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土著河姆渡人》费海凌的书评文摘
日期:2022-07-26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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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费海凌先生出生于宁波,童年几乎没念什么书,整天游荡在大街小巷,混沌记忆中有紧闭着的天一阁、白纸封着的教堂、红叉黑字涂抹过的七塔寺、黄土墙,以及父辈们的惶惶不安。1980年他考入现复旦医学院,后到美国,现在旧金山开私人诊所行医。他旁听史丹佛大学的写作课程,自学哈佛和耶鲁大学的文学课目。他用了三年时间,将童年的心悸、隐痛和困惑写成《土著河姆渡人》,陈述人性,陈述土著河母渡人的痴爱、恐惧和迷茫,以及他们面对失败的勇气和从自身不完美中升华的故事。

【编辑推荐】

本书以近半世纪的社会变动为背景,陈述两个蛇性女人与土著河姆渡人的故事。章文英先天无爱却艳美有才。她戏弄痴爱,引诱家境没落的毛氏兄弟,与桂生结婚,把树声打成右派发配无名岛。她生下龙凤胎阿大和阿小后弃家而去,在宁绍平原发起去文化运动。毛阿小也先天无爱,与痴爱上她的李锄禾辗转各处劳教。阿大在费家照看下长大,挣扎于爱与无爱间,设局导致锄禾误杀章文英。阿小和锄禾被判死刑。桂生不幸得癌症。树声和阿大乞求桂生的原谅,沉默了大半辈子的桂生临死前说:“你命在你,不属天地。”

【名人的书评】

荒诞的故事情节,凄美的缠绵爱情,浑厚的历史变迁背景,让这部小说耐读、耐思。

【土著河姆渡人的书摘】

一河姆渡人是无辜的,他们与世无争,从不造反。但也许,那些只是聆海的错觉。河姆渡人的无辜可以追溯到鸿蒙时代,盘古开天地那日起。五千多年前的那场大海侵,发生在农历二月十七日,上帝的洪水淹没了河姆渡土地。大渊的泉源都裂开了,天上的水闸也打开了,大雨降在地上四十九昼夜,洪水海侵淹没了普天下的高山。不管是空中的飞禽,地上的爬行动物,不管是走兽,也不管是人类,上帝为了消灭充满暴行的以色列人的远古祖先,降洪水,淹没宇宙大地整整一百五十天。从舟山群岛到宁绍平原,再至钱塘江北岸,顷刻间,河姆渡人淹死沉坠在海底,他们的海底曾是他们的家园。生死大限无故来临,洪水广大无边,海涛漩涡万里。幸存的河姆渡人不可自主地沉浮着,漂撞着,他们抓抱残木破舟,随着万丈庞然水体,涌向天台山脉,涌向几百里的四明和会稽山脉。他们往山脉的高处山岭逃命,但后追的洪水无休无止地扑向他们,淹没残生,覆灭所到之处。河姆渡人挣扎在生死线上,随洪水冲击,漂过天台山脉、四明山脉和会稽山脉,涌向天目山脉顶峰。越过天目山后,过长江,只有八人活着到了中原高地。河姆渡人的后裔跟随尧帝舜帝重返河姆渡土地,尧舜之后,辅佐大禹治水。他们的后人被称为越人、吴人,再后是楚人、秦人、汉人、晋人;南北朝时期的河姆渡人是不该称为宋人、齐人、梁人、陈人的,也不知道那时宁绍平原上的人该称为什么。以后他们成为唐人,五代十国时候是吴越人,再后被叫为宋人、明人、清人;在近代,他们被称为民国人和中国人。河姆渡人,宁绍平原人,现在的宁波和绍兴地区人,他们的称呼随时代更改,他们的血统是土著河姆渡人。二聆海每次从宁波到祖籍湖州,要经过三条几乎平行的山脉,四明山脉、会稽山脉和天目山脉。火车在山脉底下静静地驶过,仿佛怕惊醒永远沉默的甬江和曹娥江。驶过萧山,聆海才领悟到江河是有脾气的,钱塘江奔流得气派,当月满潮高的时候,钱塘江吼叫着,誓将聆海挡在钱塘江口的南段似的。浙江山脉都由西南向东北延伸,几座百公里长的天然屏障,地势越往西南越高,东北余脉脚下,土地低平,河网密布,形成平原。天目山脉底下是鱼米之乡的杭嘉湖平原,而四明和会稽余脉下则是宁绍平原,天台山脉曼延入东海,若连若断,点点滴滴,洒成舟山群岛。杭嘉湖平原以北曾是无可争议的吴国地界,而它以南,则是越国的土地。吴越两国在杭嘉湖平原上有过战争,结果勾践的越国大败,越王勾践去吴国做了奴隶。宁绍平原上的江流都很短,没有天下伟观,曹娥江一百八十公里,而甬江也只有短短一百三十公里。那些江河灌溉宁绍平原,不耀眼,却独自流入大海。宁绍平原上还有小浃江、芦江和大篙江,它们短小得几乎不能被称为江流,却也独立、与世无争地融入大海。河姆渡土地土壤肥沃,掉下的种子不种也会发芽;江河湖海里的鱼虾,随潮汐而来,迷路在水网里,退潮后的海滩,鱼虾随手可捡。宁绍平原富饶,稻米丰裕,五千年前就有余粮酿酒。余姚江是甬江的北源头,从西北向东北流经宁波。它与宁绍平原上的其他江河一样,不雄伟,又短小,更无漓江那样的美丽,但余姚江古老,古老得可以和尼罗河相提并论。聆海对此并不感到骄傲,因为中国的江河,除了少许人工开掘的,都是古老的,更不必说长江和黄河了。但余姚江的古老文明确是创世纪的,它的生命和河姆渡文明,和舜帝禹帝传说连在一起。七千年前,河姆渡人就生活在姚江边,新石器社会没有战争,没有伟人的社会实验,没有税赋和沽名钓誉。他们种植水稻,用牛耕地,畜养猪狗牛羊。先古河姆渡人用过手工纺轮,酿过稻米酒。他们临水而居,泛舟江湖,吹奏骨哨,一副世外桃源模样。会稽山上的禹帝陵,自秦始皇始,历代帝王来此朝觐。大禹治水,治的是河姆渡土地上的水系。华夏之大,千年演变,舜帝禹帝的出生之地传说纷繁,但宁绍平原人坚信舜禹二帝出生在余姚江边,坚信舜禹是河姆渡人的后人,而他们是舜禹的传人。五千多年前的那场洪水是千年大海侵,洪水来自海上。那场全球性的洪水纪录在犹太人的《旧约》中,在古印度的传说中,在巴比伦的故事里,也刻在会稽山大禹陵的碑文中。那场大水淹没了先古河姆渡人的文明。三在聆海的眼里,宁绍平原人的性格就像这里的水,从不炫耀,独流入海。聆海不是钓鱼迷,也不是一个喜欢郊游的人,但他喜爱坐在姚江大坝上,钓鱼是他的借口。自从宁波车桥街的老房子拆除后,父母搬到了宁波西门,离姚江大坝更近了。每次回国,他都会来这里,静静地一人坐在姚江大坝上,回忆那一场海侵,不是五千年前的那一场,而是近五十年的那场。聆海喜欢凌晨来这里,四周仍然是黑的。他找到他的地方,摸到他那一块大石头,将鱼线放下,等待光芒的出现。早晨,当云层里透出嫩光,反射在云中,姚江的世界渐成混沌,迷迷茫茫,乳白色一片。第一束阳光是嫩黄色的,它创造了新的一天,分出了天空,勾出了姚江水。自这一时刻起,有新的天空、新的姚江、新的大坝、新的人。柳树条在岸上摇曳,小鱼在水中跳跃,停在水草上的蜻蜓起飞了,点着水,追逐着蚊子,但蛇总是躲在水草下,一动不动的。河姆渡生灵目睹着新生一天的到来。聆海能在那里坐很久,他发现自己置身在宁静中,却心想着坝下向东急流的姚江水。说不出为什么他总是惦记着,也许是担心姚江水一路的跌跌撞撞,担心它不可驾驭的野性,担心将来还会有千年大海侵。当聆海写下这个故事的时候,宁绍平原上的海侵似乎退尽,不时有海侵的余波。与五千年前的那次海侵相比,这次的海侵给河姆渡人留下更深的恐惧。那种恐惧是能改变土著河姆渡人的基因的,是几百年也不会消逝的,在深夜梦幻中也会撞击河姆渡人的心灵。人类的进化有过太多的恐惧,人性演变了,进化不一定是进步。唐朝的安史之乱,改变了土著河姆渡人的天真,明清的文字狱使土著河姆渡人有了变态的内向,而这次的大海侵解放了他们的丑陋,屠杀了他们的善良。聆海将河姆渡人的故事,讲给在美国出生的女儿听。他的故事里那些隐隐约约的比喻,无可奈何地反射了他的恐惧、他的不平衡。女儿问了几千个为什么,还不全懂河姆渡人的故事,不理解他们的荒唐,就像盛唐的人不理解元朝宁绍平原人的煎熬一般。以下是聆海讲给他女儿的故事。章文英坚持要行旧式婚礼,她的嫁妆早已运到客栈,又由树声搬运到新房。新娘的凤冠霞帔、璎珞垂旒都由她亲手修补,可见她是认真的。上面领导希望她带头倡导新婚礼,她都婉拒了,她要从旧婚礼中找到她要的东西。娘家没人也不妨碍章文英,她没感到孤独,她从不想起章剑秋,也没记起过淹死在姚江的母亲。章文英要坐花轿,她要在锣鼓声响中,细乐齐奏下进入毛村,她要体验越国的旧礼。花轿由毛村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轮流抬着,章文英坐在轿内,头盖着一方红帕,红帕底下是她自己做的纸冠。纸冠是旧时的丧服,是用来避凶神的。章文英的花轿到了毛村,顿时百子炮仗响了起来,一瞬间烟火嫣红。碎炮坠入毛溪,随溪流流出毛村,流向姚江。宁绍平原的新娘子行的是王者婚礼,这大半是与宋太祖赵匡胤有关。章文英花轿前一人撒着五谷,祈祷着吉祥。花轿到了毛家大院前,揭了轿帘,章文英由李倩湘扶着下了轿,一束红绸带连接新娘与新郎。桂生一身红绸衫,他与章文英一起进入客厅,一如当年赵匡胤的帝王婚礼。古越国的乐声,由钲、铴锣、咚锣和梅花笛奏起,如此豪放,如同新人嫁妆上的大红。音乐声停,拜堂开始。他们先拜天地,作揖、拜、起。再拜高堂,最后是夫妻对拜。章文英顺从着,她要的就是这些感受。新婚得臣服天地宗族,几千年就是这个礼仪。于是开宴,毛家大院内摆满了二十几桌圆台面,欢天喜地的,有桂生的亲朋,有章文英的领导战友,大家入座,一时音乐转入缓缓的细乐,越音袅袅。佳肴选材有毛村的白鹅和金鸡、姚江里的鲤鱼、田埂边的黄鳝与青蛙、四明山的山珍、东海的海味,酒是百年的绍酒。宁波菜的鲜美,放纵着大胆的咸味,那股咸味从不用糖的甜来修饰,却用绍酒的芳香来发挥。拜了堂,在众人拥簇下,新人上了楼,进入他们的临时洞房。桂生已有几星期没见章文英,他火急火燎地揭了她的红盖。章文英一身王妃似的凤冠霞帔,桃红胭脂,细长画眉,勾魂的双眼震撼了桂生,他感到幸福。章文英却不喜欢他那种拥有感。楼下再起音乐,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下,他们俩下了楼,双双入座。李倩湘是最好的伴娘,她的豪爽给毛村人一种直来直去的幽默。她的酒量使人胆怯,她极其忠诚。桂生的亲朋好友上来敬酒,他们给章文英带来从未有过的称呼,比如表嫂、表婶、侄媳妇等等,他们见到她犹如见了王妃一样,不敢正视。章文英的那边代表前来恭喜,他们称她“小章”,一种亲昵的随和。他们叫桂生“小毛同志”,有的直叫“毛同志”,那样的不情愿和妒忌。章文英与桂生到各桌台回敬,先到长辈那桌,他们向毛老爷和阿娘敬酒。树声远远地注意着他们,他今天不高兴,他早已酒不醉人人自醉了,自从认识章文英以后,章文英在的时候他摆脱不了痴爱,她不在的时候,树声努力地去恨她。树声的痴爱像宗教,虔诚得不可救药。今天毛树声醉了,他想借着酒力去恨她,彻彻底底地去恨她。树声喝着酒,与乡下人猜拳行令,他变着法子使自己显得粗野。兰凤上上下下地忙着,里里外外地张罗,她也没时间管着树声了。要是兰凤见他如此,她一定解了他的酒意。章文英和桂生来到树声的酒桌,桌台周围一片欢腾,他们放着嗓子喊道:“新娘子给小叔子敬酒!”又一个嚷着:“新娘子自己喝,不能由伴娘代喝。”再有的起哄着:“小叔子站起来,与新娘同喝。”树声见着了章文英,他的那股恨不见了,他怎么也不能装得粗野了,他半醉着,他的心比桂生还跳得厉害。章文英的桃红丝绸婚礼服做得紧身,胸部丰满,宽大的衣袖露着玉臂,还有她的双眼,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树声。章文英的体香唤醒了树声每一个爱的细胞,昨天她还在他的怀里,他在她的身体里。桂生说道:“老二,阿哥和你嫂子敬你一杯。”说出的话,连桂生也感到不自然,因为昨天还给过他巴掌。李倩湘上前,举着杯照例地代喝,顿时桌台周围抗议声四起:“不能代替,新娘给小叔子敬酒!”树声顺着抗议声说道:“听见了没有,不能代替,我与嫂子干了这杯。”树声的“嫂子”两字特别的别扭,但桂生听了却高兴,他说:“阿弟,你帮阿哥和嫂子忙,我替她喝。”“不能代喝,不能包庇新娘子!”周围的人高兴地叫嚷着。“听见了,我想帮你们,但是大家不肯。”李倩湘出了声,说:“小叔子,喝就喝,我跟你喝个痛快!”周围又一阵抗议:“不能代喝!新娘亲自喝!”乡下人将他们三人围在中央,他们在兴头上齐声喊道:“新娘子给小叔子敬酒。”李倩湘操着湖南音说道:“我代喝的意思是一样的,大家说是不是?”“不是,不一样,哈哈哈。”“怎么不一样,在公公婆婆面前,也是我代喝的,对不对?”“那是公婆的大慈大德,他们想早抱孙子呢!”大家又一阵哈哈大笑。又一人说:“新娘子的领导敬酒,她怎么就喝了呢?”这一句挑出了乡下人的公愤,毛村人围得越来越多。章文英无心恋战,她就厌恶乡下人围观看戏那股劲头,她瞟看了树声一眼,这一眼看得树声心慌意乱。章文英说:“树声,那我就敬你一杯?”“好,好!新娘子要喝酒敬叔叔啦!”章文英伸出玉臂,从李倩湘手里接过新酒杯,斟上半杯,周围的起哄喊着:“要满杯的。”章文英又看了树声一眼,树声倒反而心疼起她,却也无可奈何。章文英斟满了酒,将酒杯举到眼前,说道:“叔叔,我敬你这一杯。”她犹如仙女的声音,艳惊四座,顿时大家就静了下来,看着她饮酒的美姿。章文英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翻过来,于是一片欢呼声。树声的恨意早就烟散云飞了,他举杯说“谢谢阿英”,然后也将满杯的酒一饮而尽。桂生听到树声说出“阿英”两字,极不高兴,对树声说:“不会叫嫂嫂了?”周围的人群兴犹未尽,就是不肯散去,有人又提出:“叔叔回敬一杯!”众人欢呼起来,喊道:“叔叔回敬一杯。”桂生求饶:“不行不行,众位,新娘子不能再喝了。”众人说:“有来无回,小叔子不近人情,树声一定要回敬!”桂生继续求饶:“大家看在我桂生的面上,饶了我们这一回。”“不行,过了这一回,就没下一回了,哈哈哈。”李倩湘愿意与任何人一喝到底,但大家就不理她。围着的人一个也没散去,他们中有人领头,指挥着呼喊,于是众人有节奏地喊着:“叔叔回敬!叔叔回敬!……”树声对章文英说:“那我就回敬嫂嫂一杯。”桂生保护着章文英,他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不让树声再折腾了,这样反而激起了树声的嫉妒,兄弟俩面对面,同时爱着一个不爱他们的女人。桂生说道:“老二,你不能再喝了。你喝得太多了。”“今天是你们的大喜日,我高兴。我要回敬嫂嫂一杯。”“对!叔叔回敬嫂嫂一杯。”众人起哄着。“老二,注意身体,兰凤见你也不会再让你喝的。”“你拉出兰凤干什么,我身体好着呢!我喝雄黄酒长大的,你别替我担心。”“对,叔叔喝雄黄酒。”众人更起劲了。“老二,你醉了。”桂生预感树声要发酒疯了。他吩咐着在一旁喝酒的阿根去叫兰凤,阿根早喝得半醉,胡言乱语地说:“是,大舅子!不,大少爷。”大家又是一阵哄笑。“怎么不让我敬嫂子了?阿哥,我们兄弟俩都应该回敬章小姐,章同志一杯,好不好?”“毛树声,你醉了。”李倩湘站到树声跟前,挡住了他。树声涨红着脸说:“你也说我醉了?”李倩湘赔着笑说道:“你说呢?你如没醉我跟你喝。”树声说:“不要。我就跟嫂子喝完这杯雄黄酒。”李倩湘笑着脸威胁道:“你语无伦次还不承认醉了。你再说一次雄黄酒,我就叫兰凤把你领回去,领回她娘家去。”“我才不去她娘家,你们……你们要睡我的床是不是?”他晃了一下,朝李倩湘身上倒了下去。李倩湘身体结实,力气也大,她轻轻地托了树声一下,他却朝桂生身边倒去。章文英说:“桂生,我们走吧,到下一桌敬酒去。”“你们不能走,我还没回敬呢!”“你要回敬,还不赶快自己先喝了!”桂生说。“怎么不领我的情,阿英,你不领我的情,为什么?我们俩是什么关系啊?”围着的人终于等到了好戏,煽风点火地喊道:“什么关系啊?哈哈,说!不要吞吞吐吐的,什么关系?”“我不说!”“怎么不说了?”有一人问。“我不说。”树声一口酒气,又说道:“嫂子喝了这杯酒,我就说给你们听。”“树声,你疯了,还不向你嫂子道歉。”桂生着急地说。“道歉,道什么歉?今天喝的是喜酒。”毛村人一味地寻开心起哄,提前闹起新房似的。阿根和兰凤回来了,兰凤见状,便劝树声:“别喝了。”但树声好像不认得兰凤似的,语无伦次地说:“我不喝了,嫂子喝了这杯也别喝了。”兰凤知道他真的醉了,便上去扶他,说道:“你醉了,我们回家去。”“娘西匹,你也说我醉了!我没醉。”“对对,你没醉,但阿哥阿嫂累了,我们明天再给他们敬酒。”“不行,明天不就马上过去的,后天是今天,后天来得及吗?还是嫂子喝了吧。”兰凤拉着树声往人群外走,树声挣脱了兰凤,举起酒壶,说道:“我醉了,但我喝完了这杯就不醉了。”他举壶痛饮,一口气将酒壶喝干了。众人欢呼:“对,就是没醉,哈哈!”“就是嘛,我没醉,我给嫂子吟诵一首宋词。”众人齐声喊道:“好!宋词。毛村的才子背宋词了。”有人喊道:“大家静一静。”树声清了清嗓子,口齿不清地背起黄庭坚的《归田乐引》,他吟诵道:“对景还消瘦……”“好!好!”围观的一阵欢呼。有人喊:“小点声!”树声提高了嗓门,重新开始:对景还消瘦。被箇人、把人调戏,我也心儿有。忆我又唤我,见我嗔我,天甚教人怎生受。大家突然静了下来,乡下人虽不懂,但他们知道什么是“把人调戏”。树声继续往下吟:看承幸厮勾,又是尊前眉峰皱。是人惊怪,冤我忒撋就。拚了又舍了,定是这回休了,及至相逢又依旧。大家一阵起哄,但听懂的人就不开口了。兰凤急得使劲揪他走,但树声还在酒兴上,他借酒发挥,又吟诵起黄庭坚的《山谷词》,这次是《河传》的下半部:“思量好个当年见。催酒催更,只怕归期短。饮散灯稀,背锁落花深院。好杀人、天不管。”章文英强忍着,她出生到现在,还没给人戏弄过。但毛桂生忍不住了,训斥道:“老二,够了。”阿根在一旁醉醺醺地问:“那有杀人天不管的?”桂生给阿根递了一个眼色,阿根看着章文英,见她没反对,他便说:“是,大少爷。”他带着手下人将树声带走了。围观的看完了戏,回到自己的酒席继续喝酒。新人草草敬完了酒,进了洞房,阿根的人闹了一下,便推赶着众人出了新房。是夜,桂生与章文英同房。章文英还在气头上,她自己睡了,怎么也不让桂生近身,桂生只得睡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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