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江山幽处客重经》柳冬妩的书评文摘
日期:2022-07-28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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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柳冬妩,本名刘定富现任东莞文学艺术院副院长、东莞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广东省作家协会和广东省文艺批评家协会理事。独立主持完成国家社科项目、广东省社科项目和广东省重点文学创作项目多项,荣获中国文联文艺评论奖等奖项。

【编辑推荐】

洪集窦氏家族是皖西清代著名的诗歌世家,聚灵淑之气于一门,风雅祖述,前薪后火,息息相继。本书详细论述了窦氏家族的家世渊源、诗文传家的发展过程,叙述了其成员诗歌活动轨迹,用了一种“以诗证史、以史解诗”的学术方法,为清代诗歌研究提供了多样化的阐释视角。一部绵延长久的窦氏家族的诗歌史,可以成为整个清代诗歌史的缩影。

【名人的书评】

本书采用“以诗鉴史,以史话诗”的方式,从诗歌中的细节索引一个文化世家的发展轨迹。

以小见大,从一个诗歌家族流变的角度,管窥见证了近代中国社会及文化的变迁。

【江山幽处客重经的书摘】

清乾隆、嘉庆年间的诗人窦国华云:“竹屋挑灯历九年,商量文字是前缘。”许多年后,我才知道我生活了二十年的庄子上,在清嘉庆、道光年间,还曾有一位诗人在这里对酒高歌:“一杯两杯难尽量,三杯五杯还嫌轻。教儿酌我以大斗,愿学当年刘伯伦。醉后临风发长啸,此恨茫茫向谁告……”他叫窦桂林,号一山,是窦国华的族孙。民国《霍邱县志》载有窦桂林小传。窦国华五代孙、诗人窦以蒸撰有《一山先生传》,谓窦桂林“肇罗观察讳国华之族孙,幼随父守智依观察以教养,天资聪敏过人,而性尤笃学不倦,观察家既富有藏书,先生因得尽读之,号称博洽,诗才尤高绝”。窦桂林深受族祖窦国华的教诲和影响,读书甚多,诗才清逸,以教书为生,名播六安、寿县一带,各地争相延聘。霍邱《安丰窦氏族谱》记载,其“品学兼优,诗尤擅”。窦桂林著有《撷蘅轩诗文集》,太平天国战乱后散佚,窦以蒸抄得遗诗百余首,刻录成《撷蘅轩诗抄》。在窦桂林的遗诗中,与窦守谦、窦守愚、窦荣昌的唱和赠答之作,占了相当大的比重。窦桂林笔力雄壮,其诗博大雄浑,深远超逸,有盛唐气象。

……

窦氏诗歌世家与江淮地域文化之间存在着天然的、密切的、深度的联系,地域文化潜移默化地对诗人的人文个性产生濡染,成为他们与异质文化进行比较、判断、选择的天然依据,同时也是群体间交往的自然动力和诗歌创作的原生符号。今天,在洪集当代作家徐贵祥、穆志强和我的作品里,也熏染着浓郁的地域文化色彩。即使我们远离乡园,也无法摆脱本土文化对自己骨血的渗透。两百年前的窦氏小园雅集,与今天的洪集“作家村”,被一方水土的血脉贯通在一起。而我与客居岭南的窦国华、窦守谦、窦守愚、窦荣昌,在情感上更容易亲近。读到窦国华的“水梦悬乡树畔,端山春到署楼东”,我的眼前便出现家乡的那条母亲河——淮河的主要支流,古时称之为水的汲河。*近几年几次回乡,我都专门去汲河边走动、伫立、沉思,对着河水吟诵窦国华的诗歌:“蓼城何日聚,白首动离情。河上重携手,天涯又送行。鸟飞还有意,花落听无声。不语残阳下,桥边水自清。”读窦守谦“分明淮上月,夜夜照端州”,也让我为之怦然心动,两百年的时间距离随之归零。在某种意义上,我研究他们的诗歌,就是在为故乡立传,建构乡园的文化记忆。

……

当然,窦国华及其家族诗人的诗歌创作,其意义不仅仅体现在乡关书写与岭南书写上,他们的诗歌还承载着历史的幽深和无语。读他们的诗,就是游走于历史幽深的脉动里,使很多干瘪苍白的正史片段变得更加丰盈瑰丽,变得更加真实。在历史上曾经显赫的窦氏诗人,已经被人们遗忘了大半个世纪。他们诗歌的“边角废料”,却恰恰勾勒出历史形成的另类逻辑。历史的真相、历史的秘密就在家族诗歌*微小的基因中被编定。钱穆先生在《略论魏晋南北朝学术文化与当时门第之关系》一文中说:“欲研究中国社会与中国文化,必当注意研究中国之家庭。”家族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清代窦氏诗人与中国传统文化的主潮脉息相连,互感互动,当把他们放置在广阔的历史环境、文化背景和文学语境中进行观照时,他们的诗歌显示出独特的价值和意义。霍邱窦氏诗人世家经历了乾隆盛世、鸦片战争之前的粤海动荡、咸同之际的太平天国战争,以及前所未有的文化变革,即晚清以来“数千年未有之巨劫奇变”和20世纪中期的大转折。从乾嘉时期的诗人窦国华开始,窦氏诗人就有一种强烈的“以诗存史”“以诗补史”“史诗互证”的创作意识,从他们的诗中可以看出时代的历史侧面,体现了诗歌的史学价值。“诗史”始见于晚唐孟綮的《本事诗》,至宋代而成为中国诗学中的一个重要概念。《本事诗》评杜诗云:“杜逢禄山之乱,流离陇蜀,毕陈于诗,推见至隐,殆无遗事,故当时号为诗史。”“诗史”这个概念兼具了诗学和史学的某种特质与功用。清初著名诗人钱谦益不遗余力为诗史说张目,认为诗“足以续史”。陈寅恪在《柳如是别传》中称赏其晚年所作《投笔集》“实为明清之诗史,较杜陵犹胜一筹,乃三百年来之绝大著作也”。经过钱谦益、朱彝尊、黄宗羲、吴伟业、赵执信等人的提倡和坚持,“诗史”在清代成为一种较有系统的诗学思想,“诗史”的价值功能得以充分挖掘。窦国华及其他窦氏诗人的诗歌,并非仅仅由格律、声调的形式层面或者宗唐、宗宋的观念理路堆砌而成,而是融合了清代的时代精神、学术思想,以及士人心态等文化内核的有机统一体。窦氏家族诗人的创作,就是一部大清王朝的袖珍史,就是一部清代士人心态的演化史,也可以看作是一部中国社会的变迁史。他们的诗歌,让我们返回到历史的幽深之处,更真实地去把脉历史的疼痛,去追溯史实尽可能本真的生动。

我相信,也只有诗歌能烛照历史的隐微幽暗之地。对于那群湮没在历史深处的窦氏诗人,我承担了与他们接续前缘的使命。“江山幽处客重经”。他们留在历史幽深处的回音,值得我仔细聆听。他们已经等待我很久了。我注定要与他们在汲河之滨、在岭南、在历史的幽暗之地相遇。正如清代桐城派著名诗人刘开与窦国华所唱和的那样:

千里看山到粤东,却愁沧海不能穷。

不图使者先知我,自识匡君早忆公。

文字缘成萍水后,化工笔在暮云中。

七星绝境归诗卷,愿乞馀芳斗蕙风。

第十二章废兴原有定:窦氏小园的百年沧桑(节选)

窦氏小园在窦国华故后,其后人仍居其中。在很长一段时间,窦氏小园成为重要的文学交流空间,形成了多层次的文人群,大致包括以血缘为基础的家族诗人群,以姻亲为纽带的诗人群,以及因性情投合而聚结的文人群。家族诗人群是园林交流空间的核心,以窦氏小园而显现的家族性诗人群体,除得山水之助外,亦得益于彼此间的交流切磋。从窦国华开始,窦氏族人园宴吟咏的风气即已形成。窦国华曾孙窦如祁的《风满楼夜饮漫兴》就记叙了家族性雅集场景:“登楼纵酒快如何,帘卷晴轩醉放歌。天末月明花弄影,池心鱼跃水生波。当筵不用烧红烛,题句何须写绿萝。幽静莫嫌为地小,冷然爽籁此间多。”窦氏小园一直是窦族诗人与名士清客宴集吟咏的胜地,从而有效地保持了家族文学的继承性,成为家族文学传承的有效载体。在这一环境中他们群体互动,联翩吟唱,用诗酒风流尽显出文化优越感,激扬出源于家族文化和地缘文化的特别才情。窦氏家族的每一位诗人,几乎都在诗中对小园进行过描绘。窦桂林曾作古体诗《挹青堂题壁》:“吾家小园一亩宽,林木葱茏起云烟。下有浩浩之白水,上有隐隐之青山。山苍翠,水回环,月榭风亭架其间。”窦如祁曾作《小园》:“小园花气韵,一院午风清。不染尘嚣迹,时闻野鸟声。”园林情调在这些诗歌中显而易见。园林雅集以高风绝尘的文雅气质滋养着诗人的精神生活。

窦氏小园的构筑,耗费了窦氏家族不少心力与财力,但在灾难面前却极为脆弱,转瞬间便化为断壁残垣。窦氏小园毁于咸同之际的战乱,其命运颇为凄惨。这在窦氏家族诗人的笔下留下了印迹:“满目凄凉景,苔深径欲封。圃疏栖凤竹,岭剩化龙松。亭榭巢群雀,池台咽乱蛬。废兴原有定,未免感离踪。”(窦如祁《仲秋旋里重到小园有感》)“江城独处思依依,今岁春归我未归。静院花残莺渐老,小园人去燕空飞。林亭寂寞苍苔遍,诗酒荒凉过客稀。惟有山窗新种竹,清阴想已拂书帏。”(窦以杰《春暮怀故园》)“十年重到故柴扉,院落依然景物非。只有春来梁上燕,喃喃似喜主人归。”(窦以杰《乱后还家见庭院荒凉,花木零落,回首当年,不胜今昔之感,慨然有作》)窦如祁、窦以杰目睹了自家园林的兴衰,惋惜之余写下的诗歌,给后人留下了想象的空间。这些诗歌是家国变迁的叹息,是时人对盛世跌落到乱世的普遍感慨。

咸丰年间,被毁坏的不仅是窦氏小园,窦国华家族多次重修的霍邱文庙也未能逃此劫难。同治八年《霍邱县志》记载:“乾隆五十八年,邑绅窦国华率子守愚、守谦重修大成殿。”“嘉庆十八年,邑绅窦国华率子守谦、守愚重修大成殿。”“道光四年,邑绅窦守谦、窦守愚同子、侄荣昌又重修大成殿。”窦以蒸的《笃行篇》也曾记载:“道光四年,邑中重修文庙,两中宪兄弟曰:‘乾嘉间两次修理大成殿,俱由先观察独力任修,此次工程应赓踵前规焉。”霍邱文庙原名孔庙,又名学宫、圣宫,习惯称黉学。始建于元至顺二年(1331),明洪武五年(1372)增建学宫,明正德六年(1511)增建明伦堂,崇祯十三年(1640)建尊经阁。清嘉庆三年(1798)扩东西两庑十四间为十八间,嘉庆六年(1801)扩大成殿三间为五间。咸同之乱,霍邱文庙受到严重摧残,大成殿倾圮,两庑暨崇圣祠、明伦堂,均片瓦无存。同治八年,殷兆镛在《重修霍邱县学碑》中云:“咸丰、同治以来,粤寇蹂躏遍海内,皖又为捻匪出没巢穴,扰尤甚。……然自通都大邑、穷乡僻壤,官廨民居,坛庙黉序,化为飞灰,鞠为茂草。皖省除阜阳、太和、泗、宿、灵壁五城外,靡孑遗已。”同治八年,裴正绅在《重修霍邱县学记》中云:“吾霍咸丰七年春,粤匪陷城,杀戮不下六七万人,生民涂炭,十室九空,射圃尽堆枯骨,黉宫鞠为茂草,心焉悼之。”咸丰九年,“又遭苗逆之乱,霍城再破,学宫再毁,榱崩栋折,目击心伤”。同治八年,霍邱知县陆学敩与邑绅裴正绅等重建文庙,雕梁画栋、飞檐翘角,文晖四映,龙、虎、狮、象、鳌等粉彩浮雕皆为精美的工艺美术品。遗憾的是房饰浮雕在“文革”中统被砸毁。“文革”后省、县拨款数万修葺,“尚未完全复原”。

霍邱洪家集东岳庙与万缘庵修建于明代,但两座古寺也被太平军烧毁。1918年春,窦以蒸在《重修善乡里东岳庙碑记》中云:

善乡之南、洪集之西、大桥之北、窦楼之东,旧有东岳庙、万缘庵两寺,相距数十武,跨阜带河,松竹苍翠,夙称古刹焉。东岳庙相传为里人四川巴令徐熙君、山东荣城令张盛君所建,以故,东西两庑坿祀徐张二君,古碑罕在,纪录无征,徐张所修已不知是因是创。万缘庵亦徐氏建。两庙俱置有香火田数十石。按《霍邱县志》,张氏失载,徐氏有传,盖明宏治时人,迄今垂四百余年。有清以来,其庙数加修葺,碑石犹存,略可考见飞甍石栋,一时号称胜地。乃自咸丰兵燹以后,两庙俱毁废久矣,琳宫绀宇尽付劫灰,旧衲残僧了无孑遗。嗣经乡绅请以庙田所入,改建义学于万缘庵,未几,义学停办,捐为黉宫,岁修所仅存者。东岳庙之一片荒基而已。同光之际,屡议重修,迄未克就。久之,竟为徐氏子孙将山地盗卖,已无复有人过问,良可喟也。今有乡人因病发愿修复辄有灵效,适地主亦愿以山地仍还之庙,并嘱吾儿桪光提倡重建,而里人黄王二君亦协同监修,并约诸同人分投募化,共醵得钱七百数十余,遂构材运甓,揆日开基作始,丁巳秋(1917)落成。戊午春首,并装塐神像,而黝垩之。谨诹吉于三月廿八日建醮开光。盖东岳正殿三楹,前殿山门三楹,西庑四楹,东庑因旧三楹,众擎易举,不日而成。虽崇闳钜丽,较诸曩昔规模,少形湫隘,而空山古寺荒废萧瑟气象已焕然一新矣……

1917年重修落成的东岳庙毁于“文革”,其命运与文庙如出一辙。霍邱文庙历六百余载,洪家集东岳庙与万缘庵历四百余载,都因历史的风雨而零落。

咸同之乱对文物和文化的破坏是史无前例的。曾国藩在《讨粤匪檄》里说:“粤匪焚郴州之学官,毁宣圣之木主,十哲两庑,狼藉满地。”太平军火烧郴州学府后,先后在湖南永州毁掉纪念柳宗元的柳子庙,现在的柳子庙,是光绪三年(1877)重建的;在武汉毁掉归元寺、宝通寺,现在的两个寺,分别是同治三年、四年(1864、1865)重建的。“作为长江中游重镇的武汉,为什么清代以前的文物那么稀缺?一个很重要的因由是太平军的大手笔。长期作为安徽重镇的安庆,本应古迹甚富,怎么经太平军多年占领后,只剩下可用于军事的振风塔呢?那与塔一体的迎江寺,是太平军失败后重建的。江西那古城九江,怎么只剩下锁江楼塔,和受损坏了三级的大胜塔呢?固然此地曾经地震,而太平军的几年占领比地震更厉害。现在的能仁寺、天花宫都是太平军失败后的1870年所建。”太平军所占领或经过的十几省,文物古迹都受到重大破坏,以至根本不能重建修复而成为历史名词,比如南京举世闻名的大报恩寺塔、明故宫就永远消失了。

窦氏小园也永远消失了。消失的还有清代著名诗人袁枚留下的随园,被太平军夷为平地,片椽无存,这一金陵私家名园*终不存于世。苏州沧浪亭、狮子林、拙政园和留园等名园被严重破坏,我们今天所看到的“苏州四大名园”,在太平天国后经过了重修。沧浪亭*初在宋代跨水而设,曾经是宋代名将韩世忠的私家园林,康熙年间进行了修复,太平天国战争中却把它全部毁成一片瓦砾。现在的沧浪亭在水一侧为园,高槛临水、复廊借景,是一变再变的晚期风格。如今看到的扬州园林,如个园、何园等,都是晚清时期修建的私家园林。那么,那些在明清时期建造的精美园林都到哪去了?影园、康山草堂、街南书屋等很多明清时建造的名园,都被太平军损毁了,而这些都被记载在当时的文人笔记之中。太平天国战乱时期,在被破坏的中国园林中,*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圆明园了。窦国华曾作诗《圆明园》:“园外公车许暂停,果然佳境画难形。昆明湖水开明镜,万寿山峰列寿屏。苑里烟痕迷御柳,阶前露气湿祥蓂。何时常遂瞻云志,饫领风光近帝庭。”圆明园被法国作家雨果誉为“理想与艺术的典范”,1860年惨遭英法联军洗劫,*终变成一片废墟。如果不是太平天国内乱牵制了清军,圆明园或许能逃此劫难。据时任京官的鲍源深在其《补竹轩诗文稿》中所述:“九月(农历)初,夷人焚五园三山,圆明园内外胜景,悉成煨烬矣。”也就是说,现在我们习称的“三山五园”——静宜园(即香山)、静明园(即玉泉山)、畅春园、圆明园和颐和园(即万寿山)都遭到焚毁——如今的颐和园,也是劫后重生,原貌难寻。在清军与太平军拼得两败俱伤、国力更为虚弱之际,英法等国发动了第二次鸦片战争。中国的内乱,给了西方列强更大的可乘之机。圆明园虽毁于英军之手,但实际上与太平军也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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