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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乙,1976年出生于江西瑞昌,警校毕业,从乡村游历到县城、省会、沿海城市、直辖市、首都,未来还想去纽约。先后做过警察、体育编辑和文学编辑。在《今天》、《人民文学》等杂志发表有小说,出版有小说集《灰故事》、《鸟,看见我了》,获得过人民文学年度中篇小说奖。
这本书汇聚的是1995年至现在我写的一些随笔,或者说小叙事。但它不是一本轻便随意的书。我习惯在一件事(或一个场景)刺伤或者严重影响我时将它记录下来。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个正常的人,因此觉得那些事也会刺伤和影响别人。我很孤独,也很坦诚,我剖析别人,也剖析自己。相比小说,这些文章更像是心血,而不仅仅是一件出售的产品。我总是拿命来迎接、经受这个世界,毫无保留。但它最终还是将我放逐进更深的孤独。
逆着时间之流去往阿乙的精神世界,你将在此发现他笔下那些故事的隐秘源头。
本书的文章选自阿乙的博客和日记,是作者的个人精神记载。内容涉及他隐秘的暗恋经历,他的父辈祖辈,还有他对身边人事的观察。他的祖父母、父母、兄姐在这本书里一再出现,也让读者隐约看清了一个家族的群像。阿乙有着与卡夫卡一样敏锐的触觉,而他笔下的描写,能让人像看到卡夫卡那些残碎的小文一样地惊喜。
作者从警校毕业后,在乡村、县城做了五年的警察。后来逃离家乡,游荡于城市。他对城市有着眷恋和寄托,对小城乡村也有着永远推脱不掉的生命联系和关怀。对于这两者,他都以一种“半局外人”的目光去打量、去反思、去描摹。这些都在这本书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子宫2010年3月23日……就这样,中巴车下了柏油路,在土路颠簸,又极其冒险地攀爬上山坡,在下了山坡后,下沅村的气息飘来,大家松下一口气,孰料司机不当心,未顾及隐秘的土沟,前胎猝不及防地蹦过去,整个车猛烈跳了一下。爷爷跟着好像也跳了一下,嘴巴大张,眼睛直挺,呼吸错乱起来,众人手忙脚乱,莫衷一是,倒是他那侄子又看出端倪,凑去庄重地说:“三叔莫急,就差一步到下沅了,十二股已走了十一股,就差一股了。”爷爷就这样坚持回到山清水秀的下沅村,回到他建造的屋子,他的房间,他的羊水。在这里,大家放下他,声势浩大地说“到了到了”。爷爷长时间睁开眼,看天花板,气息平稳很多,就好像获得了力气——我们甚至相信他会复苏,长出一层新皮,下床,提小锄头到后山挖草药。我们觉得他就会这样大踏步地回到人世间,但在一个叫南生的他的侄子走来后,情况变了。南生是我的堂伯,命运和他所有的兄弟不一样,在他们都从乡村迁移到城镇时,他逆潮从城镇回归乡村,永耕于薄土。南生伯伯看了眼爷爷,亲热地说:“三叔,三叔,你回来了啊。”爷爷好好看了他一眼,忽而明白此地果是下沅村,大家并没骗他,赶紧死了。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见肉身死亡,就像一个人说话说累了,头一歪坠入梦乡。也就是这时,我遭遇到要命的尴尬,在一片啼哭中,我失去哭泣的冲动,但不哭的话怎么也说不过去,因此我将脑袋包在臂弯里,肩膀时也耸动,伪装得也很悲痛。我知道爷爷在天之灵定然会说,你这个伢儿啊,你这个伢儿。……有一天,我在梦里看见爷爷的落葬地开满桃花,弟弟和他的一对儿女嬉笑着穿行于密匝的阳光之中。在那个梦里,唢呐、鞭炮、阳光、菩萨、青山都很光明,都很好看。让我像想念恋爱一样想念着未来的死亡。我想葬于螺蛳旋。排队2006年9月26日下午六点,光阴暗淡。广场前排着凝滞的长队。我在加入进去前问自己:非如此不可吗?答案是:是。排在前边的人太坚毅了,背着一床黄绿的军用被。我无疑也会诱导别人,我低头看一本厚书。一个个人像是得到启示,自觉加入进来。在书里,有一句翻译过来的诗:超凡脱俗,她是神秘的邻居;噤若寒蝉,我靠玫瑰来说话。我们像是雕塑,忍受着寒风,彼此无话。有个人往外发短信,“老婆,我还在这里排呢”。有一位头发抹油的中年男子,像探照灯一样,孤独地探视队伍里每一位异性。他一定在判别苏州、贵州、桂林、东北甚至中亚女人之间的差异。后来他掏出十元请民工替他排,自己找家餐馆,在门口就着卤猪肉喝起啤酒来。前边只要有人伸手,队伍便会发生奇异反应,后边的人踮起脚尖,焦渴地望。接着唉地一声。叹息像雪一样下了很久。我在想这长长队伍也许已排到漠河去了。好像还有人在这里生孩子,孩子长大了,在一条条腿间来回穿插,自己玩自己的。没有一个人主动撤退。直到一个狭小的窗口猛然拉开,又猛然拉上,人们才慢慢散开。窗口里传出一句话:“同志们,明天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