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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丹燕,1958年生于北京,1982年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著有《陈丹燕青春作品集》三卷,长篇小说《心动如水》《纽约假日》,散文集《上海的风花雪月》《上海的金枝玉叶》《上海的红颜遗事》,儿童幻想小说《我的妈妈是精灵》等。曾获中国作协全国优秀儿童文学奖、中国新闻奖金奖、奥地利国家青少年图书奖、德国国家青少年图书奖银奖、德国青少年评委金色的书虫奖、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全球青少年“倡导宽容”文学奖等。
《外滩:影像与传奇》,陈丹燕“外滩三部曲”之一。作者以“非虚构”、“影像”这种特殊的视角以海派式绵密、细腻的文字讲述了外滩的前世今生,揭开了外滩这艘内蕴丰富的历史巨轮光影斑驳的面纱。在作者笔下,为逃避中国内战从外滩乘船离开的外国侨民,出生于上海、拍摄了1949年外滩的外国摄影师山姆·塔塔,携女儿岛上海总会遗址追寻自己童年记忆的母亲,号称要重新点亮外滩的“外滩三号联合会”主席李景汉,以及租界时期连接外滩商业繁荣的洋泾浜英语,1950年代外滩长夜一般的寂静,1966年出现在友谊商店外墙上“全世界劳动人民大团结万岁”的巨型宣传画,1970、1980年代的外滩恋人墙,1990年代的外滩改造工程……绵密的细节铺陈着那些与外滩有过特殊经验的人与事,使得历史具有了呼吸和温度。全书配图170多幅。影像式表达与非虚构讲述联袂,生动再现了外滩前世今生的传奇。
《外滩:影像与传奇》是陈丹燕非虚构上海系列故事之一。这部陈丹燕历时6年完成的作品,是她对外滩的回望、注目与访问。外滩就像一艘内藏丰富的巨轮,航行在历史的海面上;陈丹燕以“影像”这种特殊的视角,来揭开外滩光影斑驳的面纱,展现她对外滩历史的打捞。每一个章节都似一个闪光的镜面,反射着历史的驳杂与丰富、理性与非理性交错的瞬间。
黑衣人走向灯光璀璨的门厅,拖着他们长长的影子,那是维多利亚时代漂洋过海而来的自重,趣味,势利,还有工业革命时代的人们对光鲜事物无限热衷的遗风。他们的背影看上去真是时髦与复杂,就像混合亚欧口味的食物那样,带有一种开放和投机的灵巧。东方人细长单薄的身体,宛如一只单反相机里极其敏感的测光仪,时刻根据不同的光线做出调整。即使是后背,也长着眼睛,时刻观察自己在外人眼中的反应,以及四周的动静。男人们穿着黑色的夏季西装,意大利鞋,里面的衬衣也是黑色的,并敞着领口,这样既冲淡了拘谨,又保持了进出外滩大楼应有的隆重。现在,出没夜店的男人们已再次讲究起来。他们谨慎地选择黑色,在面料和牌子上下工夫,掩盖自己在颜色和款式上的贫乏想象,他们投入浮华生活的时间毕竟太短,趣味与自信都还没有成熟,还不能炫技,只可求不错。十九世纪末的晚上,外滩的生意人只有上海总会一个去处。去上海总会,他们要穿好黑色燕尾服和白色衬衣,打黑色呔。有一夜,遇到租界火警,正靠在吧台边喝酒的救火会志愿者们来不及换衣服,就冲出去救火。镶了一层黑缎子边的黑色衣尾在火光熊熊的夜色里随风飘起,沾满了焦炭的气味。过后,工部局通知他们。可以将那晚洗烫修补礼服的洗衣店发票拿去报销。这是另一个关于黄浦滩上的黑色礼服的故事。黑衣人三五成群地消失在旧渣打银行门庭的灯光里,像解一道合并同类项的数学题那样,归成一个符号。她们是一对长得很相像的母女,长脸。在自天花板而下的灯光里显得更长。玛丽莲吊灯洒下明亮而匀称的光芒。这些大小不一,出现在大楼各个角落的、红色里夹了金箔的玻璃吊灯,是第二次从意大利舶来的镇楼之宝。第一次从意大利来的镇楼之宝,是1920年代从意大利教堂里买来的大理石圆柱,据说它们还是米开朗基罗时代开采的。精确地说,这次不再是舶来,而是空运。“舶来品”这个词也已经过气了。玛丽莲吊灯让人想起威尼斯那些昂贵而易碎的古老玻璃,和弥漫着旧缎子和耗子味的威尼斯共和国的往事。但是,如果经历过上海1970年代和1980年代由于电力不足而全城灯光黯淡发红的岁月,才能体会到它们给予的明亮与柔和所意味着的渴望。这是完全不同于威尼斯的渴望。地上细小,而且排列并不规则的白黑两色的马赛克铺满了她的眼睛,犹如《太阳帝国》里描绘过的,在黄浦江里漂浮的一口小孩的棺材那样,在她回忆里晃动。“是它吗?是原来的那些吗?”她猜测着。大楼修复时,专门介绍了修复时对马赛克地坪的保护。当时她读到报道,眼前浮现出的门厅,是幽暗而高大的。马赛克地面好像蠕动的蟒蛇一样冰凉,并有一种威慑力强大的鳞状图案,马赛克在水泥上微轻的不规则排列,就像蟒蛇隆起时,撑开了鳞状物之间的皱褶。这是八十年前的旧物。保留着1920年代亲切的手工痕迹的马赛克,看上去像雨后的泥地一样柔软,容易留下痕迹。完全没有如今的马赛克那样冰冷和规整。那些手工的痕迹很容易让人产生联想。黑衣人沐浴在灯光下,洗得千千净净并散发名牌香水气味的身体,保养良好的头发,在黑色的衬托下格外白皙的手背和下巴,如同沐浴在阳光里的植物一样自在而感恩。冷气很快就使皮肤变得凉爽干燥,他们脸上因争斗而隆起的肌肉放松下来,变得彬彬有礼。出示请柬。与迎候的英国领事馆雇员寒暄,握手,探出上身去行贴面礼,嘬起嘴唇,轻轻向对方的耳朵发出亲吻的声音,“啧”,客气的,只贴一次。留下名片。“请好好享受我们的晚会。”领事馆的年轻本地雇员说了一口伦敦音,是上海的知识阶层一贯崇尚的口音,象征着教养与见识。说伦敦音的年轻女子将人群引向装饰着红色琉璃的电梯。曾有人形容它像一只圣罗兰的皮箱。这是外滩大楼渐渐成为展示西方奢侈品世界的前沿后,最为时兴和卖弄的联想。媒体对外滩的变化总是如此惊喜,并试图确切地形容。“不,不不,我们更喜欢走楼梯。”她说。于是她们拾级而上。她的女儿探头看了看楼梯井。P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