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七剑十三侠》·唐芸洲的书评文摘
日期:2022-07-24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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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编辑推荐】

《七剑十三侠》问世后,续作与仿作纷出,以至于在清末明初形成了一个武侠小说的新流派。这种既贯穿惩恶扬善的传统侠义精神,又闪烁着剑光侠影、亦真亦幻的剑侠小说,不但以其"令人色舞眉飞、拍案叫绝(江文蒲初集序)的奇妙笔墨影响了同代人的创作,而且对于五十年代兴起的以金庸、梁羽生为代表的所谓"新武侠小说"的创作也有着直接的影响。

【名人的书评】

【七剑十三侠的书摘】

第一回徐公子轻财好客黎道人重义传徒诗曰:善似青松恶似花,青松冷淡不如花,有朝一日浓霜降,只见青松不见花。这首诗乃昔人勉人为善之作,言人生世上好比草木一般,生前虽有贵贱之分,死后同归人土,那眼前的快活不足为奇,须要看他的收成结果。为善之人,好比是棵松树,乃冷冷清清的,没甚好处;作恶之人,好比是朵鲜花,却红红绿绿的,华丽非凡。如此说来,倒是作恶的好了不成?只是一件,有朝一日,到秋末冬初时候,天上降下浓霜来,那冷冷清清的松树依旧还在;那红红绿绿的鲜花就无影无踪,不知那里去了。此言为善的虽则目前不见甚好处,到后来总有收成结果;作恶的眼前虽则荣华富贵,却不能长久,总要弄得一败涂地,劝人还是为善好的意思。所以国家治天下之道,亦是勉人为善。凡系忠臣孝子,节妇义士,以及乐善好施的,朝廷给与表扬旌奖,建牌坊赐匾额的勉励他;若遇奸盗邪淫,忤逆不孝,以及凌虐善良的,朝廷分别治罪,或斩或绞或充军或长监的警戒他。特地设立府县等官员,替百姓锄恶除邪。好让那良善之辈安逸。只是世上有三等极恶之人,国法治他不得。看官你道是那三等人?第一等是贪官污吏。他朝里有奸臣照应,上司不敢参他,下属谁敢倔强,由他颠倒黑白,刻剥小民。任你残黩的官员,凶恶的莠民,只要银子结交,他就升迁;二袖清风,光明正直,只要心里不对径,他就参劾,去官罢职。把政事弄得大坏,连皇帝都吃他大亏,你道利害不利害?第二等是势恶土豪。他交通官吏,攘田夺地,横暴奸淫。或是假造伪券,霸占产业;或是强抢妇女,任意宣淫,侵吞钱粮,武断乡田。你若当官去告他,他却有钱有势,衙门里的老爷,都是他的换帖,书吏、皂隶,都是他的好友,你道告得准是告不准?第三等假仁假义,诡谋毒计,暗箭伤人。面上一团和气,真似一个好人,心里千般恶毒,比强盗还狠。所以吃了他的亏,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还是算他好人,倒去感激他。你道惫赖不惫赖。所以天下有此三等极恶之人,王法治他不得,幸亏有那异人侠士剑客之流去收拾他。只这班剑客侠士,来去不定,出没无踪,吃饱了自己的饭,专替别人家干事。或代人报仇,或偷富济贫,或诛奸除暴,或挫恶扶良。别人并不去请他,他却自来迁就;当真要去寻他,又无处可寻。若论他们的本领,非同小可,有神出鬼没的手段,飞檐走壁的能为,口吐宝剑,来去如风。此等剑侠,世代不乏其人,只是他们韬形敛迹,不肯与世人往来罢了。如今待我来讲一段奇情异节,说来真个惊天动地!话说那大明正德年间,江南扬州府有个富人,姓徐名鹤,字鸣皋,原系广东香山县人氏。他的父亲唤作徐槐,生下八子,那鸣皋最幼,人都叫他徐八爷。他家世代书香,却是一脉单传。至他父亲徐槐,弃儒学贾,到江南贸易,遂起家发至百万家私,财丁两旺起来。那鸣皋天资颖慧,生就豪杰。童年进了黉门,只是乡场不利,弃文习武,要想学那剑仙的本事。只是无师传授,只得罢了。心里总想遍游四海,冀遇高人。到了二十多岁,生下二子。父亲把家财分折,各立门户。他就在扬州东门外太平村,买田得地,建造住宅,共有一百余间。周围有护庄河,前后四座庄桥,墙墉高峻,屋宇轩昂,造得十分气概。宅后又造一个花园,园中楼台、亭阁、假山、树木、花卉,各样俱全,只少一个荷花池。看官要晓得,花园里没有树木,好比一个绝色美人,却是癞痢头;若是花园里没有了池沼,好比一个绝色美人,却是双目不明。所以花园里,最要紧的是树木池沼。当时徐鸣皋见少了池沼,心中不悦,遂命人开挖起来。择日兴工,那知开到一丈多深,只见下有石板。起开石板看时,一排都是大甏,甏中皆是如雪的银子。鸣皋见了大喜,即唤家人抬扛进去,足有扛了七八十甏,顿时变了个维扬首富。遂起了个好客之心,要学那孟尝君的为人。从此开起典当来,就在东门内穿爿泉来当铺。数年之间,各处共开了二三十爿当铺。那些寒士都去投奔,他却来者不拒。无论文人武士,富贵贫贱,只要品行端方,性情相合,他便应酬结交。或遇无家可归的,就住在他宅上。后来来的人只管多了,乃在住宅二旁,造起数十间客房,让他们居住。每日吃饭,鸣锣为号。你道吃饭的人,多也不多?昔年孟尝君三千食客,分为上中下三等,他数目虽远不及孟尝君之多,只是一色相待,不分彼此。内中只有几个最知己的,结为异姓骨肉,这却照他自己一般的供给。终日聚在一处,或是讲论诗词歌赋,或是习演拳棒刀枪,或弹琴弈棋,或饮酒猜拳,或向街坊游玩,或在茶肆谈心。那鸣皋的为人作事,样样俱好,只是有一件毛病:若遇了暴横不仁之辈,他就如冤家一般,所以下回遭此祸害,几乎送了性命。后来食客到三百余人,其中虽有文才武勇,及各样技艺之人,但皆平常之辈。只有一个山西人,姓藜,没有名字,别号叫做海鸥子,身上是道家装束,人都叫他藜道人。他也在河南少林寺习学过十年拳棒,后来他弃家访道,遂打扮全真模样,云游四海,遇见了多少高人异士,所以本领越发大了。闻得扬州东门外太平村,有个赛孟尝徐鸣皋,轻财好客,礼贤下士,结纳天下英雄,他就来相访。鸣皋见他仙风道骨,年纪四旬光景,眉清目秀,三缕长须,举止风雅,头上戴一顶扁折巾,身穿一件茧袖道袍,足下红鞋白袜,背上挂一口宝剑,手执拂尘,似画上吕纯阳,只少一个葫芦,知他必有来历,心中大喜。遂即留在书房,敬如上宾,特命一个小童徐寿,服侍这道爷。闲来就与他饮酒谈心,知道他有超等武艺,无穷妙术,一心要他传授,所以如父母一般的待他。逢说起传授剑术,他便推三阻四的不肯。那鸣皋是爽快的人,见他推托,说过二回,就再也不题。只是依旧如此款待,毫无怨悔之心。过半载,海鸥子见鸣皋轻财仗义,一日,向鸣皋说道:“贫道蒙公子青眼相看,一向爱慕剑术,未曾相传,如今贫道想去寻道友,孤云野鹤,后会难期,欲把些小术传与公子,不知公子心下如何?”鸣皋闻得教他剑术,心花齐放,即便倒身下拜,口称:“师父,弟子徐鸣皋若承师父传授剑术,不忘大德!”海鸥子慌忙扶起,道:“公子何必如此!只是一件:贫道只可传授拳棒刀枪,与那飞行之术。若讲到‘剑术’二字,却是不能。并非贫道鄙吝。若照公子为人,尽可传道;只因你是富贵中人,却非修仙学道之辈。那剑术一道,非是容易。先把名利二字,置之度外,抛弃妻子家财,隐居深山岩谷,养性炼气,采取五金之精,炼成龙虎灵丹,铸合成剑,此剑方才有用。”鸣皋听了,将信将疑。不知海鸥子毕竟肯教他否,且听下回分解。第二回海鸥子临别显才能鹤阳楼英雄初出手话说藜道人说道:“炼成了宝剑,然后再学搓剑成丸之法,将那三尺龙泉,搓得如一粒丸子相仿。然后再学吞丸之法,不独口内可以出入,就是耳鼻七窍,皆可随心所欲,方才剑术成功。此非武艺,实是修仙之一道。只因欲成仙道,须行一千三百善事。你看那采阴补阳的左道旁门,要想长生,到后来反不得善终,皆因未立为善根基,却去干那邪淫之事。欲想长生,恰是丧身。所以修仙之道,或炼黄白之丹,点铁成金,将来济世,或炼剑丸之术,锄恶扶良,救人危急。要行善事,先立神仙根基。但是为善不可出名,若出了名,就不算了。若说修仙之道,今公子名闻四海,反是坏处了。若公子要学仙道,只要把家财暗行善字,何必学剑术,去荒山中受这六七年苦楚。你但看历古以来的剑仙,替人报恩,救人性命,皆不肯留名,又不肯受谢,他却贪着什么?”鸣皋闻言,豁然省悟,便道:“承师父指教,使弟子闻所未闻,茅塞顿开。只求师父教我拳棒刀枪便了。”自此以后,他二人认为师徒。那海鸥子把全身武艺传授与他,教他运学内工之法。日在花园耍拳弄棍,夜里在书房练习兵书战策。那鸣皋原来是武艺精通,秉性聪明,更兼一意专心,故此不上三个月,大略尽皆知晓。这一日海鸥子说道:“贤契,你拳棒工夫,尽皆得着了门路,飞行诸术,亦略可去得,只须用心习练,自然成就。贫道即日就要动身,去寻访道友。只是你学成本事,凡事仔细,不可粗莽,伤人性命。况且世上高人甚多,不可自以为能,轻易出手。牢记我言为要。”鸣皋道:“师父何故要紧动身?再住几时,待弟子少尽孝敬之心,亦可多受教益。”海鸥子道:“贤契有所不知。我们道友七人,皆是剑客侠士。平日各无定处,每年相聚一回,大家痛饮一回,再约后期,来年某月某日在某处聚首,从此又各分散。到了相约之日,虽万里之遥,不能不到,聚首之后,再约来年,从不失信。如今期约已至,故此贫道必须要去。只自这小童徐寿,服侍我久日子,待我携带他出去,可也教他些本领,未知贤契心下如何?”鸣皋道:“极好,这是他的福气。”随到里面,取出二套衣服,百两金子,并一包零碎银子,一总打成一个衣包,命徐寿背了,亲自送了一程,约有十里之遥。海鸥子再三相辞,鸣皋只得拜了四拜,就此作别,看他二人向大路飘然而去。见天色已晚,遂放开大步,如飞回转家中。一路思想:他在我家将近一年,只见他的拳棒,从未见他剑术的工夫,莫非他此道未必精熟?及到了家中,走进书房,几个结义弟兄都在那里闲谈。走近书案前,只见案上有了一个纸包,上面写有二行字,果是海鸥子笔迹。上写道:“承蒙厚赐,衣服银两领收,黄金原璧。”便问众弟兄:“方才我师几时来的?”众人齐声道:“不知。我们正在此谈了已久,并无一人到来。只是方才起了一阵怪风,把帘子都吹开。我们正在此谈论,外面门窗闭了,此风从何处而起?莫非他就是这时候来的?”鸣皋道:“这是一定的来了。”大家赞叹一番。看官要晓得,剑术最高的手段,连风也没有。在日间经过,只看见一道光,夜间连光都看不见,除非他们同道中,才能看见。海鸥子的本领,究竟算不得高,故他们七弟兄之中,海鸥子乃是着末的一个,后来皆要出场。那徐鸣皋练习拳棒,渐渐精熟,也能飞檐走壁,千人莫敌。光阴如箭,不觉又是一年。那时正是暮春天气,日长无事,与二个好友结为兄弟,胜如桃园之义。一个姓罗名德,字季芳,是个新科武进士;一个姓江名花,字梦笔,是个博古通今的孝廉。三人同到城中,游玩了一番,来到一座酒楼,是扬州有名的,叫做鹤阳楼。昔年相传曾有个神仙,在此饮酒,吃得大醉了,提起笔来,就在那粉壁之上画一个纯阳仙像。后来店主人见了,以为雪白的墙上,无缘无故画个吕纯阳,却不雅观,就叫匠人把白粉刷没了。那知今日刷没了,到明朝仍旧显出来,如未刷过一般。众人骇异,告知主人,再命匠人厚厚的再刷一层。那知到了明朝,依旧显将出来,方才醒悟,这个饮酒的就是吕仙。因此把店号改为鹤阳楼。那生意顿时兴旺起来,就此四处闻名。直到如今,那楼上仙迹仍在。当时鸣皋等三人走上楼来,拣副沿窗座头坐下。酒保问道:“徐大爷请点菜。”鸣皋让罗、江二人点过了,自己也点了几样。少顷酒保搬将上来,摆了一台,无非上等佳肴,极品美酒。三人欢呼畅饮,说说笑笑。那罗季芳虽中了武进士,却是呆子,生性粗莽,为人忠直。这江梦笔是个精细之人,温柔谨慎。所以他三人性情各别,却成为莫逆之交,结为异姓手足,情比桃园。年纪季芳最长,俱称他大哥,鸣皋第二,梦笔最小。当时弟兄三人正吃得杯盘狼藉,有七八分酒意,忽听得楼下面一片声闹将起来,人声嘈杂,内中有喊叫救命之声,却又娇娇滴滴,好似女子声音。那季芳听得,放下杯箸,早已跑下楼去。鸣皋推开楼窗一望,见街坊上面拥挤满了,一时看不清楚。遂向梦笔道:“三弟,你且坐坐,待我下去看来,恐怕这呆子闯祸。”言毕,飞步下楼而去。正是闭门休管他家事,热肠招揽是非多。我且按下这边,再说南门外李家庄上,有一个李员外,名叫李廷梁。他的父亲在日,官为兵部尚书,平生别无过失,只是欢喜银子,所以积下了百万家私。单生这一子。廷梁少年公子,并未出仕,因他家财豪富,所以都称他员外。真个是金银满库,米麦盈仓。只是美中不足,膝下无儿,到了四旬以外,那偏房卢氏一胎生下二个儿子。廷梁大喜。一个取名文忠,一个取名文孝。他弟兄二人,相貌各异,性情各别,只是那存心不正,相去不远。那文忠生得面如傅粉,唇若涂朱,武艺高强,广有谋略,外面温和,内里凶恶。他虽心中极怒,面上笑傲自若,只是生出计来,叫你知他利害。扬州人与他起下个绰号,叫做“玉面虎”。那文孝二臂有千斤之力,性如烈火,专好使枪弄棒。那廷梁两个儿子,一般溺爱,一心要他成名,不惜重资,聘请名师,跑马射箭,习学拳棒。到了十七岁才得中了一个武秀才。倚了父亲宠爱,一味横行无忌,渐渐奸淫妇女。人都怕他有财有势,亦与他起个混名,叫做“小霸王”。到了二十岁上,越发无法无天。强抢女子,打死人命,无所不为。连廷梁都禁他不得,只把银子结交官吏。俗语说得好:天大的官司,只要地大的银子,就没事了。所以那李文孝更加胆大,以人命为儿戏,强劫为常事。那一日同了一个门客,叫做花省三,是个详革的秀才。少有智谋,略知诗画琴棋,只是坐行不端,胁肩谄笑,年纪三十多岁,生得獐头鼠目,白面微须,在李府上走动,奉承得这李文孝十分喜。文孝道:“老三,偌大一个扬州,怎的绝少美貌姑娘?前日去过的几家,都是平常。”省三道:“大教场张妈家姑娘最多,近日听得来了二个苏州妓女,一个叫做白菜心,一个叫做赛西施,都是才貌双全,我们何不去见识见识?”二人遂向东而行。不多一刻,早到了张妈家门首。文孝抬头一看,上面写着:“宜春院”三个大字。二人丢鞭下马,早有外场迎接,道:“请二位老爷里面奉茶。”遂将马牵去。二人进了院子,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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