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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恕可,生卒年均不详,约宋度宗淳末前后在世。著有乐府补题一卷《词林纪事》传于世。姚道生,系文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古代文学,尤其是宋代文学方向。近年来对《乐府补题》着力颇多。
《乐府补题》是宋末元初一批南宋遗民词人所创作的咏物词之合集。作者十四人,共五咏三十七首。词中的龙涎香、白莲、莼、蟹、蝉诸咏非区区赋物而已,皆寓其家国无穷之感。各位作者所使用的典故与意象多有重复,词意句法也颇为相似,惝恍迷离,题旨隐晦而哀感无端,风格十分一致。其中充满了亡国之痛。
品《乐府补题》,融故国之思与身世之感的晚宋情思
序
樂府補題校注序張宏生《樂府補題》是一部詠物詞集,作者十四人,作品凡五詠,三十七首,分詠龍涎香、白蓮、蒓、蟬、蟹,情調較統一,風格亦
相似。在中國詞體文學發展史上,這是一部非常重要的著作。它把自南宋以來得到不斷發展的詠物詞創作,推向了一個新的階段,對後世,特别是對
清代詞學的發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在詞學的研究中,《樂府補題》一直受到關注。關注的主要焦點之一,在於其意旨,即是否含有寄託,如果有的話,所寄託者又是什麼。早在晚明,
陳子龍即提出這個問題,《御選歷代詩餘》引其語,前敘楊璉真珈發掘南宋六陵後,唐珏、林景熙諸人以採藥爲名,裒拾遺骨,秘加重葬,樹以冬青
事,後議《樂府補題》諸作巧奪天工,爲宋詞中所罕見者,隱然將二者聯繫在一起。眾所周知,陳子龍是雲間詞派的重要代表人物,其詞學觀重風騷意
旨,創作實踐亦時有香草美人之意,對清初詞壇,有著重大影響。因此,當康熙初年,《樂府補題》重現於世之際,朱彝尊與陳維崧各爲之序,或指
出其“身世之感别有淒然言外者”,或認爲其作品多“援微詞而通志”者,都是這一思路的延續。至乾隆年間,厲鶚作《論詞絶句》,其中論及《樂
府補題》云:“頭白遺民涕不禁,《補題》風物在山陰。殘蟬身世香蒓興,一片冬青塚畔心。”就將前人論述中略嫌含糊的意旨坐實,直接提出了寄託發
陵説。其後,學界就此生發,範圍更廣,如隱喻謝太后爲尼,王昭儀入道,帝昺南逃海濱,宋室覆亡崖山等,不一而足,而夏承燾先生《樂府補題考
》出,力證《樂府補題》與發掘南宋六陵之間的關係,影響尤大。至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蕭鵬先生撰文,舊話重提,另闢一説,認爲《樂府補題》
雖有寄託之意,但與南宋六陵被發掘並無關係。這種看法,也對學界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夏、蕭二位學者雖然觀點有所分歧,但他們都認爲《樂府補題》有寄託,則是其所同。這關乎對《樂府補題》性質的體認,也關乎研究的走向。道生
通過深入研究,也認同前人的看法,認爲其中確有比興寄託之意。他所進一步發展的是,通過逐篇箋注,反復涵詠,儘可能找出詞人所選擇的物象與
寄託之意之間的關係。
雖然詞學研究者大都認爲,《樂府補題》是一部非常重要的著作,但對這部著作所進行的文獻整理工作却比較粗疏。數十年前,黄兆顯先生曾出版《
樂府補題研究及箋注》一書,限於當時的條件,較爲簡略,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道生在確定了以《樂府補題》爲中心來撰寫博士論文後,即認爲,
此書既然有其完整性,則諸作者在創作時,一定也有特定的追求,共同的特色,這些,都會在具體過程中表现出来,因此,必須在文獻整理的基礎上
,予以清理,加以説明。由這個思路出發,道生調查了《樂府補題》的各種版本,理清了其流變系統,並對這三十七首作品的每一首都做了詳細箋注
,斟酌舊説,提出新見。他的某些具體結論或者還可以再商榷,不過在操作上,其結論是以文本作爲*要義,調動各種手段,通過非常細緻的考證
得出的,並不是泛泛之言。
由此,我想起程千帆先生一貫倡導的文學研究應將文獻學與文藝學結合起來的方法。程先生認爲,研究文學應該以作品爲中心,而古人的作品,由於
距離我們已經有相當長的時間,作者的時代背景、社會習俗、語言習慣和我們不同,作品的文獻形態,也在流傳過程中,呈現不同的面貌。因此,要
能夠運用文獻學的方法,調動各種知識,從不同方面切入,力求對作品有正確的理解,在此基礎上,再進行文藝學的研究。我欣喜地看到,道生正是
遵循這一途徑去努力的。
文獻整理的基本要求之一,就是首先要全面掌握文獻,在這方面,道生一開始就碰到挑戰。通過文獻調查,道生瞭解到,《樂府補題》共有兩個版本
系統,皆出明鈔本,一是《唐宋名賢百家詞》本,一是《南詞》本。前者比較容易找到,而後者現藏日本東京大倉文化財團大倉集古館,不易查閲,
因古書基本上不對外開放。所幸得到早稻田大學內山精也教授幫忙,大力推薦介紹,館方同意可以閲覽兩個時辰。於是,道生自費赴日,抓住這個寶
貴的機會,細心比對,終於弄清了這一系統的來龍去脉。舉此一例,即可看出道生在工作上的投入和認真。
道生的博士論文題爲《樂府補題研究》,這部《樂府補題校注》算是其副產品。不過,所謂主和副,也看如何定義。如果没有這一工作對文本從訓詁
、辭章、義理等方面進行考索,理論的闡發將成爲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從這個意義上説,二者實際上是一個有機組成部分,無法分開。從更廣泛的
層面説,這部書爲學界提供了《樂府補題》的一個較爲完善的版本,在詞學文獻學上也有所貢獻,相信定會得到學界的關注,並推動這一領域研究的
深入。
道生上世紀八十年代在香港中文大學中文系完成了本科和碩士的學業,接受了較爲嚴格的古典文獻學和古典文學方面的訓練。他現在雖然不在學術體
制內工作,但這可能也是一個優勢,讓他能夠從容悠游地選擇自己所喜歡的課題,毫無功利性地去進行學術探索,感受學術發現的樂趣,而不必刻意
爲項目而寫,爲評鑒而寫。這種狀態,恐怕也是現在不少體制內的學者所羡慕的吧。
2017年2月10日序於香港將軍澳之片翠山房
前言
一
《樂府補題》一卷,宋遺民詠物詞集,成書於元初,收五調五題十四家三十七首。不著編輯人名氏,其書前後既無序跋,時人著述亦無片言語及,故
未易遽知編者及其編輯意圖。黄虞稷《千頃堂書目》與倪燦《補遼金元藝文志》俱著録“仇遠《樂府補題》一卷”。仇遠,《補題》詞人之一,然以
遠爲編者,則未知何據。《四庫總目》但云“皆宋末遺民倡和之作”,可謂慎矣,而又疑其“或墨跡流傳,後人録之成帙,未必當時即編次爲集,故
無序目,亦未可知也。”按館臣所疑非也。陳旅《安雅堂集》卷十二《陳如心墓志銘》曰:“公諱恕可,字行之,一字如心。”又曰:“遺文有《志
言稿》、《餘學稿》、《宛委永言》、《古今率録》、《復古篆韻》、《詞譜編目》、《樂府補題》,藏於家。”陳如心即陳恕可,亦《補題》詞人
之一,《補題》即出其手編,殆無可疑,唯《補題》舊鈔本多誤“陳”爲“練”,故博雅如朱彝尊者,亦一時未察而沿其謬,至厲鶚與查爲仁箋釋《
絶妙好詞》,始據陳旅序諟正。
二
“樂府補題”之名,釋之者鮮。今考清人著録,得倪一擎《樂府補題序》云:“《樂府補題》一卷,南宋遺民倡和之詞也。宋人稱長短句爲樂府,若
賀方回、康伯可、魏子敬、姚令威等,皆以‘樂府’名其集,而曾慥、元好問亦以‘樂府’名所選。樂府之聲折備在禁坊,部人職之,其辭則譔自士
夫。今曰‘補題’者,言就‘桂枝香’等聲折,補填以‘龍涎香’諸題。身爲宋之遺民,追譜有宋之樂府,志可知矣。”然則所謂“補題”者,即“
就聲折,補填題”之意;“追譜有宋之樂府”,實有遺民之志存焉。
三
《補題》成書後未嘗付梓,唯傳抄而已,故終元明之世,亦不見於公私著録。夷考傳世諸本,勘其異文,序其時代,得知諸本可别爲二系。今傳二系
之*早者皆爲明鈔本。一曰紅絲欄鈔本《唐宋名賢百家詞》本(簡稱紅絲欄鈔本),故名此系曰《百家詞》系。一曰彭元瑞知聖道齋藏《南詞》本(
簡稱彭藏本),故名此系曰《南詞》系。兹略述紅絲欄鈔本與彭藏本如下。
紅絲欄鈔本收入明鈔本吴訥編《唐宋名賢百家詞》第二十七册,不分卷,四周單邊,紅絲欄,白口,單魚尾,半頁十二行,行二十字。前有“樂府補
題目録”二頁,依次著明詞牌、詞題及各題作者。是編原藏范氏天一閣,現藏天津圖書館。
紅絲欄鈔本字體端正,然訛脱頗多,如“陳”恕可誤作“練”恕可;《天香》王沂孫首“紅甆候火”句,“火”誤作“大”;同賦吕同老首“杵匀枯
沫”句,“沫”誤作“沬”;《水龍吟》周密首“應是飛瓊仙會”句,“是”誤作“具”。脱文處代以空格,不書,如《天香》唐藝孫首“犀株杵月
”句,“株”字脱,作“犀□杵月”;同賦吕同老首“妙手製成翻巧”句,“成”字脱,作“妙手製□翻巧”。又或原文無脱,亦空格不書,其故未詳
,如《天香》馮應瑞首“幾片金昏字古,向故篋、聊將伴憔悴”二句無脱文,抄手於“古”字下空五格,“篋”字下空一格。
昔者朱彝尊上京應考鴻博,所攜“常熟吴氏抄白本”即屬此系,而蔣景祁鏤版以傳,“輦下諸公爲之詞體一變”,故朱氏乃至清人選《補題》者,每
多自《百家詞》系出,可謂影響深遠。其承《百家詞》系者,今傳有汲古閣鈔本、《四庫全書》本。
彭藏本半頁八行,行十八字。無版框邊欄界綫,鈔本,楷書,字體端正工整。今傳《南詞》共四帙,帙三册,共十二册,《樂府補題》即第三帙第九
册第三種。全書凡二十一頁,卷前有《樂府補題目録》,共三頁,第三頁下空白;第四頁始是正文,第二十一頁下空白。卷內《天香》“瀛嶠浮烟”
及《摸魚兒》“過湘皋”二首均題“無名氏”,目録則不録。此本現藏日本東京港區大倉文化財團大倉集古館。
與諸本比勘,彭藏本亦有筆誤。如“陳恕可”誤作“練恕可”,目録《水龍吟》詠白蓮下又誤作“鍊恕可”;全書“李彭老商隱”皆誤作“李彭老啇
隱”。又如王易簡《天香》詠龍涎香“雲沙擁沫”句,馮應瑞同題“殘沙擁沬”句,二“沫”字原誤作“抹”,有校者以“氵”蓋“扌”。此本於分
片處空一格,然無名氏及李彭老《摸魚兒》詠蓴二首分片未有空一格;周密《水龍吟》詠白蓮則於“應是飛瓊仙會”句“仙”字下分片,是誤分。其
承《南詞》系者,今傳有鮑廷博《知不足齋叢書》本、乾隆郁氏東歗軒刻本、《漱六編》本、朱祖謀《彊邨叢書》本、徐珂《天蘇閣叢刊》本。《知
不足齋叢書》本有校文,允稱善本。
二系之别,可得而言。其較然者,爲張炎《水龍吟》詠白蓮下片,《百家詞》系作:“應是浣紗人妒,褪紅衣、被誰輕誤。六郎意態,何郎標格,泠
然意趣。待折瓊芳,楚江難涉,謾摇心素。怕湘娥珮解,緑雲十里,捲西風去。”《南詞》系作“應是浣紗人妒,褪紅衣、被誰輕誤。閒情淡雅,冶
容清潤,憑嬌待語。隔浦相逢,偶然傾蓋,似傳心素。怕湘皋珮解,緑雲十里,捲西風去。”二系判然有别。又《知不足齋叢書》本有校文“一作”
四十一則,所校異文多爲《百家詞》系諸本正文。鮑氏底本出《南詞》系,其持以校者當出《百家詞》系,故所校如此。今以《知不足齋叢書》本爲
底本,搜羅二系諸本,校而勘之,不敢以復其原貌自任,而若有片言可採,則庶幾可矣。
四
元明之世,《補題》寂寞無聞,至明季陳子龍始論及焉,曰:“唐玉潛與林景熙同爲採藥之行,潛葬諸陵,旁樹以冬青。世人高其義烈,而詠蓴、詠
蓮、詠蟬諸作,巧奪天工,亦宋人所未有。”子龍以宋陵事與唐珏詞並言,適足啓發後世寄託諸説。康熙初年,《補題》復出,時人始得覩其全璧。
朱彝尊與陳維崧各爲之序,稱賞其“别有淒然言外者”,所謂“援微詞而通志,倚小令以成聲”,許爲“騷人《橘頌》之遺音”。二家未嘗坐實詞中
託意,而厲鶚《論詞絶句十二首》之六則曰:“頭白遺民涕不禁,《補題》風物在山陰。殘蟬身世香蒓興,一片冬青冢畔心。”自注:“《樂府補題
》一卷,唐義士玉潛與焉。”豈唯遥應子龍,益以史事實之。後來者踵事增華,其説益繁,冬青之外,又有太后爲尼、昭儀入道、厓山覆滅、帝昺南
去,諸家成説,不下十種。今博觀約取,摭拾成説,益以附録若干,謹供參考而已。
雖眾説紛陳,莫衷一是,要之,亦不離以史説詞。惜乎宋季已遠,文獻闕如,遺民心事,殊難徵實,今詳考典事,注而箋之,但求通釋詞意,非謂得
其本事,或可免乎穿鑿之譏。然詞人詠物,别寓寄託,殆無可疑。或曰:無本事而有寄託,可乎?曰:可。周濟有言:“非寄託不入,專寄託不出”
,既出矣,本事安在?”又云:“無寄託,則指事類情,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則“無寄託”者,寄託之詞也。今不揣譾陋,爲按語若干,隨附注
釋之後,求有道正之。
有清一代,詞家珍《補題》如拱璧,追和不絶,幾成例作,故謝章鋌譏曰“滿紙陳因,毫無意致”。今據《全清詞》順康卷、順康卷補編、雍乾卷諸
册,標示和作出處,殿於附録之末,略存梗概云爾。
天香①宛委山房②擬〔一〕賦龍涎香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