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故乡,已是驿站》唐先武的书评文摘
日期:2022-07-28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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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唐先武,安徽霍邱(叶集)人,高级记者,职业报人,社会活动人士,国内著名环保记者和军事记者。先后担任中央媒体版面主编、周刊主编、部门主任,曾多次获中国新闻奖、解放军新闻奖和中国环境*奖“地球奖”。虽属“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豪放之人,但也有细腻的一面,新闻之余,情系皖西风情、江淮文化,写出多篇精美散文,文笔优美,感情深沉,刻画细致,描写到位。已发表文章有300多万字,出版有《沧桑家园》《城市诱惑》《强军砺剑》《军中英才》等多部作品。

【编辑推荐】

《故乡,已是驿站》为唐先武的散文集,作者为《科技日报》军事编辑部主任。本书包括“回眸故园”“成长时光”“逝者如斯”“山水云天”四辑,收录了作者*创作的散文五十多篇,包括《卖新鲜鱼咯》《一场山水与茶的邂逅》《邻居老猫》等。

【名人的书评】

散文集由四个独立的辑子组成,作者以一位“过来人”的身份,回顾故乡,凭借深刻而诗意的表达能力,再现了其留在脑海中的故乡的鲜活生动的画面,流露出对故乡的感恩和怀念,对儿时人和事的追忆。除了对故乡的情感表达,作者还对自己的人生经历做了梳理,在“成长时光”和“山水云天”两辑中,回忆了少年到中年的过往,以及描写了自己在祖国各地采风的经历。

【故乡,已是驿站的书摘】

自序

2018年初,南方一场大雪下得特别猛烈,让喜欢大雪的我一直想回去看看,静静地听落雪簌簌的声音,或缓缓地走在上面听积雪咯吱咯吱的回响声,还有就是踏雪有痕,回首看雪地里留下自己的大大脚印,有的深有的浅,那意境,想起来都很美、很享受。

但因为大雪导致的交通堵塞,我又不敢贸然前行,怕是去凑热闹添乱;加之,想想回去也只能住宾馆,没有了窗外大雪漫天、室内炭火通红的感觉,也就没有成行,只能看看电视新闻报道和微信里老家朋友圈里的信息。报道称这次大雪超过了1951年老家的那场大雪,足以见大了。因为1951年的那场大雪,我是听上一辈子人讲过的。

母亲就说过那场大雪。她说那一年雪下得很大,村后荒山森林里积雪很深,风窝里积有一人多深的雪。那里古树参天,粗得两个人都搂抱不过来,巨树顶上有多座老鹰窝,因此那里被称为“老鹰窝”。大三舅也说过那场大雪。

我渐记事的时候,春节期间大三舅来我们家,围坐火堆烤火时他总爱说过去的故事,曾经就说过那场大雪。他一直住在外村,春节时来给外祖母拜年,因此走过老鹰窝。他说,那时候每年春节都要下大雪,但下得那么大,他一辈子就见过那一次,深及人的胳肢窝。好在雪落得比较结实,他是深一腿浅一腿,慢慢地腾挪过来。那时候生态环境很好,绿水青山,森林茂密,生物多元化和谐相处。因为雪下的时间长了,或白天或夜晚,很多动物都要出来找吃的。雪地里常有多种动物出没,如野兔、狐狸、黄鼠狼、老鹰、野猪、獾、狼等。老鹰捉野兔、野鸟甚至叼家鸡,狼吃鸡、吃羊,人循着雪地里的痕迹徒手捉住野兔,都是常有的事。

那时候真的有狼。小时候,我们听大人说过很多和狼有关的故事。说狼特别凶猛,跑得特别快,舌头特别大、特别厉害,说某某小孩晚上在外乘凉睡觉,大人没注意,狼来了,舌头一舔,小孩的半个脸就没了;还有狼跑到猪圈里把猪背跑了的故事。说狼怕火,点火它就不敢来了;打狼要打腿,狼是麻秆腿,细而脆,一打一个准,打头和身子都没用。现在想来,大人是想用这些血淋淋的案例来教我们如何小心防狼、狼来了又如何打。因为狼就在我们身边。

野兔、野鸡、狐狸、黄鼠狼、老鹰、野猪、獾、刺猬,还有喜鹊、斑鸠、麻雀、布谷鸟、苦哇鸟和很多不知名的鸟,这些我都是见过的,并且充斥在我童年的生活中。小时候,大人出去干农活,临走时总是叮嘱我们看好家里的鸡鸭鹅,别让老鹰给叼走了。而我亲见过多次老鹰叼鸡、狐狸背鸡,“老鹰叼鸡啦——”,“毛狗子背鸡啦——”,我们大造声势喊叫着跑过去,就近的人也喊叫着跑过去,轰走老鹰或毛狗子。我们那里把狐狸叫作毛狗子,可能因其和狗长得有些像、毛又有些长而得名。

黄鼠狼夜里来偷鸡,也是常有的事。我们经常在鹅的大叫声中慌忙起来,把黄鼠狼赶走。黄鼠狼是大仙,一般不会把它打死。在老家,狼我是没见过,但周边还是有很多狼的事件,七八岁我就吃过一块狼肉,三舅所在的县水泥厂,在山上还打死过一只狼——不过这好像是当地*后一条关于狼的新闻了。

以后就大发展了,“黑猫、白猫”出来了,狼就没有了,无处可藏,狐狸、黄鼠狼、老鹰、獾,这些跑的、飞的,渐渐地也就都没有了。老鹰窝,上一辈子人看到的巨树参天、雄鹰盘旋、野兽出没,阴森森的很少人敢去的地方;我们童年看到的盆粗碗粗的大树满山,冬风春雨,松涛阵阵,打柴搂草,摸鸟拾菇,记下我们苦与快乐的草山,如今,就什么都没有了,尽是黄土一片。开始还种些庄稼,后来砍伐者都外出打工,这里就荒芜了。野草枯黄,杂树丛生,几座坟茔静卧其中,尽显荒凉、孤野之态。

童年时的故乡,水是不可或缺的乐园。除了在野水里洗澡,小河沟里戽鱼,在泥潭里抓泥鳅,我们还在池塘水库里钓鱼、钓甲鱼。钓鱼自不必多说,钓甲鱼那还是有些学问的。我们自制钓具,找来细尼龙绳,一头紧拴在削好的硬竹签上,另一头紧系上一根二号缝衣针,针上穿上猪肝或是泥鳅,傍晚我们出去,选择性地插在池塘水库边,第二天一早我们去收钩,二三十把钩总能收到四五只、十几斤甲鱼来。

甲鱼特腥,食用时要用大量的油,由于家穷没油,我们多是吃不起,也就四毛钱甚至两毛钱一斤随便地贱卖掉,而重在享受下钩、捕捉过程中的乐趣。后来到北京上学,野生甲鱼已是几百块钱一斤了,我和同学说起这些,他们目光直视着我问:“一晚上能钓到十几斤甲鱼来?”他们始终不信,说我吹牛。其实,这用得着吹牛吗?

童年还有一个乐,就是堵鱼。春夏之季,雨水充沛,到处水流。池塘、河沟上,有一尺、一米高落差水流的地方,就有鱼循着水声游过来,我们叫着“鱼上水”。大雨中,我们冲出去,先用竹筐、笆篱把下水口堵实,再跑上去用泥土石块把上水口封住。上面没有进水,水沟里的水自然流干,我们抓活鱼。经常也有堵得不实,让鱼跑掉的。“乖乖,一条大的跑掉了。”“跑掉的都是大鱼!”我们夸张着、调侃着。不过,也真有大鱼从矮矮的竹筐上跃过去、逃掉了。

堵一次鱼,总会收获一两斤。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的鱼怎么那么多,有水就有鱼,有水就有虾。再过两小时,再去那么一堵,还有那么多鱼。落差大的,水沟宽一些的,会有更多的鱼。那水是无化肥、无农药、无污染的水,那鱼是干干净净的野生鱼。

那时候,村庄是热闹非凡、生机勃勃的。孩子是野的,是在树上、水里长大的。爬树不用学,只要树能承住重,都能上得去;游泳不用学,谁都会狗刨式。大人打孩子,那孩子的哭声是洪亮的,满庄满园都听得见。那一只狗叫,会引得全村狗吠,是很有阵势的。公鸡打鸣也是如此。天快亮了,一只公鸡叫起来,两只公鸡叫起来,三只公鸡叫起来,所有的公鸡都叫起来,此起彼伏,直至把天叫亮、把太阳叫起,把男人们叫到田里,把女人们叫到炊烟升起,把孩子们叫到学堂。

如今,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几个年老的和年小的留守在这里。庄稼种得少了,就没有了忙碌的景象;鸡鸭鹅狗不养了,也就没有鸡鸣狗叫了;孩子们少了,也没有了追逐、嬉闹的哭声、叫声了。

每个人都想往外跑。可在外混过了,无论发达还是贫穷,*想回的还是故乡。到了春节、清明之际,就是返乡高潮。如今乡村路修好了,车进村了,人都在自己的屋里、车里几点一线。拜年,匆匆地,抵近午饭、晚饭时间了,车子一动,去吃顿拜年饭就又回来了,没有几分钟聊的时间。不似从前,正月里,满山遍野里都走着拜年客,人们边走边叙,温馨深情。

还有一些人,早就定居城里了,回去,只能吃着饭店、住着宾馆。我也是很多年没有回去过春节了,有一年回去还是住在金寨朋友家里,在那杀的猪、过的年。有时春节也还想回去看看,可回去还是要住宾馆,想想也就算了。今年清明回去扫墓,再回到老庄子看看,无人居住的房屋已有些残破,庭院里外的杏树、桃树、梨树、樱桃树都已不复存在,竹子、小树杂乱地生长,门前的池塘、池塘边的菜园也已被他人所用。故乡的新生代已多不认识,邻居出来了个青年已不知是谁家的孩子了,他也是“笑问客从何处来”。

“故园渺何处,归思方悠哉。”家,已不在那里了;故乡,已不是童年的故乡。本应是永远家园的故乡,在这个大变迁的岁月,已成为一个驿站,出生于斯、童年生活于斯的人生*驿站!

好在,当下已进入“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新时代,恢复与重建美丽乡村已经开始,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会“还我大好河山”的。

唐先武

卢小胖子

卢小胖子是大家叫他的绰号,他大名叫什么,我还真不知道。你不要以为他是一个小孩子,他其实是个大人,只是因为有些胖了,大家就这样称呼他——要知道,在那个物质不丰富的年代,胖子是很少有的,这也就成了他的特征。

卢小胖子个子不高,有些圆滚,是我二舅家的邻居。小时候,我常去二舅家吃住,一放学就从学校跑过去了,也常和卢小胖子的二儿子新年一块玩。可能是我身轻、灵活、敏捷,新年比我高大、壮实,摔跤打架却不是我的对手。

饭后,我们又一块儿在场子上玩,我又把新年摔在下面了,我骑马奔跑般地压在他身上。护犊心切,这时候卢小胖子跑过来用力把我翻到下面。二舅妈看到了,很生气:“小孩玩打架大人帮什么忙!”“我也就是帮他拍拍衣裳上的土。”俩人为此还吵上了一架。

再过两年,有些大了,我听说卢小胖子是参加过抗美援朝复员回来的,但因为家族有地主成分,挨批受斗过,也没见过他有“参军光荣”趾高气扬的一面,他还是比较老实地接受教育的,走路不紧不慢的,有些踱着方步。据说,新中国成立前,他们家族确实是大户人家大地主。解放后,革命是无情的,他们上辈人挨惩罚很严重,比如,大冬天把池塘上的冰敲破,把他们装进篮子扔到冰水里,再用绳子拉到池塘对面,不管冻死冻活。“不让地主分子翘尾巴!”这是他低调的主要原因。

后来,风气渐渐地开化了,卢小胖子有些复活,但因为恐惧、压抑久了存有心理阴影,他们*不敢满血。但他可以七零八落地转了,因为他有手艺——说大鼓书。

说大鼓书是地方说法,又叫说书,其实就是评书,配以小鼓、竹板。可能因为卢小胖子地主家庭出身,读过私塾,读过很多书,记得住封神演义、项羽刘邦、三国演义、隋唐英雄、杨家将、水浒好汉、聊斋鬼狐。于是,他就开始说书。每一个晚上,他到了谁家,饭前先将小鼓敲上一阵,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再唱上几句,算是预告。吃完晚饭,听说书的左邻右舍陆续到了,主人家会说:“天也不早了,人也不少了,咱们开始吧。”卢小胖子有些得意地坐在上方八仙桌旁边,咚咚咚敲上一阵小鼓,和两声竹板,“一个大姐牵个羊,咩啦——书帽这点长”,就开始说书了,一说差不多两个小时。

作为回报,到现场听说书的人要带一个鸡蛋或者给一毛钱。我因为年岁小怕走夜路,更是因为给不起一个鸡蛋或一毛钱,所以很少去现场听说书。只有一次,由邻居带着去现场听过一次。只见说书人左手拿着竹板,右手拿着鼓槌,微闭着眼,摇头晃脑地在那说唱,很投入,很陶醉。两只手也很熟练、很协调地配合敲打着。他喜酒,晚饭要是让卢小胖子喝上二两白酒,他会说得更好,时间更长些。中场休息时,大家纷纷掏出鸡蛋或一毛钱,我脸红地躲在一边很不好意思。

更多的时候,我在自家的稻场上乘凉,听一河之隔的那边卢小胖子说书,听或急或缓的鼓声、竹板声,听含混、沙哑的说唱声,在夜空飘荡。我也曾想过再近一点听清内容,或躲在墙角里偷听,但那终究与小偷一般,实为人不知耻,也就没敢。我躺在铺在地上的凉席上,看满天闪烁的繁星,那疙疙瘩瘩的星星重叠着,我真怕它们挤得掉下来。

后来,大舅买了收音机,挂在他门前的老梨树枝上,固定时间我们就去听刘兰芳的评书《岳飞传》,从“上回书说到——”到“且听下回分解”,我们天天为岳飞的步步陷阱提心吊胆,对秦桧的险恶歹毒咬牙切齿。接下来,家家都有了电视机,再也没有人想起卢小胖子的大鼓书了。说书没有了市场,又不怎么会种田,卢小胖子又落魄了。

几年后,我读书回家,消寂了的卢小胖子又出来了。也许是军人情结,冬日里他总是穿着发黄的棉袄,有些脏;脸也不怎么洗,眼角堆着猫屎。他不讲究这些,也不顾忌颜面。二舅说:“闻着谁家的锅里香,他就过来了。”按老家话说,“脸皮真厚”。他一家一户蹭吃蹭喝,谁要是待见他,他会去得更多,逢人会说,谁谁对他多好,请他喝酒!

谁家要是杀猪,他听到猪叫声就会过去,坐在那里等着。别人都忙着,不怎么搭理他,他也无所谓。别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有机会他总是抢着话茬说上两句,以示他的存在。他一直等到猪收拾出来,肉烧好,酒倒上,吃好喝好歪歪倒倒才回去。这时期,他比较贪杯,总想多喝一点。老家喝酒多有划拳,别人划拳都想赢,赢了很高兴,那是智力的胜利,他却不是,他划拳不想赢,赢了拳他很懊恼,怔怔地待在那里,看自己的手。因为赢了拳、输了酒——没有酒喝,他自己不高兴起来。

再后来,我到北京上学、工作,就一点都不知道他的消息了——那个一直踱着方步、满腹经纶的说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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