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刘一达文集:故都子民》刘一达的书评文摘
日期:2022-07-28 人气:

分享一个全本精校的网站:修书网(hairstylefavorite.com)

(校对精校版:就是内容质量好,无乱码,无屏蔽字,无星号,无广告,章节目录完整)

本站更新推荐的所有文学作品和书籍《精选《刘一达文集:故都子民》刘一达的书评文摘》都是非常值得阅读赏析的,更有名家的精彩书评哦。

【作者简介】

刘一达,1980年开始从事写作,1994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迄今已创作出版10多部长篇小说,40多部纪实文学、散文、随笔等1400多万字的作品,获得各种文学奖、新闻奖50多项。曾荣获北京市优秀新闻工作者、首届全国百佳新闻工作者、全国报刊之星等称号。其创作形成了自己独有的京味儿风格,深受读者喜爱,被读者誉为京味儿文学的“掌门人”。

其创作的多部作品屡登图书畅销榜、中国好书榜,另有三部作品入选北京阅读季“首批百部北京主题推荐图书”、北京市“京味语言进校园工程”。

作为我国著名京味儿作家,刘一达老师自身有着浓浓的读北京、游北京、爱北京、讲北京情怀。北京人、北京人的生活,以及北京的城砖、城墙和城门、名人故居、老字号、大杂院、王府……所有这一切在改革开放四十年时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些变化,都聚焦在作者眼中、浓缩在作者的笔下。

【编辑推荐】

一对乾隆痕玉碗,几桩人命官司。

在玉人眼中,它是巧夺天工的珍品,是每个琢玉人渴望做出的精品;在古玩商眼中,它是财富、是攀附权贵的敲门砖。玉碗无声,从一双手辗转到另一双手,每一次辗转,都伴随着血腥的欲望、残酷的倾轧和悲凉的结局。

有人疯、有人亡;有人魂断客舍,有人隐迹天涯。

《故都子民》用悲凉的笔调,描摹了一幅清末民初的北京世俗生活画卷。手艺人、古玩商、掮客、人口贩子、贩夫走卒、传教士等等悉数登场,人物形象鲜活,情节曲折动人。

【名人的书评】

★刘一达“京味儿”小说语言的第四代传人

★京味儿小说语言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成功

★《人虫儿》《北京爷》被列为书香中国北京阅读季北京主题百部推荐图书

★北京市“京味语言进校园工程”推荐书目

本系列丛书立足当下、面对现实,将北京四十年来的社会变革、市井变迁透过其创作的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物和精彩传奇的故事表达了出来。书中不但有丰富的人物形象,更反映了一个历史时期,也为北京传统文化提供了权威、丰富的文学史料,带给老一代美好的回忆,新一代年轻人阅读北京、感受北京的文学读本。北京老百姓生活的巨大变化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北京人民爱国爱家的情怀,都通过本系列丛书中一个个典型的文学形象、一篇篇精彩的文学故事,生动地展现出来。

【刘一达文集:故都子民的书摘】

后记我为什么要写《故都子民》

下了工夫

《故都子民》是我创作的*部长篇小说,也是我比较得意的一部长篇小说。构思写这部小说是在二十年前,动笔写是在十年前。整个创作过程用了有十年左右的时间,可以说这部小说是我耗费心血*多的作品。

十多年前,我还没当职业记者。当时,我一心想当作家,而且想当老舍、福楼拜、巴尔扎克、托尔斯泰那样的作家。我的心境是坦然的,沉静的,寂寞的,没有多少浮躁。所以,我创作的《故都子民》非常用功,非常努力。不说虚话,用功到一个词儿,能琢磨一天的程度。努力到一个细节,能想一个月的地步,在这种状态下创作出来的小说,那是什么成色,您说能让读者失望吗?

我之所以如此殚精竭虑地创作这部小说,除了想以此证明自己有当作家的实力之外,还有一个了却平生的一大夙愿的念头。

老古玩商

三十年前,我那当儿只有十六岁。由于家庭出身有“砟儿”,我被分到北京西郊一个木制品厂烧木炭。

跟我一块儿烧炭的师傅,也有几位身上带着“砟儿”。所谓的。“砟儿”,也就是阶级成分有些复杂。其实,现在看起来都属于政治运动的“牺牲品”。这几位师傅有解放前做买卖的,有挑馄饨挑儿的,有当过国民党兵的,有当过伪保长的。总之,都属于老北京的“三教九流”。

其中,有位师傅是老北京的古玩商。说起来,他这个古玩商当得有点儿冤。他是打小鼓儿的出身,以后又当“跑合儿的”,也就是这部书里“老千儿”干的那差事,费尽心思捞钱,好不容易用几样古玩“盘”下一个铺子来,解放军的炮响了。

北京解放后,因为有这个古玩铺,划阶级成分时,他被定为资本家。在以出身论尊卑,以成分定社会等级的年代,资本家和小业主有很大区别,资本家属于资产阶级,小业主属于小资产阶级。这位爷成了资产阶级,自然在历次政治运动中是挨批的对象。*后也不怎么着给发配到我所在的这个工厂来烧木炭。

您说他冤不?可是那会儿这样的冤事太多了,一点不新鲜。他冤?您说,我一个初中生就因为右派家庭出身也发配到这儿烧炭,不是更冤吗?

好在这位爷挨斗受批已经皮实了,并不觉得自己冤。

烧木炭是非常苦的活儿。累不说,炭沫子把脸弄得整天跟猛张飞黑李逵似的。干一天活儿,第二天吐出的痰都是黑的。活儿苦,只能自己找乐儿。

这位老古玩商是天生幽默的坯子,张嘴就是笑话。他岁数大了,我年轻力壮,有活儿就帮他多干点儿,为的是听他讲“段子”。我天天听他侃大山,讲他在老北京古玩行的见闻。

假如他是书中的杜五爷或宗二爷,肚子有玩艺儿也不会往外掏,受行当和性格的影响,他们也掏不出来更多的玩艺儿。偏偏这位爷是“老千儿”式的人物。您想他在地面儿上混了那么多年,已然成了行里的“虫儿”,见多识广的,肚子里的玩艺儿能少得了吗?

夙愿

这位老古玩商那当儿已经快六十岁了。我琢磨着他是看我还算是有心的人,才跟我抖落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

把木头装进窑里,烧成木炭,要等窑凉了,才能出炭。我们利用这个间隙坐在木头垛上,望着炭窑袅袅升入天空的白烟,沉没在故都北京的回忆中。

有一天,他突然对我说:“伙计,我跟你净扯些闲篇儿了。如果你能把它写出来就好了,古玩行里的这些事儿,应该让后人知道。”

听了他的话,我怦然心动。沉默良久,我说:“您不会白跟我这儿说古道今,谈天说地的,等着吧,也许有一天,我会把您讲的这些都写出来的。”

他听了为之动容,紧紧攥住了我的手,我感觉他的手是颤抖的。

这位爷没等到这一天。我的这部《故都子民》还没写,老爷子就已经驾鹤西去。

人已化作一缕青烟随之飘去,但他的影子和他讲的那些故事却深深地埋在我的记忆中。

正是从那时候起,我萌生了写一部反映旧京玉人的长篇小说的念想儿。

我知道写一部长篇小说是一个大工程,尤其是写老北京的故事。因为我没有老北京的生活经历。跟我一起烧炭的那位爷讲的故事,只能说是抛砖引玉。我必须寻找更多的生活素材,才能凑齐盖一座“楼”的材料。

在以后的几年里,我一直在打探和追踪采访北京玉器行的老人。

玉的学问忒深

说起北京的古玩行,除了字画、碑帖,就得说瓷器和玉器,*“吃”眼力了。

辨玉是一门非常深的学问。

玉器是中国古代文化宝库中的珍贵遗产。为什么说它属于遗产呢?因为现在真正好玉的材料很难淘换。玉材从远古时代就开始开采、雕琢。到了近代,能开采到好玉材已经很难了。

您肯定知道中国古代和氏璧的故事,在春秋战国时代,诸侯为了一块玉,可以割地封侯,可见玉器在那会儿的价值。一样好的玉器真可谓价值连城。

玩儿玉的人都知道,古玉比现在的玉器要值钱。当然,玉器的价值主要是看材质和雕工。

中国的玉器在世界上都得说是数得着的。史料上记载,在五千年以前的石器时代做玉的地区,除了中国,仅有现在的西欧、北欧和贝加尔湖地区。进入阶级社会以后,这些地区和做玉的技术已经衰落和消亡。仅从出土的玉件中能看到当时玉器的制作情况。目前世界公认的古玉制作地区,除了中国以外,还有以“印地安玉器”出名的中美洲和以“毛利人玉器”闻名的新西兰。

但这两个地区的玉器无论从历史渊源上,还是从玉器的质料品种和琢玉的功夫上,都难跟我国相比。

我国出土的*早的玉器是在辽宁阜新查海。在这座新石器时代早期的遗址中,考古专家发现了七件透闪石软玉和一件阳赵石软玉制做的玦、匕等物件,这一时期离我们现在约七千五百年左右。到了春秋战国时代,我国的玉器在材质上已非常讲究,雕工已达到非常精湛的地步。

玉与人性

中国无疑是世界上出产和制作玉器历史*悠久的国家,与其他地区不同的是,中国人已经把玉和人性紧密地结合起来。

古代的玉器主要是用作佩戴的装饰,以及礼仪、丧葬、祭祀,而且把玉跟人品相比照。据史料记载,玉器的人格化在西周时代已经出现,到了春秋战国时期已形成定制。

商周以来,佩玉已成民俗。*早以玉喻人的记载多见于《诗经》。比如《诗·大雅·荡之什》上说:“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告诉人们君子要执身如玉,言行举止谨慎小心。《诗·卫风·淇奥》上说:“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瞻彼淇奥,绿竹如簧,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隐喻君子要想有像玉那样的高尚品德,必经过千锤百炼,反复琢磨才成。我们现在常用的词儿“切磋”和“琢磨”就是从这儿来的。

把玉赋予道德内涵的是孔子。《礼记·聘义》中写道:“孔子日:‘非珉之多故贱之也,玉之寡故贵之也。’夫昔者,君子比德于玉焉:温润而泽,仁也;慎怒以栗,智也;廉而不刿,义也;重重如队,礼也;叩之其声情越以长,其终诎然,乐也,瑕不掩瑜,瑜不掩瑕,忠也;孚尹旁达,德也,天下莫不贵者,道也,诗云: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故君子贵之也。”

《礼记》借孔子说的话,把玉的各种属性进行了归类,把玉的外表色泽和质地特征,与儒家的道德观结合到一块儿,总结出仁、智、义、礼、乐、忠、信、天、地、德、道这十一德来。成为君子为人处世,洁身自爱的标准。这种喻人以玉,赋玉以德,确立了古代玉器人格化的理念。

大概从那时起,玉佩已成为人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了,甚至到了“君子无故,玉不去身”的地步。

*章

窗户纸刚泛白,崇文门城楼上的锺了六下。宗二爷起身下炕,从破胆瓶里摸出个小布包,里面是两个碧绿透亮的痕玉茶碗。他用袖口擦了擦,揣进怀里,耳朵贴着墙,听见儿子宗家琦还在打呼噜,便悄悄地溜出门,到院里的葡萄架下,拎起那个画眉笼子,奔花儿市的“璧壶春”茶馆。

“璧壶春”,在花儿市上四条胡同口儿,三间门脸儿,长桌方桌,长凳短凳,八九个,柜台上永远放着把紫铜壶,并没有水,应门面的。

掌柜的叫卢喜,方头大脸,墩实个儿,一对蛤蟆眼,大蒜头鼻子,笑起来满脸跑肉,显出十二分的殷勤,身上的大布衫总是那么利落,像刚从喜宴上出来,肩膀头上老是放着块手巾把儿,不光是为了擦手,像说相声的手里的那把扇子,逢场作戏的道具。

每天的大清早儿,东花儿市买卖地上的这帮“老家雀儿”们得先到“璧壶春”照个面儿。他们各有各的画眉、黄鸟儿,各有各的故事由儿。碰了面儿,逗几声咳嗽,扯几句闲篇儿,抖落抖落被窝里一宿的臊气,顺手儿每人掏出点“关”子来:京戏名角跟哪个官太太在野鸡店里让人提了奸,银号的二老板在护城河被黑道上的人给绑了票,拾煤核的小孩儿在煤堆里拾到个大玉坠儿……听去吧,净是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新鲜事儿,没影没边儿。这儿的话,有一半儿掺着水,谁都知道,谁也就不去刨根儿问底儿。其实这些闲篇儿,都是扯臊!正经事儿是“倒活儿”。“璧壶春”茶馆的窗根底下单摆着一溜台桌,奔这儿“倒活儿”的,可以在这上边亮货。这帮“老家雀儿”都是买卖地儿的油子,怀里都揣着包儿,也有拎着大件儿的,提溜着个小笸箩唔的。这路人也叫“提溜包儿的”。包里包的有“件头儿”(大件的玉器),也有“别子”(小件的玉器)。

这儿得跟您交代几句:我说的这档子事是发生在民国的时候,袁世凯袁大头称帝,辫子兵张勋张大帅在北京闹腾以后的事儿。当时的花儿市,除去以老北京头上戴的、身上挂的、祭灶祭祖的供案上插的、红事白事上摆的那绒绢纸花儿,就得说是玉器了。

花儿市大街是东西走向,以羊市口儿为界,东边儿叫东花儿市,那是绒绢纸花儿的世界,西边儿叫西花儿市,买卖地儿是玉器拿尊了,光北羊市口和上四条的胡同儿,玉器庄、玉作、玉器摊儿有二、三百家。咱们要说的这位宗二爷便是其中的一号。可他有点儿特殊的是,没“庄”、也没“作”,只是到“璧壶春”“倒活儿”。东西的来路呢,一半是他打小鼓儿挨门挨户收购来,然后让他的瘫儿子加工,擦呀擦呀,有了成色后再加价出手,吃这个赚儿。

宗二爷的脸永远是皱皱瘪瘪的,像个放蔫了的青枣儿,长脸老是哭丧着,像欠了谁的债,扫帚眉下一对没睡醒似的小眼,听别人说话时,这对小眼微微合上,及至谈到正题,出手一件“活儿”,他的小眼吧嗒吧嗒眨眨,在一开一合之中,闪动着两颗黑亮黑亮的眸子,那光亮藏着一股子阴森可怖的杀气。“过眼”是宗二爷的一绝,西花儿市的玉器商都知道这对小眼儿。甭管你手里拿着墓里掘出来的玉碗,还是洋人出手的玛瑙、“木变石”,他一眼便能瞅出来。同样的玛瑙,他小眼儿一量,便能辨出哪个是荆州料,哪个是云南料,哪个是矾晶。

有一次,羊市口的小力笨儿狗四跑“璧壶春”“走活儿”,他出手一个如意,要价两百块,宗二爷拿起来只扫了一眼,哼了一声:“这个也就值十块钱。”

狗四把如意夺回来,甩出一句片儿汤话:“十块钱?我干脆砸了得啦。我看你的眼力也太拿事儿了吧。”说着从怀里掏出块蓝布,想擦擦那如意,去去晦气,不想掉出块玉带片儿。宗二爷一眼盯上了:“这个,你给个价儿。”

狗四笑了:“想要哇,您给十块钱。”他不过是有意打谎儿,逗逗这“老家雀儿”。

谁知宗二爷抢到手里,像狗嗅物似的瞅了瞅,从怀里摸出钱来了。

狗四一下愣在那儿了。跟宗二爷“过活儿”不打价儿,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宗二爷可当真要?”

“钱都拿出来了,还有假吗?”

狗四心里话:真算碰上大头了。这是他花一块钱从一个要饭的手里淘换到的。

可谁能想到,事隔三天,宗二爷卖给英国的一个玉器商,是以五十块钱出手的。这个玉带片是乾隆年间“痕都斯坦”的贡玉。这贡玉使的是薄胎工艺,也叫“痕玉”,产自新疆的痕都斯坦,北京的玉作做不出这玩艺儿来。狗四后悔不迭,他算服了宗二爷。

宗二爷吃的就是这双小眼儿。别瞧他穿得破衣拉撒的,总带着受气布袋的脸相儿,肚子里有玩艺儿。他这点儿玩艺儿别人还真偷不走!

卢掌柜打老远瞅见了宗二爷拎着画眉笼子悠着身子走过来。他拿起肩膀头上的手巾把儿,朝身上甩了两甩,又搭上,扬着他那破砂锅嗓子喊道:“二爷,今儿早班儿呀!”

宗二爷冲他点点脑袋:“我这儿给您请安了。”

“您里边坐,高末儿早给您沏得了,这会儿喝着不烫嘴。”卢掌柜脸上堆着笑。

宗二爷是“璧壶春”的常客,这儿有他的茶座儿,每天一壶茶准摆在这儿,喝不喝,茶份儿全入帐。别人的是“香片”,不是“茉莉”就是“龙井”,唯有宗二爷捡着便宜的要,“高末儿”。

“金五爷还没露儿?”宗二爷呷了一口茶,问道。

邻座儿有两位跟他打着哈哈。

“他呀?搂着两房姨太太睡,能起得这么早?”又高又壮,长得像熊似的马云鹏道。

瘦猴一般的小精豆子文仁和说:“备不住让哪房姨太太把胳膊压住,动不了窝儿了呢。”

“真压几下胳膊倒也好,怕是使过了劲,趴了架了。”马云鹏说话向来嘎咕。

马云鹏和文仁和都是玉器店掌柜的,专门每天跑这儿“憋宝”①(①憋宝——老北京话。憋,寻找之意;宝,宝物。即指搜寻宝物或珍玩。)来的,他们的茶座都在明面儿上,透着店大的气派,说话也随便,显出一种撒漫劲儿。拿金五爷开涮,常常是这帮“老家雀儿”们的话引子。

金五爷的原配还在,又填了两房姨太太,他的风流劲儿,在花儿市也得算是个“人物”,是让人们谈论的话把儿。

宗二爷一般不介入这种扯臊的谈话,倒不是自作儒雅,而是怕引火烧身。别人都可以说几句私房里的事,拿别人的老婆逗闷子,甩点子粗野俚俗的话,脏口不脏身,聊拨残余的欲望,排遣心里的那点儿寂寞。而他呢,象是没这资格,媳妇早年过世,光棍儿耍了十多年,跟人家掺和什么?逢到这会儿,他闷头儿躲远远的,撩起鸟笼子上的布罩子,逗一逗里面欢欢实实的画眉。别人知道宗二爷肚肠子里的那点事儿,很少有拿他打镲的,只有金五爷除外。

金五爷是旗人。祖上在宫里当差,据说跟哪个王爷还沾着亲,王爷府里有个喜庆宴会,必给他们家下帖,也正经八北地荣光过。到了民国,没了铁杆儿庄稼,便吃那点家底儿。金五爷上过几天教会办的洋学堂,能哼哼几句外国话,心路灵便,加上在旗的亲戚朋友走得都挺近,家里的那些古玩也都依傍着他出手,他便吃上了“走纤儿”这碗饭。金五爷跟宗二爷不同,他“憋宝”也好,“走纤儿”也好,绝不一棵树上吊死。宗二爷是一条筋,他是五条筋。他知道古玩这行,玉器买卖,要想拿大,要想拔尊,得闻洋味儿。东交民巷口儿上,御河桥边有个六国饭店,是金五爷常去的地儿。他懂外语,也懂外国人眼里的玉器行市。英美喜好大路货,白玉珠串啦,松石牙骨啦,翡翠别子啦;日本东洋喜好翠花片啦,帽蝠、广片啦。金五爷绝弄不错。如果从“跑城的”手里淘换到玻璃翠、珊瑚豆,他绝不奔英美开的玉器庄,而奔日本人开的东洋庄。t`>把玉赋予道德内涵的是孔子。《礼记·聘义》中写道:“孔子日:‘非珉之多故贱之也,玉之寡故贵之也。’夫昔者,君子比德于玉焉:温润而泽,仁也;慎怒以栗,智也;廉而不刿,义也;重重如队,礼也;叩之其声情越以长,其终诎然,乐也,瑕不掩瑜,瑜不掩瑕,忠也;孚尹旁达,德也,天下莫不贵者,道也,诗云: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故君子贵之也。”

《礼记》借孔子说的话,把玉的各种属性进行了归类,把玉的外表色泽和质地特征,与儒家的道德观结合到一块儿,总结出仁、智、义、礼、乐、忠、信、天、地、德、道这十一德来。成为君子为人处世,洁身自爱的标准。这种喻人以玉,赋玉以德,确立了古代玉器人格化的理念。

大概从那时起,玉佩已成为人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了,甚至到了“君子无故,玉不去身”的地步。

点击进入阅读:精选《刘一达文集:故都子民》刘一达的书评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