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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楚才、杨靖编*的《古文观止／全民阅读国学经典无障碍悦读书系》历代中国散文总集。入选之文皆为语言精练、短小精悍、便于传诵的佳作。所选以散文为主，间有骈文辞赋，基本上均为历代传诵名篇，具有“永恒的艺术魅力”。
阴饴甥对秦伯《左传》（僖公十五年）原文十月，晋阴饴甥会秦伯，盟于王城②。秦伯日:“晋国和③乎？”对日:“不和。小人耻失其君④，而悼丧其亲⑤，不惮征缮⑥，以立圉⑦也。日:‘必报仇！宁事戎狄⑧。’君子爱其君，而知其罪，不惮征缮，以待秦命。日:‘必报德！有死无二⑨。’以此不和。”秦伯日:“国谓君何？”对日:“小人戚⑩，谓之不免。君子恕（11），以为必归。小人日:‘我毒秦（12），秦岂归君？’君子日:‘我知罪矣，秦必归君。贰而执（13）之，服而舍（14）之，德莫厚焉，刑莫威焉！服者怀德，贰者畏刑，此一役（15）也，秦可以霸。纳而不定（16），废而不立（17），以德为怨，秦其不然（18）。’”秦伯日:“是吾心也。”改馆（19）晋侯，馈七牢焉（20）。注释①阴饴（yi）甥对秦伯:鲁僖公十五年，秦国攻打晋国，两国在韩原展开激战，是为历史上有名的韩原之战。战争的结果是晋国战败，晋惠公被秦国俘获。后来，秦国君臣权衡再三，拟放回晋惠公，与晋国讲和。得知秦国的意向之后，晋国派阴饴甥向秦国求和。阴饴甥以晋国的武备为后盾，在秦穆公面前既不卑又不亢，以出色的外交手腕完成使命，使秦晋达成和解。本文记述了阴饴甥与秦穆公会谈的过程与内容，是一篇精彩的外交谈判记录。阴饴甥，晋国大夫，姓瑕吕，名饴甥，字子金，因食邑于阴地，所以又称阴饴甥。秦伯，当时的秦国国君穆公，春秋五霸之一。②盟:订立盟约，双方结盟。王城:秦地，故地在今陕西朝邑境内。③和:和谐，见解与主张一致。④小人:指不当权的平民，与下文“君子”相对，君子则为当权的贵族、卿大夫等。君:指当时被秦国俘获的晋惠公。此人当初在秦穆公扶植下夺得政权，成为晋国国君。既立，又背叛秦国，在秦晋韩原之战中被秦俘获，后又被放回，是晋国第二十二位国君。⑤悼:向死者表示哀伤与怀念。亲:指在秦晋韩原之战中丧生的亲人。⑥不惮征缮:意为不怕征集赋税与修缮战车、盔甲的艰辛，准备打仗。惮，害怕。缮，修缮，修理。⑦圉（yu）:晋惠公之子，晋国太子，名圉。在秦晋韩原之战中被泰国俘获并扣为人质，后得知其父惠公患病，逃回晋国。⑧宁事戎狄:宁肯屈从、侍奉戎狄，也不屈服于秦国。戎狄，古代对我国西部少数民族的泛称。⑨有死无二:宁可死亡也没有二心。⑩戚:忧愁，忧伤。（11）恕:这里意为体谅、谅解。（12）我毒秦:晋国伤害并得罪了秦国。指晋国不报秦国的“三施之德”．严重伤害并得罪了秦国。所谓“三施之德”，指的是秦国对晋国的三次救援、帮助:晋国发生内乱，惠公出奔梁国，向秦求助，曾得到秦的支持；晋国再次发生内乱，惠公出奔秦国，被秦国收留，后又将其送回晋国并立为晋国国君；某年晋国发生严重饥荒，秦国运送大批粮食救助晋国，可是后来秦国发生饥荒，要求买晋国的粮食，晋国不但予以拒绝，还趁火打劫，出兵攻打秦国。（13）贰:胸怀二心，背叛。执:捉捕，俘获。（14）服:服罪。舍:释放。（15）一役:一事。（16）纳:接纳。定:安定，安稳。（17）废:罢黜。立:这里指把晋惠公放回晋国，让他继续当国君。（18）秦其不然:秦国大概不会这样做。（19）改馆:改而馆，即改变生活待遇，请其住进迎宾馆。（20）馈:赠送。七牢:牢的本义是古代祭祀时用的牺牲，这里指牢礼，即古代以牛、羊、猪三牲宴迎宾客之礼。牛、羊、猪各一为一牢，七牢则是牛、羊猪各七。馈七牢，是表示优礼有加，对客人极为友好。译文鲁僖公十五年，晋国与秦国之间爆发韩原大战，结果晋国一败涂地，晋惠公也被捉，成了秦国的俘虏。后来，秦国君臣经过再三权衡，觉得一时难以征服晋国，与其扣住晋惠公，不如把他放回去，以缓和两国之间的紧张关系。得知秦国的意向后，晋国派大夫阴饴甥赴秦求和。到了秦国，阴饴甥在秦地王城与秦国国君穆公举行谈判，并取得成功，双方在那里订立盟约，秦国郑重承诺释放晋惠公。会谈时，秦穆公一上来就问:“你们晋国上下意见一致吗？”阴饴甥回答说:“不一致。在如何对待贵国，与贵国相处问题上，有两种意见。一种是小人的意见，一种是君子的意见，前者缺乏远见，后者富有卓识。我倾向于后者。小人只为失去国君而感到羞耻，并为战死的亲人而悲伤。非常怀念他们，因此不害怕为征集赋税和修理战车、盔甲而付出辛劳，决心再与贵国一战，然后拥立太子圉为国君。他们说:‘一定要报仇雪耻！宁可屈从、侍奉蛮族戎狄，也绝不向秦国低头。’君子则不然，他们既爱戴自己的国君，又知道他曾经犯下的罪过，他们也不害怕为征集赋税和修理战车、盔甲而付出辛劳，以等待贵国发出释放我国国君的命令。他们说:‘我一定要报答秦国的大恩大德！宁肯死亡，也绝不会对秦国胸怀二心。’正是由于存在这两种人，所以我们晋国意见并不一致。”秦穆公又问:“你们晋国人对你们国君的命运有什么议论？有怎样的估计？”阴饴甥回答说:“小人对国君的命运深感忧虑，说他难免一死；而君子则很能理解、体谅别人，说贵国一定能放我们的国君回来。小人是这样说的:‘我们伤害并得罪了秦国，秦国怎么会把我们的国君放回来？’而君子却说:‘我们已经知道自己犯下了罪过，秦国一定会原谅我们，把我们的国君放回来。’他们还进一步分析说:‘我们的国君由于背叛友邦而被友邦俘获，后来又由于向友邦服罪而被友邦释放，这种恩德是多么巨大呀，这种刑罚是多么威严呀！据此推断，将来服罪的诸侯都会感念秦国的恩德，胸怀二心的诸侯都会畏惧秦国的刑罚，经过俘获又释放我国国君这一件大事，秦国就可以称霸于诸侯了。如果秦国当初收留他，并扶植他做国君，后来却不让他安然做国君，现在扣住他，不把他放回来重新复位，使恩德变为怨仇，这样的事我估计秦国是不会做的。”听了阴饴甥这番话，秦穆公连连点头，说:“对对对，我正是这样想的啊。”于是，秦国很快改善了晋惠公的处境，先是把他迎进国宾馆去休养，接着又赠送一份七牢大礼，表示慰问之情和道歉之意。P3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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