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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瑜,原名林美枝。生于台湾,旅美数年后定居香港。专栏文章散见于《晶报》《广州日报》《明报》《印刻》等报纸杂志。《我开始轻视语言》是张家瑜第一本散文集,行旅、爱情、阅读、记忆、旧时光……零落的生活片段,在她安静的文字中呈现出独特样貌;串联起一条不曾间断的,始终移动的生命轨迹。
《我开始轻视语言》是张家瑜第一本散文集,全书按主题分为五篇,包括童年回忆、香港漫谈、旅途见闻、阅读感悟、旁观社会……零落的生活片段,在她静谧优美的文字中呈现出独特样貌,营造起一种柔软的阅读气氛,亦串联起一条不曾间断的,始终移动的生命轨迹。著名文化人梁文道赞誉道:“张家瑜能够用文字探索到相当深的一些感观,她笔下的这些记忆,她看到的这些东西,在她写出来的时候,总会有一种很朦胧忧郁的诗意。”作家马家辉更力荐本书为“年度最值得期待的书”。
以拒绝遗忘拒绝沉默的文字,呈现生命与时间之间的生动对话。痖弦、郑愁予、钟晓阳、罗大佑、梁文道、胡晴舫一致推荐!《开卷八分钟》特别推荐!
自序笔事很久很久以前,在还没有刨笔机的年代。小朋友上学,每天收书包前都要先把所有的铅笔再刨过,那些过了一天抄书写作业铅笔盒内一根根秃笔,都要不偷懒地拿出来一根根再刨过。这种事,我从来不用操心。因为我的父亲会在晚上睡前,把家中几个姊弟的铅笔盒拿出来。那时用的是玉兔牌的铅笔,他有一个专用削铅笔的小刀,折叠式的,以前台湾很流行,人手一把。他削铅笔真用心,先削木面,均匀地小片小片地把木屑削起,再开始对付笔芯,那才是重点,因为太用力,容易断,太轻,那么多支,削到什么时候?他工熟艺巧,不到一分钟就完成一支。而且是非常美丽的一支。而且是非常一致看来一模一样的一盒铅笔。我赞叹,近似艺术品的铅笔很幸福地躺在我储了好久才买到的蓝色浮面有个小女孩和星星图案的双层铅笔盒内的上层。下层放的是其他的文具如尺、小刀和擦子。大大的铅笔盒也不嫌重,每天背着重重的书包上学,但感觉很快乐,初中以前,都因着这盒铅笔,而不曾有逃学的念头。小孩的虚荣就在这点儿小小的细节上。铅笔、铅笔盒;干净的鞋和校服。家里不有钱,但是,我的父亲总让我们有十足的理由,觉得我们走出去,都不怕和人比。而那削好的铅笔每天晚上,都静静地被完成,变魔术一样,第二天又有那么美丽的笔尖,加一个好好吃的烧肉便当,上学去。我终于有机会提及这些往事,其实那些被削的铅笔,一定没有削铅笔机那么精准而方便,记忆这东西都是过度想象的情事。化为文字或语言更是。我父亲那些铅笔的形状,跟着我几十年。笔尖的触感和余温,一幕幕场景,因没有图像为证,若不化成文字,那什么都不能留下。私密的如耳语般的记事。是对着读者揭着一页页的相片本。我一一地解释着场景,那解说永远有脱页、缺落及错置的可能。那不完美的解释,像一根用人手削的铅笔,是属于个人的、唯一的质感,那在愈来愈一致的世界之中,永远是感伤与喜悦的。碎片的可有可无的记事,像一个重建的工程。过程并不难,难的只是你如何驯服抚摸那记忆之兽,给予充足的力量,令它源源不绝地供给你的书写。把时间冻结,不能再逃逸、变节与叛离。既然我们不能毫无芥蒂般的活着。苦的酸的甜的就注定要被留下。不管是以哪一种形式留下,至少都要像个样。那形式,说绝一点,决定了我们的墓碑上的命题。就像突然天暗后,灯就必须要被点起一样。而既然我无力无能建构更宏大金字塔似的命题,那么我就只能用零碎的如天女散花式的文字来慰藉自己,或读者们。我现在用电脑来写字。湮绝的笔迹如我父亲写给我的家书,那一笔一划工整的钢笔字,父亲拘谨的口吻:女儿如晤,今父寄予女儿一千元,希望收到……祝学业精进,父字。那些有关笔、书写等事,教晓我另一个更广阔世界的事。但在这一个世界里,我想我知道,当我写下任何人或事,他或它们,会如天使悄悄地飞过,并给我一个微笑。
老狗可乐那天妹妹打电话来说家里的老狗可乐又去看兽医了,因为呕吐又骨骼老化要长期吃药,我们唏嘘一阵,说这只十岁的老狗看来情况不妙,它是父亲去世那年朋友送的礼物。来到家里的时候一双圆融的大眼有着童颜般的白长毛,在客厅转来转去像个陀螺趣致可爱。但十年过去我们还未觉体衰,如今见证它的年纪它老年般的身躯,怎知新的生命会比我们还更易老去。而报纸说因为非典型肺炎被丢弃的动物有三分之一,那些曾备受宠爱的狗儿猫儿们,如今都成为无主孤魂,大难来时各自飞,它们的主人们曾经亲昵地抱着爱抚着、轻呼它们的小名,它们理所当然地以为会在主人身旁一生一世。今日,却因一次灾情而莫名其妙地被舍弃。在南非小说家库切的著名小说《耻》中,谈到动物是不是有真正灵魂这话题。“它们的灵魂与肉体不分,一起死。”主人翁戴维说。听起来真教人悲哀,我们假设人有灵魂,为了追求荣耀与不朽,花费了毕生的精力,来区别易残败易毁灭的肉体。可以令我们安心立命地在吃喝拉撒之外,向着一个光环前进。但是,动物没有,所以我们理直气壮地“以万物为刍狗”,该丢弃的就丢弃,要割舍的也绝不手软?养小动物的人,未必比不养小动物的人有爱心。基于不同的理由我们收养了一条狗或一只猫,就如基于不同的理由我们生孩子或选择不生。责任因而产生,又基于种种不同的原因,我们无法履行我们的责任。那么至少最后一步我们要做的,是如何令那全心依赖我们的宠物得到最好的照顾。不管是送它们到收容所或让它安乐死,而非随手丢弃到街角,瑟缩在垃圾堆旁,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动物的灵魂一如人类的灵魂,麦尔维尔会了解,所以他写了《白鲸》;圣埃克苏佩里也理解,所以他创造了小王子的骄傲的狐狸;夏目漱石著作里的《我是猫》或库切《耻》里的狗儿,这些动物的灵魂犹如菟丝花,攀附并灌溉了人类的灵魂。所以别告诉我豢养这个动作只单纯为了爱意。相信我,以爱为名的主人们充满自私及欺罔,不如理性一点,用人道的责任,来履行你仁慈的善意。老狗可乐的命运,只要妹妹在的一天,就可以保证它可以善终。但许多的动物却没那么好运,它们一如弃置在街上那蓝的绿的口罩一样,那些自私人类随手一丢,就如恶意的病毒,教我们见了发一个冷颤,低叫道:“这种人!”十三岁野鸽子的黄昏夏日的黄昏,在泰国,我穿过二十三区一家酒店的长廊,经过热带的茎叶植物与高耸的椰子树,过了小径到达一个公园,手中拿着一袋面包,准备喂食一群聚集在小空地的鸽子们,那是我在泰国几天的例行项目。鸽子们顶野蛮顶贪婪,一看到有食物,一冲而下推推撞撞,没什么仪态地啄食,六时正公园每每响起一首泰国歌,许是什么国歌之类的代表曲,但仍带着一种颓颓的气息。我坐在阶上,看着湖面的人工岛,一直到没面包了,鸽子一哄而散,无情无义,而我也无情无义地穿过它们,走向湖边,再见也不说一声。冬季的圣诞日,伦敦。英国人过了一个狂欢的圣诞夜,全躲在被窝里做着凄冷的梦,只有三三两两的漫游者,在空荡荡的城市如游魂般晃动。我走过科芬花园,走过歌剧院,走过苏活区一直到特拉法加广场。尼尔森上将的石像巍峨地在广场中心与几只坚定的大石狮一同坐镇,喷水池被抽干了水,没什么尊严地露出底部的石砖。我缩着脖子呼着白茫茫的空气,看着鸽子们兴冲冲地起起落落。一会儿到将军头上傲然俯瞰,一会儿又摇摇摆摆地在水池底部抢东西吃,忙碌热闹得不用动什么脑筋就可以过一生一世。真幸福美满。为什么对这些鸽子们有那么大的兴趣与些微的妒忌?其实要追溯到我亲爱的弟弟十三岁那一年的夏日,他兀自地买了一些材料在家外面的空地上,造了一个不大不小蛮像样的鸽笼,然后用自己的零用钱养了几只鸽子,开始了他孤独少年时期的一种疏离状态。每到黄昏,他静静地到他的鸽笼旁,打开笼门,鸽子们一飞冲天,留下几根呛人浅灰黯褐的羽毛。他就坐在高处,什么也不做地望着天空,等待吧,或许!沉思吧,可能!一直到天将黑,他的鸽子们一只只地回来,乖乖地飞入笼子里,他再把笼门锁上,犹如完成一天的使命,进屋吃饭。他那时一定还未看过黄尚义的《野鸽子的黄昏》,但那年夏天,我已嗅出他散发出来对人生的苦闷与寂寥等未解之题的惶惑与不安。透过饲养一群可以自在飞翔的鸽群,透过每日黄昏那发呆望着彩霞的仪式,到底对他内在的蠢蠢欲动的青少年期起了什么样的作用?我至今还不明白。但对于鸽子,就这样滥情的总有一种类似亲情的安慰,仿佛不管在哪一方碰见它们,我都可以自欺欺人地再缩回那个无所事事的夏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