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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娜,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西北大学硕士,“水玲珑美文”主编,著有文集《在简单里安顿自己》。
三千繁华,唯愿执笔取暖,煮字疗饥,过清水生活。
越是好的东西,越给人以清凉宁静之感。清凉的人,自然不是扑面而来的暖风,让你觉得特别地舒服。只是安静地散发出一种玉的凉,低低地润泽着,一点点沁到人心里,甚至清决得让人生疼,但只有养在光阴里,你才知道她的好。人生亦如是。
本书是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知名文学网“水玲珑美文”主编康娜的第二本文集,在充满禅意的笔下,不论是日常琐碎,还是野草闲花,你读它,似在抚摸玉质的润滑,感受到一种镇定的温暖。如在审视一朵花开,不管你在意,或不在意,它都以独立的姿势,清静盛放。
贾平凹等众名家一致推荐的「康娜体」散文。
康娜的文字有一种安静独立的气息,理性而不枯燥,优美而不喧哗,让人在众多的文章里很快就能分辨出来。——贾平凹
康娜的文字老道而深邃,能将烟火与诗意升成内心的图腾,升成自身的情怀。——白音格力
康娜的散文,以思辨为轴心,以事与情为辅佐,中轴线一如群峰,辅佐线宛若山花,两者相映成趣,又浑然一体。我认为这就是“康娜体”散文的独特风格和魅力。——徐剑铭
她笔下的景物有灵性,人物有个性,思辨的文章有哲理。康娜散文能自成体系,的确不易。——周养俊
这部书是作者人生、学养、感知、情绪的写照,文字里透着一种情趣、隽永和优雅,也让我看到作者灵魂的纯净、天赋的优越、志趣的高雅。——段恭让
自序素心凉凉
少时读张岱的《湖心亭看雪》:
崇祯五年十二月,余住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是日更定矣,余拏一小舟,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
天地苍茫,冰雪弥漫,风烟俱净,湖心亭里,唯有一叶小舟,舟中的两三粒人影。
那种清凉寂冷的美,旷大悠长,张岱在天地之间清享的那份凉意,让人向往羡慕。
《红楼梦》里宝玉出家,风雪弥漫,曹雪芹写道:“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这雪的凉,一下子把人丢进了深渊,再也爬不出来。
渐渐喜欢上了冬天,素白干净,清冷幽雅,有一种空灵的美感。后来看岩井俊二的电影《情书》,一句:“你好吗?”“我很好。”曾经的似水年华,像一颗凝聚着甜蜜的糖果,在粒粒小雪里丝丝消融,那种唯美纯爱在心里经年不散。
我发现,越是好的东西,越给人以清凉宁静之感,就像人生。
《菜根谭》:落落者,难合,亦难分。欣欣者,易亲,亦易散。所有的热情都带着点烧灼,所有的真实都泛着凉意。低温,带着素雅的薄荷香和一种清醒的笃定,踏实纯粹。
喜欢字里行间泛着凉意的文字。王维的“隔窗风惊竹,开门雪满山”,看到了他骨子里与生俱来的清凉。
王维画雪,走笔挟冷风,寒气逼人,是因为他心里的安静和清凉,于是愈简愈深、愈淡愈真。他一生里,只求清寂不要热烈。苏轼品评:“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
素心煮字,不浮夸奉迎,只对自己内心负责,才能写出那样的文字,就像用薄荷、青柠调制的朗姆酒,清爽而回甘。
清凉的人,自然不是扑面而来的暖风,让你觉得特别地舒服。只是安静地散发出一种玉的凉,轻轻地润泽着,一点点沁到人心里,甚至清绝得让人生疼,但只有养在光阴里,你才知道她的好。
经常一个人静坐在角落,没有谁注意我,让阳光隔着窗叶斑驳在脸上,像桌上那插的桃花,在清水里寂凉,却独自惊艳,有点小小的寂寞,也有点小小的快乐。
桃花绝色,浓烈,华丽,寂凉,悲伤,千转百回,热烈又冰冷,多情而命薄,这是纯粹的为爱情之花。
于是想,若是一株植物也好。若是,就要是这桃花,在风里含蓄、饱满,开时热烈地开,咄咄逼人,落时低眉浅笑,低到尘埃,也暗香浮动。
爱情也要清凉的,热烈的不会长久。
徐志摩的家信:眉爱,昨天整天只寄了没字梅花信给你,你爱不爱那碧玉香囊?……但你我的爱,眉眉,我期望到海枯石烂日,依旧是与今天一样的风光、鲜艳、热烈……
*终,陆小曼还是被他的热情打动了。但这个男人的爱火热有余,内敛不足,亦太过多情。
一直认为,男子在感情上凉一些才好,不要太热络、太敏感,对彼多情即是对此无情。那漫溢的情,只有透彻地冷下去,才会一心一意对一个女子好。
*痴,是那《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夜华对白浅讲那一句:“我想要的,自始至终,只不过一个你罢了。”明明是*动人的情话,那种无奈和心伤,叫人感到冒着丝丝冷气。
说出那话时,他的心,该是比他冰丝一般的黑发还要凉。可不论她怎样,不论她是浅浅还是素素,灼灼桃花,他只取那一朵,放在心上。在他心里,她*好的样子,就是她本来的样子。
他的十亩桃林,只为她开。
民国四公子之一张伯驹,曾是“平生无所好,所好是美人”。但自娶了潘素后,一心只系潘素,再无风流韵事。而她,青楼头牌潘素,洗尽铅华,将往日的万种风情,只说与他一人听。
两人齐眉对月,到了晚年,生活拮据,依然画画填词。张伯驹为潘素写下“予怀渺渺或清芬,独抱幽香世不闻。作佩勿忘当路戒,素心花对素心人”。
弱水三千,素心自凉,他只要那一瓢。
他把她从风月场带进山水画的世界,她陪他颠沛流离淡泊名利。彼此成全,相携相伴,红尘浊世中,他们就是一对永远保持着单纯之心的素心人啊。
到底是上了年纪。以前喜欢热辣的食物,而今口味也越来越清淡了,小火炖的骨头汤,白萝卜、排骨汤、盐少许,寡味,清爽,但肠胃滋养。日子越久,越觉得平淡真是个好东西。
素心,若清水煮莲子。一个人,独活,那心里,清喜着、也清凉着,尘世纷扰,与我何干。
毛驴小传
我本和驴扯不上一点关系,尤其是见识了被吊睛白额的老虎吃了的那头“黔之驴”,就更不想了,直到有一天,父亲牵了这么一个家伙走进门来。
这家伙个头不大,精瘦条,青灰色的短毛光溜溜的,白眼圈,黑眼珠子瞥都不瞥我们一眼。
我们围过去问怎么回事。父亲垂头丧气,村里抓阄分牲口,人家有抓到马、牛的,我却抓了头驴子回来,多少有点难为情。
可驴子不管不顾的,它扬扬头,朝我们打了个响鼻。
母亲埋怨着,“唉,又多了一个张口子货,犁地又没多大劲儿,要它弄啥?”
实际上,驴子耕地真的是没长劲儿,一天*少比牛少耕半垄地,而且论脚力也和马相去甚远。许慎在《说文》中说:“驴似马,长耳;蒙,驴子也。”驴之为物,长得像马,但出身、个性和才干都无法与马相提并论,“英俊不及高头马,稳健不如孺子牛”,活到这个份儿上,驴子可能真的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可驴子不管人喜欢不喜欢它。看着我们对它吹胡子瞪眼,它就撑开两个黑乎乎的大鼻孔,嘴唇往上一缩,露出宽宽板板的大白牙,对我们施以嘲弄和蔑视的笑。我们若是拿树枝抽它,它就抬蹄子尥蹶子,该怎样还怎样。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秋风灌了驴耳”,驴子根本不在乎人的眼光,也根本不把人说的话当一回事儿。
我们给驴腾出了一个房间,盘槽,拴驴,喂食。马无夜草不肥,驴也是爱吃夜草的。每天半夜,父亲都披衣下炕给驴喂草料,可这驴子真是没良心,咋样吃都不上膘挂肉,只是“嗯啊嗯啊”地叫得更欢了。
说起这驴子的叫声,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啊,像架了一个高音喇叭,E调高八度,全胜帕瓦罗蒂,若是全世界的动物集合比较起来,说驴子是声音*、音域*宽、歌唱*的演员估计毫不牵强。我们不喜听驴叫,但据说号称“独步天下,谁与为偶”的东汉时大名士戴良,他的母亲就有听驴叫的癖好,戴良为让母亲高兴,常常学驴叫。还有“建安七子”之一的大文学家王灿也喜欢听驴叫,他死后,曹丕和文武大臣为他送行,集体学驴叫,其声呜咽,其情真挚,听者莫不下泪。真是怪人啊!
虽说驴的叫声惨不忍闻,但每家每户都希望自家的驴子叫唤,叫唤的驴子才精神嘛。所以父亲每天半夜都要给驴子喂一两斤豌豆料,这豌豆料也叫硬料,驴子吃了硬料,声音高亢嘹亮,一下子就把别家牲口的叫声比了下去。只有听了驴子的嘶叫声,父亲才会心满意足地睡觉了。
驴子拉磨、驮物、耕地劳累一天,每天进圈、出圈时,它往地上一卧,左边翻翻,右边翻翻,这就是真正的“驴打滚”,是驴子给自己解乏的方法。
有一天,父亲回来给我说咱家的驴是个好驴、通人性,以后对它好点。原来,他牵着驴子驮东西走路遇到小沟坎,驴子停下不敢往前走了,拉也拉不动,眼看天黑了,父亲一着急,就蹲在小沟里,埋下头,说:“驴啊驴,这些年你也出了不少力,吃了不少苦,平时都是你驮我们,今天我来驮一下你,你不要害怕,就踩着我的背过沟吧!”驴子看着蹲在沟里的父亲,也好似听懂了他的话语,两只灰色的前蹄像是试探一样踩踏换步,然后轻轻地踮了一下,越过沟去,却丝毫没有踩蹲在沟里的父亲。
拉磨时,父亲给驴子戴上按眼,蒙住了它的眼睛,它就低着头不声不响、一圈一圈地拉磨,那个时候我是看不见它的眼睛的。但给它套上轭耕地时,它轻巧的蹄子在土地里翻飞,我注意观察了,它的眼神安静而忧伤,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的内心和我家的驴子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对我们这些小孩子来说,对驴子*的兴趣不是拉车、拉磨、驮东西,而是喜欢骑驴。俗话说,“骑马骑腰眼儿,骑驴骑尻蛋儿”,想想,你坐在驴子肉肉肥肥的屁股上,驴子不快不缓地走着路,一颠一颠儿的,青草油碧,小径弯长,人就舒服得要睡着了。
当然,也不光是小孩子爱骑驴。你看电视里的农村小媳妇回娘家时,都背着包袱、穿着花棉袄,骑着驴儿,唱着歌儿,悠悠地就回娘家了。那情景,那画面,惬意得很。
在我心里,骑驴的人还有着一股子高傲清高和放浪不羁,也自有意趣。阿拉伯故事里的阿凡提,古代八仙中的张果老,骑驴觅诗的孟浩然,李白骑驴过华阴,陆游的“细雨骑驴入剑门”,都颇具诗境。
毛驴入画则更是常态了。徐渭的《驴背吟诗图》空而不虚、意境深远,“昨日雪深驴没蹄,今日雪晴驴可骑”,唐寅作《骑驴归思图》奇峰杂木,一人骑驴独行,显其隐逸之情,中国画艺术大师黄胄画驴名扬天下,到底是驴子成就了黄胄,还是黄胄成就了驴子,谁又能说得清。
毛驴本是外来户,非中原所有,天生就具有野性随情、不受约束的色彩和对传统的嘲讽意味。这样的驴子毕竟在现实中是不吃香的。
我家的驴子也不能再留了,它实在讨不到母亲的喜欢。父亲还是下定决心把它拉到了集市上,看看能不能遇到个不识货的把它领走。
一路上,这头犟驴都不好好跟我们走,拉它不走、打它后退,没事儿还噘一嘴路边的麦子,吓得我们赶紧给它戴上笼口。
等了一晌,只有几个人背着手路过,连正眼看都不带看的,正在父亲有点灰心丧气时,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汉来到我家毛驴跟前。他围驴子转了一圈,和父亲点点头,父亲拿帽子把手一遮,那个人的手也伸了进来,父亲说“这个价”,老汉摇摇头,“这个成色和体格,有点贵了,这个价咋样?”两个人手在帽子下面捏来捏去,*后,一手交钱,一手交驴。
终于给驴子找了个下家,我和父亲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想起和驴子相处日日夜夜的深情厚谊,想起驴子拉磨、驮物、耕地吃糠的辛劳,这样做,我们是不是也算“卸磨杀驴”呢?
“天上龙肉,地上驴肉”,驴子全身都是宝,于是很多驴子都面临宰杀的命运。我有时候很同情驴,担心这种动物有一天会消失,但我也佩服驴,因为作为一头命运没有掌握在自己手里的驴子,依然活得这么不惊不扰、自在坦荡,令人叹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