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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1881年9月25日-1936年10月19日),原名周樟寿,后改名周树人,字豫山,后改豫才, 鲁迅 是他1918年发表《狂人日记》时所用的笔名,也是他影响最为广泛的笔名,浙江绍兴人。著名文学家、思想家,五四新文化运动的重要参与者,中国现代文学的奠基人。毛泽东曾评价: 鲁迅的方向,就是中华民族新文化的方向。
鲁迅一生在文学创作、文学批评、思想研究、文学史研究、翻译、美术理论引进、基础科学介绍和古籍校勘与研究等多个领域具有重大贡献。他对于五四运动以后的中国社会思想文化发展具有重大影响,蜚声世界文坛,尤其在韩国、日本思想文化领域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和影响,被誉为 二十世纪东亚文化地图上占最大领土的作家 。
读者通过阅读哈尔滨出版社出版的《鲁迅杂文经典全集》,可以对鲁迅如刀一般的文风及其对社会尖锐的批判、辛辣的讽刺有更深刻的理解,同时可以潜移默化地提高自身文学修养,推进对人生与社会的感悟。
文艺的大众化文艺本应该并非只有少数的优秀者才能够鉴赏,而是只有少数的先天的低能者所不能鉴赏的东西。
倘若说,作品愈高,知音愈少。那么,推论起来,谁也不懂的东西,就是世界上的绝作了。
但读者也应该有相当的程度。首先是识字,其次是有普通的大体的知识,而思想和情感,也须大抵达到相当的水平线。否则,和文艺即不能发生关系。若文艺设法俯就,就很容易流为迎合大众,媚悦大众。迎合和媚悦,是不会于大众有益的。——什么谓之 有益 ,非在本问题范围之内,这里且不论。
所以在现下的教育不平等的社会里,仍当有种种难易不同的文艺,以应各种程度的读者之需。不过应该多有为大众设想的作家,竭力来作浅显易解的作品,使大家能懂,爱看,以挤掉一些陈腐的劳什子。但那文字的程度,恐怕也只能到唱本那样。
因为现在是使大众能鉴赏文艺的时代的准备,所以我想,只能如此。
倘若此刻就要全部大众化,只是空谈。大多数人不识字,目下通行的白话文,也非大家能懂的文章;言语又不统一,若用方言,许多字是写不出的,即使用别字代出,也只为一处地方人所懂,阅读的范围反而收小了。
总之,多作或一程度的大众化的文艺,也固然是现今的急务。若是大规模的设施,就必须[需]政治之力的帮助,一条腿是走不成路的,许多动听的话,不过文人的聊以自慰罢了。
鲁迅一九三○年三月
鲁迅杂文的题材是广泛的,但他每有所作,都把眼光的焦点对准人心、人情和人性。无论披羊皮的刽子手,还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道貌岸然者,抑或是拉起虎皮大旗虚张声势不做实事的假革命者,以及那些卑怯的贪婪的没有长远眼光的被压迫者,他的笔都是直指每个 人 的灵魂。
鲁迅把人分为主子、奴隶和奴才,在他的眼中,女性和男性是平等的,应以解放自己,获得人的价值,做自己命运的主人来寻求生之道路,来反抗同族和异族的压迫、屠戮、奴役、敲诈、掠夺和刑辱。他说: 生命是我自己的东西,所以我不妨大步走去,向着我自以为可以走去的路;即使前面是深渊、荆棘、峡谷、火坑,都由我自己负责。 不仅如此,他对青年的指导也是诚恳的,热忱的,极其负责任的, 向青年说话可就难了,如果盲人瞎马,引入危途,我就该得谋杀许多人命的罪孽。所以我终于还不想劝青年一同走我所走的路;我们的年龄,境遇,都不相同,……那么,我只可以说出我为别人设计的话,就是:一要生存,二要温饱,三要发展。有敢来阻碍这三事者,无论是谁,我们都反抗他,扑灭他!可是还得附加几句以免误解,就是:我之谓生存,并不是苟活;所谓温饱,并不是奢侈;所谓发展,也不是放纵。
鲁迅的杂文又多是批评的,批评出于不满,不满也出于对生命追求完善的天性。因此他的杂文又是否定性的,但是这种否定又是以有所肯定为背景,并非某些人所识的鲁迅的杂文多是 骂人 。他说: 在现在这‘可怜’的时代,能杀才能生,能憎才能爱,能生与爱,才能文。 (《七论 文人相轻 ——两伤》),只有读懂了这些,我们才能懂得鲁迅灵魂深处对于我们中国人和全人类的大爱。
读鲁迅的杂文,常常能发现文字精练、内涵精辟的 炼语 ,令人拍案叫绝,过目不忘,这是对我国新文化坚实而深厚的建设。 待到伟大的人物成为化石,人们都称他伟人时,他已经变了傀儡了。 (《华盖集续编·无花的蔷薇》) 运命并不是中国人的事前的指导,乃是事后的一种不费心思的解释。 (《且介亭杂文·运命》)
然而,权力掩盖现实的黑暗,扭曲甚至力图抹杀生命的残酷,迫使着鲁迅的杂文产生变奏,曲折,讽刺,反语,隐蔽,话里有话,带着愤懑,使先生的思想也有些偏激,本意有些隐晦,读时会有一些不易理解,文中会尽可能给予注解,只求对读者有所帮助。
在鲁迅五十五年的生命历程中,创作的杂文集达十六本之多。本书从先生众多的集子中挑选一些为大家所共认的经典作品编辑成册,衷心希望能得到读者、同人及专家的批评和建议。
编者
2011.6.22
并非闲话凡事无论大小,只要和自己有些相干,便不免格外警觉。即如这一回女子师范大学的风潮,我因为在那里担任一点钟功课,也就感到震动,而且就发了几句感慨,登在五月十二的《京报副刊》上。自然,自己也明知道违了 和光同尘 。的古训了,但我就是这样,并不想以骑墙或阴柔来买人尊敬。三四天之后,忽然接到一本《现代评论》十五期,很觉得有些稀奇。这一期是新印的,第一页上目录已经整齐(初版字有参差处),就证明着至少是再版。我想:为什么这一期特别卖的多,送的多呢,莫非内容改变了么?翻开初版来,校勘下去,都一样;不过末叶的金城银行的广告已经杳然,所以一篇《女师大的学潮》就赤条条地露出。我不是也发过议论的么?自然要看一看,原来是赞成杨荫榆校长的,和我的论调正相反。
做的人是 一个女读者 。
中国原是玩意儿最多的地方,近来又刚闹过什么 琴心是否女士 。问题,我于是心血来潮,忽而想:又捣什么鬼,装什么佯了?但我即刻不再想下去,因为接着就起了别一个念头,想到近来有些人,凡是自己善于在暗中播弄鼓动的,一看见别人明白质直的言动,便往往反噬他是播弄和鼓动,是某党,是某系;正如偷汉的女人的丈夫,总愿意说世人全是忘八,和他相同,他心里才觉舒畅。这种思想是卑劣的;我太多心了,人们也何至于一定用裙子来做军旗。我就将我的念头打断了。
此后,风潮还是拖延着,而且展开来,于是有七个教员的宣言。发表,也登在五月二十七日的《京报》上,其中的一个是我。
这回的反响快透了,三十日发行(其实是二十九日已经发卖)的《现代评论》上,西滢先生就在《闲话》的第一段中特地评论。但是,据说宣言是 《闲话》正要付印的时候 才在报上见到的,所以前半只论学潮,和宣言无涉。后来又做了三大段,大约是见了宣言之后,这才文思泉涌的罢,可是《闲话》付印的时间,大概总该颇有些耽误了。但后做而移在前面,也未可知。那么,足见这是一段要紧的 闲话 。
《闲话》中说, 以前我们常常听说女师大的风潮,有在北京教育界占最大势力的某籍某系的人在暗中鼓动,可是我们总不敢相信。 所以他只在宣言中摘出 最精彩的几句 ,加上圈子,评为 未免偏袒一方 ;而且因为 流言更加传布得厉害 ,遂觉 可惜 ,但他说 还是不信我们平素所很尊敬的人会暗中挑剔风潮 。这些话我觉得确有些超妙的识见。例如 流言 本是畜类的武器,鬼蜮的手段,实在应该不信它。又如一查籍贯,则即使装作公平,也容易启人疑窦,总不如 不敢相信 的好,否则同籍的人固然惮于在一张纸上宣言,而别一某籍的人也不便在暗中给同籍的人帮忙。了。这些 流言 和 听说 ,当然都只配当作狗屁!但是,西滢先生因为 未免偏袒一方 而遂叹为 可惜 ,仍是引用 流言 ,我却以为是 可惜 的事。清朝的县官坐堂,往往两造各责小板五百完案, 偏袒 之嫌是没有了,可是终于不免为胡涂虫。假使一个人还有是非之心,倒不如直说的好;否则,虽然吞吞吐吐,明眼人也会看出他暗中 偏袒 那一方,所表白的不过是自己的阴险和卑劣。宣言中所谓 若离若合,殊有混淆黑白之嫌 者,似乎也就是为此辈的手段写照。而且所谓 挑剔风潮 的 流言 ,说不定就是这些伏在暗中,轻易不大露面的东西所制造的,但我自然也 没有调查详细的事实,不大知道 。可惜的是西滢先生虽说 还是不信 ,却已为我辈 可惜 ,足见流言之易于惑人,无怪常有人用作武器。但在我,却直到看见这《闲话》之后,才知道西滢先生们原来 常常 听到这样的流言,并且和我偶尔听到的都不对。可见流言也有种种,某种流言,大抵是奔凑到某种耳朵,写出在某种笔下的。
但在《闲话》的前半,即西滢先生还未在报上看见七个教员的宣言之前,已经比学校为 臭毛厕 ,主张 人人都有扫除的义务 了。为什么呢?一者报上两个相反的启事已经发现;二者学生把守校门:三者有 校长不能在学校开会,不得不借邻近的饭店招集教员开会的奇闻 。但这所述的 臭毛厕 的情形还得修改些,因为层次有点颠倒。据宣言说,则 饭店开会 ,乃在 把守校门 之前,大约西滢先生觉得不 最精彩 ,所以没有摘录,或者已经写好,所以不及摘录的罢。现在我来补摘几句,并且也加些圈子,聊以效颦—— ……迨五月七日校内讲演时,学生劝校长杨荫榆先生退席后,杨先生乃于饭馆召集校员若干燕饮,继即以评议会名义,将学生自治会职员六人揭示开除,由是全校哗然,有坚拒杨先生长校之事变。…… 《闲话》里的和这事实的颠倒,从神经过敏的看起来,或者也可以认为 偏袒 的表现;但我在这里并非举证,不过聊作插话而已。其实, 偏袒 两字,因我适值选得不大堂皇,所以使人厌观,倘用别的字,便会大大的两样。况且,即使是自以为公平的批评家, 偏袒 也在所不免的,譬如和校长同籍贯,或是好朋友,或是换帖兄弟,或是叨过酒饭,每不免于不知不觉间有所 偏袒 。这也算入情之常,不足深怪;但当佩佩而谈之际,那自然也许流露出来。然而也没有什么要紧,局外人那里会知道这许多底细呢,无伤大体的。
但是学校的变成 臭毛厕 ,却究竟在 饭店招集教员 之后,酒醉饭饱,毛厕当然合用了。西滢先生希望 教育当局 打扫,我以为在打扫之前,还须先封饭店,否则醉饱之后,总要拉矢,毛厕即永远需用,怎么打扫得干净?而且,还未打扫之前,不是已经有了 流言 了么?流言之力,是能使粪便增光,蛆虫成圣的,打扫夫又怎么动手?姑无论现在有无打扫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