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贡米巷27号的回忆》何大草的书评文摘
日期:2022-07-28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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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何大草,1962年生于成都少城,1983年毕业于四川大学历史系。出版或发表有长篇小说《刀子和刀子》《盲春秋》等八部、散文集《记忆的尽头》等两部,以及诗歌《静居寺》《槐下读史》(组诗)等。收入本书的小说《岁杪》《印红》分别获十月文学奖、小说月报百花文学奖。根据《刀子和刀子》改编的电影《十三棵泡桐》,获第19届东京国际电影节评委会特别奖。

近年跨界转入绘画,已在报刊公开发表画作百幅,并为自己的书籍绘制插图和封面。2016年在成都轻安举办个人画展《红色与逍遥》。

现任成都作协副主席,执教于四川师范大学中文系。

【编辑推荐】

《贡米巷子27号的回忆》为作家何大草的中短篇小说集,全书收录了作者近几年在《十月》《中国作家》《人民文学》等期刊上发表过的代表性作品共十篇,以“回忆”为线串联起每一篇作品,讲述了不同时期、不同人物在“成都”所发生的故事,用本土化的语言描绘出主人公是如何行走于命运的孤岛。

何大草的小说中基本上都是以女性为主人公,作者用细腻的描写以小见大地为读者讲述了一个个关于亲情、友情以及爱情的故事。如《贡米巷27号的回忆》《岁杪》《鹤》中“贡米巷27号”是机关单位所在地,在这里生活的人们都是有着干部身份的人。这几篇小说以机关大院中金、王两家的人物命运发展为主线,通过两家人在贡米巷27号的前后生活场景和命运转圜的描写,以小见大地为读者讲述了一场关于亲情、友情以及革命的历史,揭示了人性的善恶和人情的冷暖。在小说中我们可以感悟到王而慷的彪悍血腥、王小路的善良而诚恳,也可以看出金家日子的捉襟见肘,看到孟小阳的曲意逢迎,小说通过金、王两家的对比以及各自家庭在历史洪流中前后实际情况的变化,为读者阐释了家庭命运变化背后的深意。

【名人的书评】

何大草全新都市伤感回忆小说集

那些城市的记忆早已失去光泽,我却把它们深埋在骨血里。

【贡米巷27号的回忆的书摘】

王而慷被处分,降为正科级,一位老爷爷亲自签发调令,发配他到七里湾宾馆分管保卫工作。他虽混、虽粗,老爷爷还是相信,他忠心是有的。这宾馆地处北郊桃花江湿地,绮丽、幽静,民间俗称南方国宾馆,森森树荫中,散落着一幢幢独立的小灰楼。他就住在宾馆单身宿舍,每周回一次家。

回了家,家也是空的,冷锅冷灶,冷到他骨头里。

孟小阳搬去南大了,还打了离婚报告,整整写了十七页。

她除了上课,早晚就泡在校图书馆看书,给老馆长义务当助手,还帮管理员编目、上架、抄抄写写。晚上来看书的,多是年轻教师、研究生、苏联专家,都是南大的才俊。夜深后,她就靠窗打地铺。室内有股老书的霉味,她就把窗开着,不怕风吹,也不怕小偷爬进来。

过了两个月,王而慷熬不住了,硬着头皮去南大请孟小阳回家。他做好准备受尽羞辱,请她十回二十回。可,她只考虑了几秒钟,也许还要短,点头说:“回家吧。”他把她的行李卷成一个卷,夹在自行车后座上,她自己骑了女式车,就车并车出了南大门。穿过一个菜市场,她还下车买了半斤羊肉、半斤干笋、一把芫荽。

晚饭时,孟小阳连肉带笋舀了一大勺,悬在空中。

“晓得这菜啥名吗?”

“……”

“笋子熬肉。就是大人给娃娃讲的,打屁股。”

“……”

“你发誓,今后对我、对孩子,不动丁点儿粗——无论发生任何事。”

“孩子?你是说娃?”

“你发誓。”

“我发誓。”

“很好。你把它们全吃了。”孟小阳没动一筷子肉。

过了一个月,她告诉王而慷,怀孕了。惊喜中,他冒出一句话:“是儿是女?”

她脸一下子烧红,就像做了天大错事突然被抓住。沉默半晌,淡淡说:“我咋晓得……”

孟小阳是在栅子街的一产院分娩的。她腿上、屁股上的条条伤痕,让医生护士看呆了。她倒很平静。“从前搞学运,坐过几天反动派的牢……没啥的。”换来不胜赞叹。

孩子顺产,是个女娃,眼窝有点凹陷,但眼睛很亮,看着爸妈,像在用心思考。还暂时看不出像谁,但医护都夸她比爸妈漂亮,像个新疆小女孩。

王而慷松口气。他自忖跟孟小阳都丑,不像他们*好。

名字呢,总没想好,先取个昵称吧。王而慷的意思叫招弟,孟小阳鄙视地哼了声,王而慷赶紧放弃。她说:“叫乐乐,音乐的乐。”

乐乐满百日,王而慷计划三口儿在家小庆。但宾馆突然来了任务,大首长要来,保卫是重中之重,他一分钟也不能离开七里湾。

大首长不是一般首长,家家都贴有他的画像,就像扇扇窗户都映照着太阳。王而慷很兴奋,也很紧张。大首长行程五天,三天开会,一天牙医来治牙,*后一天随便转转。随便转转,*不可测,每个瞬间都可能出情况。王而慷几夜没合眼,*后这天满眼血丝。其实,他负责的保卫工作,已属外围的外围,带人装扮成农民,拿了锄头、粪篓,远远守住几个乡间路口和一座小石桥,颈子望酸了,连大首长的影子都没看见。

然而,大首长是伟人,也是个诗人,有浪漫气质,行事时有即兴。太阳即将在田野坠落,王而慷突然看见几个人踩着田埂,谈笑而来……他略一发怔,大首长已近在咫尺。好高大,比在新闻电影中看到的,还更高大和慈祥,王而慷腿都发软了。这是他第二回腿软,上一回是去跟孟小阳相亲。

“老乡!”

大首长握住王而慷的手,使劲甩了甩。他还很亲切地问了他许多问题,他哆哆嗦嗦,瞬间就忘了自己是咋回答的。*后,又问他有了孩子吗?

他两手发抖,掏出乐乐的照片。

大首长伸出食指,在乐乐的眉心点了点,大笑道:

“好个小八路!”

笑完,他老人家一转身,已走出老远了。王而慷呆若木鸡,犹在梦里。

王而慷终于回了家。他抱住妻子、女儿,不停地抚摸她们的头和脸,说起奇遇大首长,还有点啜啜泣泣的。孟小阳也很快乐,把自己的手和女儿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觉得那么温暖和幸福。

然而,王而慷接下来几天都不洗手。这是大首长握过的手啊。宾馆的同志们都争着跟他握,就连厨师、花工,他都主动跟他们握了一遍。宾馆书记叮嘱他,把手留着,还有几个退休老同志要赶来握手呢。他们腿脚不灵便,多等等,啊?他不住地点头。

孟小阳觉得很可笑,后来是很可气。他饭前不洗手,便后不洗手,睡觉不洗手,还要来摸她、抱女儿!她实在忍无可忍了,厉言道:“他不是神,他也要吃喝也要撒尿、拉屎,他也要洗手……”

王而慷十分震惊。“你说啥?”

“我说他也是人。”

他一耳光扇过去!不过,手掌扇在她脸颊的一瞬间,突然硬硬地减少了力度,变成了一个轻微的拍打。这个耳光,让孟小阳伤感,也让她欣慰,他毕竟是心痛妻子的。当晚,王而慷默默洗了手,还洗了澡。两人上床,亲热了半夜。“该给乐乐起个大名了。”他说。

“嗯……”她口中呢喃,快要睡着了。

“就叫王八路。”

“什么?!”

“……”

“叫得出去吗?不被人笑话死!”

“那……就叫王小路?他老人家起的名,天大的吉利是不是?”

“……”孟小阳在黑暗中唔了一声。

金小良出生,王小路已四岁,王而慷早调回统战部,又做上了副处长。

全国正在闹饥荒,金小良满百日的家宴,只有父亲炖的一锅骨头汤,不是排骨,是脊椎骨,俗称龙骨,肉剔得干干净净,金小良只能伸舌头舔一舔。母亲咬牙在巷口买了两个高级包子,一个肉馅、一个菜馅,刚出店门,就被一个飞奔而来的影子抢走了。往后好多年,母亲反复叨唠这件事,金小良的记忆中,那影子——先是飞奔、后是闪电——就成了人生的*幕。

王家的日子比金家好过些,没有穷亲戚。王而慷是孤儿,孟小阳父母都是本城四中退休的老师。

金家不同。金小良的母亲,百里外的丘陵地带,还有双亲和六个弟弟。母亲发了工资不出三天,弟弟中的一个,就会进城来拿钱。不是借钱,也不是要钱,是拿钱。母亲说:“我欠他们的债。”金小良略大后,问她这债是啥时欠下的?母亲说:“我也不晓得。反正,世上有要债的人,就有还债的人。”父亲老家在陕南一小镇,世代木匠,不富裕,但人硬气,从没来拿过一分钱。

金家有张柏木小饭桌,金小良爷爷亲手打的,抹了桐油,没上漆,摸上去,手感滑腻,很舒服。金小良念书后,小饭桌兼作小书桌,常搬到门外核桃树下做作业。他喜欢抬眼就能看到王小路。

王小路常捧本书,站在窗口望桑树,专心专意,像在一片一片数桑叶。

孟小阳闲居的时候多,生了王小路之后,把去莫斯科留学的心收了。她以老桑树为轴心,围了半圈竹篱笆,喂了几只鸡。还种了扁豆、豇豆、丝瓜、金银花,让王而慷从屋檐下牵了几根麻绳,拴上树丫,让它们攀缘而上。入了夏,黄花、红花,粉嘟嘟,纷披盛开,再挂上果实,迎风一吹,一派田园风物。没风没雨,她就在树下铺一张竹席,把乐乐放上去,逗她,跟她说话,唱俄语歌曲。她睡着了,她就看书,也睡着了,母女俩半搂着躺在一块,仿佛整个大院都入梦中了。

王小路的眉心,就是大首长在照片上点过的位置,长出了一粒朱砂痣。

王而慷有天下午偶尔回家取份材料,看见老桑树下母女俩席地而睡,呆呆地,看愣了,不觉跪了下去。孟小阳严肃的面孔放松了,唇线柔和,十几颗雀斑和细碎阳光相映和谐,王小路嘴角上翘,漾着两滴清口水……他好想在她俩的脸上亲一口,可没胆量,只是用指头把女儿的嘴角揩了揩。

王而慷有点怕女儿。女儿一天天长大,依然眼窝凹陷,睫毛很长,但牙已有点像母亲了,好在不龅,只略微突出,这让她上唇噘起,显得厚实、忧郁,还有点冷淡。过五岁生日那天,孟小阳把王小路抱到王而慷腿上:“爸爸,亲亲你女儿。”他轻轻把女儿环住,女儿双眸黑澄澄看他,他有点不知所措,*后用脸在她额头贴了贴,就像试试是否感冒发烧了。“你就这么当爸啊?”孟小阳气得发笑,“把乐乐抱紧点,她又不是篾条编的字纸篓。”王而慷也笑了,自嘲。

女儿不笑。她伸手在父亲下巴摸了摸,硬扎扎的胡子让她皱了皱眉头。“乐乐,别皱眉头,丑!”王而慷暗骂老婆没长眼,女儿咋会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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