,王世贞的著作甚富,所撰《弇州山人四部稿》为一代巨著。《四库提要》说:“考自古文集之富,未有过于世贞者。其摹秦仿汉,与七子门径相同;而博综典籍,谙习掌故,则后七子不及,前七子亦不及,无论广续诸子也。”
在后“七子”之文中,王世贞的《题海天落照图后》、宗臣的《报刘一丈书》,都是有代表性的作品。
与“七子”对立的作者,有所谓“唐宋派”。所谓“唐宋派”,是从嘉靖年间王慎中提倡欧、曹之文,唐顺之编选八家之文开始的,其后茅坤、归有光继起,于是形成了一个流派。
唐顺之是个“于学无所不窥”的作者。他的《答茅鹿门书》是一篇很有见解的文章,《任光禄竹溪记》也是颇为传诵的作品。
此派文章*为世称的作者是归有光。归有光为文是学《史记》的,其记叙之文如《先妣事略》、《项脊轩志》、《寒花葬志》等,*为传诵。但与此同时,他还另有一类值得重视的文章,有些关心吏治民情的文章如《送昆山县令朱侯序》、《送县大夫杨侯序》以及《长兴县编审告示》等,别有特色,从中可见他并非只是撰写家人父子之情、身边琐事的作者。
明代中叶以后,国家衰象日增,社会危机日重。加以商品经济发展,资本主义萌芽,社会风气和社会思潮都有新的变化。这时思想界出现了李贽,文学方面则出现了公安派、竟陵派的一批作者。
公安派袁宏道兄弟三人,为文主张“独抒性灵”,反对“七子”之复古拟古。明代文章至此乃发生开国以来*的一次变化。
三袁之中,袁宏道又是成就*、影响*的。他为人主张“适世”,为文自由潇洒。例如《雨后游六桥记》、《孤山》、《满井游记》以及一些短简、尺牍,都是闲适的作品。但他为人也非完全不问世事,例如他的《监司周公实政录序》、《送江陵周信入觐序》等,就是颇为关心世道的作品。其中有愤激,也有不平。
稍后于公安派的竟陵派,与公安派同样反对复古,钟惺、谭元春等作者又以“幽深孤峭”来矫公安派为文伤浅之弊。其成就不及公安,却也自有特点。
到了明代晚期,面临国破家亡,袁宏道等人所追求的适世之文,已经难于再写下去了。张岱生于此际,便写出了挽歌似的小品。他的《陶庵梦忆》、《西湖梦寻》等,都是这个时期的代表作。他有《自为墓志铭》一文,很能说明此时的写作背景:“少为纨绔子弟,极爱繁华……年至五十,国破家亡,避迹山居。所存者破床碎几,折鼎病琴,与残书数帙,缺砚一方而已。布衣蔬食,常至断炊。回首二十年前,真如隔世。”就是在这景况之下,他写出了许多“梦忆”、“梦寻”一类的文字。
与张岱这类作者相反,晚明也出现了另一派用世的作者,主要有张溥、张煌言、夏完淳等。
张溥等人参加了现实的政治斗争,文学上反对公安派的“性灵”和“适世”。主张恢复古学,务为有用。为文力矫公安之失,而开此后“经世致用”之风。张煌言、夏完淳等从事抗战救亡,为文别具特色。
清初之文,是承袭了“经世致用”之风的。
当明清易代之际,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等,惩于明末士风、文风之弊,却讲“经世致用”。三人入清却不入仕。顾炎武跋涉山川,载书自随,自谓“九州历其七,五岳登其四”,“百家之说,粗有窥于古人;一卷之文,思有裨于天下”。所著《日知录》,学风、文风都与明季不同。至如黄宗羲的《明夷待访录》、王夫之的《读通鉴论》、《宋论》等,也都有新的时代特征。
但是,清代亦如明代,开国之后,政治形势亦有变化。出于统治需要,文化专制更甚于明代。在此后的一段时期里,文字狱接连不断,为文著作,相当危险。这对于此后文章的发展变化,影响甚大。特别是戴名世的《南山集》案以后,文人秉笔,不可能再像清初那样“纵论唐宋,搜讨前明遗闻”了。
这时*合时宜的,是从方苞开始的桐城派的文章。
方苞曾因《南山集》案而牵连入狱,被释之后,“惊怖感动”,在《两朝圣恩恭纪》中说:“欲效涓埃之报。”于是为文提倡“义法”,主张“阐道翼教”。他的许多文章都是在这样的思想指导之下写出来的。其中《狱中杂记》、《左忠毅公逸事》等篇,是“阐道”较少、传诵较广的文字。
在方苞之后,桐城派的另一个重要作者是刘大櫆。刘大櫆为文,主张“明义理,适世用”。这和方苞的“阐道翼教”立意相同。他又进而讲究“行文之道”,讲究“神气”,对于文章的音节字句是很下功夫的。他的文章也确有功力。
在刘大櫆之后,桐城派一个更重要的作者是姚鼐。姚鼐生当清儒考证之学甚盛之时,又当义理之学成为官方的统治思想之日,他提出义理、考证、文章三者并重;而且在刘大櫆所提的“神气”之外,又提出“神理气味,格律声色”,以及“阳刚”、“阴柔”等等,于是桐城派的文章理论乃更臻完备。他的《登泰山记》就是义理、考证、文章三者结合的典型作品。
在姚鼐以后,桐城派的作者,代有其人:方东树、管同、刘开、梅曾亮、吴敏树,以至曾国藩、薛福成、吴汝纶等,一脉相承。姚鼐在《刘海峰先生八十寿序》中曾说:“天下文章,其出于桐城乎!”就占统治地位的文章而言,这话说得不错。桐城派之外,乾、嘉时期,也还有另一派作者。如恽敬、张惠言等,其为文蹊径,与桐城派颇有不同。还有几个不立宗派而为文自有特色的作者。例如郑燮,不以文名,而文章新颖。又如全祖望,虽然生在乾隆盛世,而为文却有清初之风。所撰《梅花岭记》,和方苞的《左忠毅公逸事》相比,思想和文风,都有差异。还有袁枚,为文反对桐城派,而接近公安派。再有汪中,为文上宗汉魏,愤世嫉俗,颇有冯衍、刘峻的遗风。在乾隆年间而写这样的文章,更与桐城派倾向不同了。
到了鸦片战争前后,社会发生了更新的变革,这时又出现了更新的作者。
龚自珍生当嘉庆、道光之世,为学倾向今文学派,为文参以《史》、《汉》、《庄》、《列》和佛典,更与桐城派的“义法”不同。所撰《京师乐籍说》、《病梅馆记》、《己亥六月重过扬州记》等,从思想到文风,都有崭新的时代特色。
再到清朝末年,易代之际,社会变动更大,学风变化亦大。这时又涌现了章太炎、梁启超等新一代的作者。梁启超在新的思潮影响下,创为新体文章,更彻底地打破了桐城“义法”。“纵笔所至不检束”,“笔锋常带情感”,文风为之大变。
当然,文章更为彻底的变化,是在辛亥革命之后。此是后话,这里不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