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在城里放羊》沈俊峰的书评文摘
日期:2022-07-28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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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沈俊峰,安徽阜阳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检查日报》专栏作家,《中国纪检监察报》原副刊编辑。获第七届冰心散文奖、第五届中国报人散文奖、全国报刊副刊作品年赛银奖。作品发表或转载于《新华文摘》《中国作家》《小说选刊》《散文》《美文》《散文百家》《光明日报》等,出版散文集《在时光中中流浪》《心灵的舞蹈》,报告文学《生命的红舞鞋》《正义的温暖》。

【编辑推荐】

《在城里放羊》是一部有关乡愁的散文集,分为《城头新月》《心中暖酒》《梦中诗情》等辑,所选篇章,都是对故乡的倾诉,表达了游子对故乡的思念。作品获第七届冰心散文奖、第五届中国报人散文奖。

【名人的书评】

【在城里放羊的书摘】

上辈子,我一定是只大雁(代序)在城里放羊|0000|上辈子,我一定是只大雁(代序)

我的上辈子极有可能是一只大雁。秋冬,大雁浩浩荡荡飞往南方,春天,它们飞回遥远的北方——西伯利亚。我呢,也是南北飞。我的南方,在合肥;我的北方,是京城。只是,一年四季,我飞来飞去十几趟,比大雁要勤得多。

合肥至北京,北京至合肥,十多年了,我不在南方,就在北方,否则,便是在南来北往的路上。父母于南,孩子在北,两边都有我的家。

对城市的爱,恰如爱一个人,肌肤的相亲,灵魂的相通,会对她细微的变化了然于心,牵挂于胸,会分外珍惜那些动你心魄的“好”来。

北京的夏是比较舒服的。早晚皆凉爽,中午有那么一会儿温度高亢,很快也就退了,真正难耐的燥热、闷热、暴热并不多。大多时候,虽然也热,但是那热中带有温凉的成分,柔了许多。当夕阳落下,凉意便会急急袭来,夜里睡觉还需要一床薄被子。

其实,京城*好的季节是秋。天高气爽,风流白云,感觉从里到外,整个气管子和内脏都像清澈如洗了。虽然秋季并不长,但是让人过目难忘。我父母多年前的一个秋天来北京住了一段时间,回去后只要说到北京,准会说起北京的秋天,天是如何如何蓝、云是如何如何白……

来北京工作之前,我*没有想到,冬天住在北京也是极舒服的,对一个来自南方的人来说,简直算是享福了。每年的11月中旬开始供暖,家里、地铁、商场、单位,哪儿都是温暖如春,热浪徐徐。出门简单又方便,穿一件厚外套,棉袄或羽绒服,长一点的,基本上从脖子到脚都裹严实了。进屋,脱去外套,只剩一件衬衣或薄毛衫或一件背心,清清爽爽,浑身轻松。但是,住北京久了,也会变得娇气,稍微有点冷就会吵吵嚷嚷受不了。说实话,那点冷在南方人看来,算得了什么?空气干湿不一,南北的冷有着显著的不同,相同的零下温度,给人的感觉却差别很大。即使北方的零下10摄氏度与南方的零度,伸出手去,感觉也差不离儿。南方的空气水分大,冷中带着寒,阴冷阴冷的。我一直以为,真正扛冻的人,应该是以合肥为中心的江淮之间那一片地方的人吧!

我还是想说说北京的春。北京的春真是短得不可思议,三月中旬停止供暖,四月初坐地铁就得放冷气,不然的话,人挤人热得受不了。仿佛眨眼之间,夏就意外地蹦出来了。只是不明白,那满树的绿叶,满园的花朵,是什么时候变绿的,又是什么时候盛开的?莫非风含催化剂吗?春的步子迈得实在太快了,像是不吃不喝不睡往前起劲地跑,就算我的眼睛和脑子累得气喘吁吁,也撵不上!

那么,春天还是回南方吧!

春在南方来得早,二三月的天,有的油菜花就忍不住盛开了,像姑娘早早穿上了裙子,惹得蜜蜂、蝴蝶嗡嗡嗡地不住撒娇,也像孩子盼着过年,让世界早早就热闹了起来。绿的植物、活泼的小动物,都探出脑袋来,开始生命的欣欣向荣。人在春天里,像刚理了发,刮了胡子,换上了新衣、皮鞋,或者抹了口红,穿了好看的裙,拎了时尚的包,斗鸡一般昂扬出门,精神亮亮的,脚步轻快如捣蒜。

既然北方的秋也短,那么,不妨去南方继续赏秋。南方的秋,像一个悠长悠长的梦,五彩缤纷。时间像是被抻长了,抻成了一个电影的慢镜头,或者是手里拿着的一个放大镜,能让人清清晰晰地看见绿叶是如何一天一天地黄了、红了、落了,世界是如何变得斑斓起来,像无数的山水画家给世界涂抹上了澄澈的多汁多味的颜色。而且,秋天的丰腴与姿色,甚至霸气地侵占了初冬的领地,将冬天驱逐到了很远很远的天边,让冬天不敢轻易登上本该属于它的舞台。季节好像也有野蛮的时候呢。大地偏爱秋,人和牲畜当然更喜欢秋。秋让生命轻松、快乐、充实,也秋出了更多的憧憬。

南方北方,都长在我的生命里了,都有我的亲人,都有我的爱。爱一个人,便会爱上一座城;爱一座城,更会爱城里的那一个人,况且所爱是一大家子的亲人呢?这样的城,融在你的血液里,知道你的冷暖、好恶、哀乐,知道你什么时候下雨、起风、出太阳或者阴天。于是,城便成了你的家,身在城中,喜气洋洋、情意绵绵;离开,牵挂怀想、相望遥遥。有时候,你根本分不清楚,你爱的城与你爱的人,究竟你爱谁会更多些。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真没想到,汉武大帝竟也如凡人般多愁善感,只是,他伤感的是在“少壮几时奈老何”的外表下,建功立业、江山永固的思索和雄心壮志!是生命一世、草木一秋的感慨。而我,如草如芥,不过季节当中的茂盛与枯败、小我之情的欣喜与慰藉,但是,这情,这意,却如江海河湖,奔流之中铸就了不败的花。

人,其实就像一只大雁,居南想北,于北思南。透过你头顶的那一片天空,一定还有一个精神的故乡,留待你的飞越和思恋。

不是吗?

(载于《合肥日报》副刊)

*辑城头新月

少居颍州上学

童年如梦。回忆童年,是一个人一生的快乐。童年往事,能让一个人津津有味翻来覆去絮语一辈子。一代代关于童年的絮语,叠加累积,便成为人类历史中一个个有情感、有温度的成长细胞,构成了人类记忆的独特风景。

大爹在周庄小学当先生。称呼“先生”,是村民对读书人自古就有的敬重。临近晌午,远远地看到大爹从学校回家,脖子上围着一条驼色围巾,一帮村里的学生前呼后拥,高高兴兴,有说有笑。午饭后,大爹再去学校,仍有去得早的学生相随。乡人们远远看着,满眼的羡慕、希冀和神往。一个村庄出了一位“先生”,就会安静许多,似乎有了主心骨,有了灵魂。我吵着也要去上学,奶奶说,等再大一岁,小了会受人欺负。其实,奶奶的担忧完全多余。周庄小学规模不大,只有三四位先生,四五个班级(有复式班),大爹又在校教书,谁会欺负我呢?眼巴巴等了一年,终于去上学,我已经虚岁九岁了。

上学开了一个“晚”头,随后的人生似乎都晚了,干啥都撵不上别人,都落在别人的后头。无奈中安慰自己,晚就晚吧,也不是坏事,起码心里还会悠闲一些。

沈庄离周庄小学也就三四里路。我跟着一帮年龄大些的学生,每天风风火火,来来回回,疯疯癫癫,像是天天去赶一个神秘的乐园。上学其实是件很好玩的事。教语文、算术的都是周老师。周老师白白净净,说话做事和风细雨,慢条斯理。他的脖子上也围一条围巾,胸前兜里还别着一支钢笔,一看就文气。上课了,他一只手捧着一摞书本,另一只手拿着一个装满铅笔的大笔筒,微笑着走进教室。起立、坐下,教室里仍然乱哄哄的。周老师也不生气,温言制止,点名给每人发一支削好的铅笔、一个本子,然后讲课。语文*课,五个大字:*万岁!他教我们读,然后教我们一笔一画地写。我们跟着鹦鹉学舌,照葫芦画瓢。下课铃响了,他把铅笔和本子统一收上去。本子他批改,铅笔他替我们保管。然后,下课,回家,不留作业。

颍州那地儿,一马平川,辽阔的淮北大平原,雨天容易积水。一天下雨,我们提前放学。有一段低洼路被雨水淹了,过不去。学兄们自告奋勇,脱了鞋,把学弟一个一个背过去。过了水,路仍湿滑,我们都赤脚走路,把鞋拿在手里。平原的泥路,遇到水,化开了,就特别黏,糖稀似的,粘鞋,走路费力。

那种费力,我早就领受过了。是五六岁吧,邻近庄子有一个亲戚结婚,母亲让我做家里的代表去喝喜酒,我便跟着庄子里的大人们一起去。那天刚下罢雨,庄稼地一片清新,红芋、玉米、大豆,生机勃勃。天清气朗,一丝白云也没有,空气中有一股好闻的甜味儿。只是,路上全是稀泥!大人们说说笑笑往前走,我奋力追撵。大人们走得飞快,一路上只顾说笑,全然忘记了后面还跟着个孩子。不知不觉,我越落越远。我使尽吃奶的劲儿加快脚步,可是泥巴粘鞋,鞋底、鞋沿的湿泥越粘越多,沉重如山。我歪着脚,前后左右地蹭,想把湿泥蹭掉。大块泥巴掉了,走了几步,又沾满了湿泥。我累得气喘如牛,迈不动腿脚。看着那几个渐行渐远的背影,我急得一头大汗。

天高云淡,满世界的辽阔。村庄掩映在绿色的苍茫里,小风呼呼刮着。空旷里,我孤零零地杵在荒郊野地,心中满是恐惧。我朝着那些背影,高声呼喊,可是声音一出口,就被风撕扯得颤颤巍巍,柳絮一般飞得无影无踪。我又急又怕,差点哭出声来。那个时候,我已经知道了“绝望”。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后面终于赶上来俩人,都是沈庄的爷们,好像一个堂叔一个堂哥。见到我的狼狈相,他们哈哈大笑,然后轮换背着我往前走。那一幕很难忘记。后来,每当读到《红楼梦》*回,其中写道“正当嗟悼之际,俄见一僧一道远远而来”,不知怎么,我就会浮想到多年前那两个背我行走的人。情与景,远与近,幻与实,有时候就像那一眼望不到边的无垠的平原,天地相接,雄浑苍苍,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梦与现实,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世界。

那时的雨天,乡人买不起胶鞋,极少出门,需要出门时,就穿“泥机子”。“泥机子”,像一个小板凳似的,用麻绳绑在脚上,方便地出入水地。也有年轻人不爱绑一个沉重的“泥机子”,而是在泥地里踩高跷。踩高跷走来走去,打打闹闹的,是那时乡村的时髦,像现在的年轻人溜旱冰,潇洒自如。

下午再去学校时,我们每人带了一块砖,也有带半截的。满庄的屋子都是泥坯房,用砖极少,能用砖砌半截墙的人家寥寥无几,因此,想找几块破砖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们聚在村头,轰轰烈烈地去上学。我们把砖一块块隔开铺在被水淹的低洼路面,连缀成一条长长的小路。远远看去,就像用一块瓦片旋在水面上溅出的一朵朵波纹浪花。

课桌,是泥巴垒的,堤坝一样,长长的,可以并排坐五六个学生。椅子,是泥墩子。这些“桌椅”岁月久远,被一茬茬学生的屁股磨得光滑锃亮。

宋代大文豪欧阳修知颍,爱颍州的“民淳讼简”“土厚水甘”,将颍州视为第二故乡,作为致仕养老之地。时隔千年,我仍然感受到了欧阳修心目中那种“风气和”的淳朴与余韵。在颍州乡村度过的那一段人生*初的时日,让我念念难忘,那种温暖、宁静、安详的情态,以后再也不会遇到了吧?!

学习很轻松,会读会写课本上那些字就行。周老师的乡音很重,他把不可避免的浓重乡音带进了教学,流“毒”不浅。国家的“国”,他念成“乖”。该学拼音时,周老师说他也不会,就不教了。结果,从小学到初中毕业,因为不会拼音,我每次考试的那五六分总是丢掉。拼音在我面前成了一座山,困扰我多年。直到上了中师,学了拼音,我才恍然大悟,拼音其实并不难啊!那个期末考试,只报听写,不考拼音,算术记不得考什么了,反正两门课,我都考了一百分。暑假过后,第二个学期(那时一个学年是从年头至年尾),我转学到了父亲所在工厂的子弟学校。一天上课,班主任易老师让我回答问题,我站起来,老老实实告诉她:“我不会。”结果引得同学哈哈大笑。易老师严肃地批评他们:“你们笑啥?你们的学习成绩都比不过他呢。”我汗颜,易老师哪里知道我那两个一百分的真正内涵呢?后来我终于知道,同学们笑我的原因:那时的学生,回答不出问题,都是低着脑袋,站着,一声不吭,等待老师“发配”,唯有我初来乍到,实话实说,乡巴佬一般。此后,我也学会低头,站着沉默。现在想想,风气、风俗或一些生活的潜规则,虽不知不觉,却时刻笼罩在身边,影响力其实挺大。

乡音有时候还是很“害人”的。一天,父亲让我去镇上请税务所的老蒋来吃饭。父亲的口音与周老师的口音如出一辙,除了把“国”说成“乖”,还把“税”发音成“废”,因此“税务所”三个字在我嘴里理所当然就变成了“废物所”。我敲老蒋的门,里面无人应。隔壁有穿制服的出来,问我找谁。我便说找“废物所的蒋叔叔”。我记得对方问了我好几遍:哪个单位?我都一如既往地坚持同样的回答。几遍下来,额头被问得冒汗。对方无奈地叹气摇头:没有这个单位。打道回府,我一路疑惑,如坠云里雾中,老蒋明明就在那里上班呀!

老蒋自然少了一顿口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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