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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效雄,写新闻通讯和报告文学出身的小说作家。他是一位生活在机关大院的资深记者,长期从事党政和法制新闻的报道工作,是我国首批都市报的创始人之一。现为某省级党报报业集团副总经理、高级编辑。
意气风发的副处长丁刚强,世纪之交时的一次基层之行,巧遇昔日的美女师妹许晴晴,殊不知许晴晴多年来也一直暗恋着这位才华横溢的师兄,处处关心着丁刚强的成长进步。从竞争上岗、公开考试与城郊约会、宾馆交心,他们身不由己地与社会暗存的各种“潜规则”过招,并在奋斗中一步步走向深爱。当丁刚强在曲折的道路上跋涉时,许晴晴凭着机遇,通过公开考试,一帆风顺地走上了领导岗位。丁刚强在情人和上下级关系的钢丝绳上游走,飘忽不定,处境艰辛,只好远走美国,甚至不惜放弃官位回到老家办企业。昔日种下的种子终于在多年后发芽,他的企业成功上市,丁刚强成了耀眼的企业明星。在他对官场毫无兴趣信心的时候,新省委书记的到来,给丁刚强铺陈了一条前景辉煌的金光大道。获得成功后的丁刚强,担任了重要的领导职务,他试图用自己的权利和能力去挑战流行的“潜规则”,改变社会上的不良风气,甚至不惜代价去打破它。他经历地改市、政府换届、反贪腐、防大汛等一系列事件,力图以自己的行动改变潜规则,使官场变得清明清廉。他们运用智慧和团队的力量,终于有了很大的成功,为老百姓办了一些实事,赢得了广泛的影响和基层群众的支持。他也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和牺牲,终为名誉所累,逃不脱“潜规则”的藩篱,受到种种非难,经历诸多痛苦,被碰得头破血流。
这是一部关照现实题材的长篇小说,描写了一批“新三届”大学生毕业后三十年的风雨人生。这一时期,中国步入了经济高速发展和社会巨大嬗变的快车道。传统观念正在一点点地被撕裂破碎,新的生活方式在悄悄地规范着人的行为。小说的主人公面对应接不暇的诱惑,面临显规则和潜规则的强大博弈,也有过困惑迷惘,但是在情、理、法的较量中,主人公*终让自己的事业和抱负用智慧和正气得以履现。主人公曲折灿烂的人生经历,就是一幅当代中国社会生活的风俗画卷。
神秘的红土地一列深绿色的列车,拖着沉重的身躯,缓缓地行驶在江东省西南的红土地上。红土地是南方的象征。在长江以南的广大丘陵地区,分布着在高温多雨下发育而成的红色土壤。这种土壤含铁.铝成分较多,有机质少,酸性强,土质黏重,是我国南方的低产土壤之一。别看红土地贫瘠,它却是承载千百万生命的巨大怀抱。这里四季分明、雨量充沛,物产丰富,比之莽莽北国的粗犷,显示出江南秀美的姿色。在火红的土壤上,层层叠叠的梯田里,一年四季洋麦花、荞子花、洋芋花、油菜花、萝卜花、油茶花、栀子花等,百花交替开放,色彩斑斓炫目,将鲜艳浓烈的色块一直铺展到天边。眼下,蒙蒙夜色将这一切美好掩映着,只有火车、汽车的车灯间或扫射几下,或是在农户昏暗的灯光、稀稀散散的野火飘动中,更透出几分神秘的意味。夜色深沉,寒气袭人。铁路两旁的丘丘岗岗间,飘着团团暗红色的火苗。火苗幽灵似的,“呼啦啦”的,一会儿窜得老高,一会儿又隐匿得无影无踪,更给这片神秘的红土地带来魔鬼般的神秘色彩。这条列车的线路远离京广、京九、浙赣、湘黔这些大动脉,属于支线的支线。列车车厢是从那些红旗车队淘汰下来的,显得十分陈旧,甚至可以说是破败。铁道部门这些年把巨大的投入放在华东华南的高铁线路和车站建设中去了,这些偏远的红土地,只怕是被那些官员们忘记了。邋邋遢遢的硬卧车里,浓眉大眼的丁刚强紧靠着车窗,凝视着一闪而过的点点火苗。丁刚强对车厢的好坏新旧没有兴趣,他感兴趣的是窗外的红土地。这片红土地,是丁刚强很熟悉的地方。江东省的地形大概分为两部分,紧靠长江的,是一望无际的冲击大平原,而它的南部,则是连绵起伏的红土地。红土地没有高山峻岭的雄伟,是一个又一个起伏不定的小山岗。山岗被青翠的树木和艳丽的鲜花覆盖,有着无穷无尽的神秘。树木花草的脚下是深红色的土壤,偶然可以看见裸露出来的一片片一块块,也有岩石般的异常坚硬。红土地平日并不扬起尘土。但到雨天,那泥水搅合在一起,人们沾上它,就和红土地融为了一体。丁刚强是红土地的儿子。从小伴随着他的,就是红土地上的泥浆,就是红土地特有的物产红薯。红薯是他祖祖辈辈的食粮。丁刚强常常说,自己是吃红薯长大的新农民。红土地不光是生产稻米和红薯。在它的的深处,掩藏着丰富的煤矿。那红色的火苗,是红土地特有的馈赠:土法炼焦的炉子。江东省的西南部是产煤区,地底下蕴藏着黑黝黝的宝藏。农民们继承了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秘诀,家家户户都可以搞几个土法炼焦炉。那可是他们赚钱的聚宝盆呀。火车沿着弯弯曲曲的清江河,从冲击平原驶往红土地深处的朝阳。朝阳是江东省的一个地区,处于与邻近两个省份交界的边缘地带。朝阳并不是生他养他的地方,丁刚强却对这片土地充满了无限的眷恋。丁刚强已经记不清楚是多少次来朝阳了。刚出校门,分配到当时的江东省文化厅工作,他出差的第一站便是朝阳。朝阳地处三省交界,边远的两个县是少数民族聚居地。因为语言的差异,汉语和少数民族语言不同,各县的方言不同,形成了三个地方戏品种。这些地方戏或许是从祖辈流传下来的,各自保留着最传统的色彩,曲调迥然不同,故事也不同,就连表演的套路也各有迥异。年轻的大学毕业生丁刚强迷上了这里瑰丽的民间艺术。他在朝阳地区边远的县城、乡镇一住就是十天半月,收集整理的曲目,撰写的评论文章,在当时的江东省新闻文化界掀起了小小的波澜。从此以后,丁刚强每年都要到朝阳一两次,每次都小有收获。几年下来,他自然就成了研究朝阳地方民间文艺年轻的权威。他小小年纪能坐上省新闻文化厅群众艺术处副处长这把交椅,与朝阳这片土地给他的特殊经历不无关系。这也是他着魔似地欣赏窗外魔鬼似的火苗的另一种原因。朝阳的“魔火”的确有无穷的魔力,就像朝阳人有无穷的魔力一般。在江东省6500万人口、12个地州市中,朝阳是别具一格的。这里是云贵高原和南岭山脉的交汇点,山峦起伏,水系交错,盛产柑桔和其他小水果,人们历来过着富庶丰盈、自给自足的田园生活。江东省大部分居民是移民的后代。或许是经历的战乱太多,古代的江东人战死无数。从明王朝建立起,朝廷只好在战乱平息后,从邻省迁移成千上万人到这里居住。那些敢于离乡背井到江东来扎根的,大都是一些具有不安分基因的人群。用现代的话说,他们是敢于挑战新生活的强者。由于代代相传,这些基因应该更加强化了吧。而清江河上游的朝阳人,在江东人中更具有特性,或许他们是古代山民和北方移民交错繁衍的后代,有着明显的杂交优势。他们有个自贬式的比喻,戏说自己“像骡子一样”。因为骡子是马和毛驴杂交的后代,以犟的性格闻名于世。的确,朝阳的人群纵有千百种姿态,形形色色,但个性极为强烈,好胜心、斗争性一个胜于一个。历史上,朝阳出过不少中国近代史上驰骋风云的人物。清初一位伟大的思想家,据说做过林则徐的幕僚,就是这山旮旮里农人的后代。他晚年落叶归根,隐居于山野之间,开设学馆,授业育人,教出了一大批志士仁人。清末好几位中兴大臣便是他的门生。一位为首带领队伍推翻复辟帝制、再造共和的伟大人物,据说便是此公的远亲。站在朝阳的大街上,看到的大都是些面容黝黑,颧骨突出,有着猴子般机灵的男人。他们虽然不是每个人都有伟岸的身材,许多人可能只是五短身材,却个个都有大丈夫的气概,有的村寨男人拳脚功夫个个了不得,吼起来会惊天动地。这里的女人则娇小清秀,外柔内刚,有着万种风情。朝阳农人口中哼出的民歌、吼出的戏曲,连骂娘的腔调,都有着穿山透木的英武之气。丁刚强只要听上一两段,就像着魔一样地精神振奋,仿佛吸了鸦片般的充满了力量.朝阳是丁刚强心理上的加油站。每次遇到难题,他都要找个借口,到朝阳呆几天,喝足了山泉水,吸足了山野气,主意也就有了,回到省城便一帆风顺了。
民意测验丁刚强把手臂伸向车窗底下的夜灯,弯下腰,看看手表。已经是零晨5点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醒来后,坐在窗口有半个时辰了。再有半个小时,就到朝阳火车站了。他站起来伸伸腰,得意地吹了几声口哨。丁刚强昨晚是迷迷糊糊登上这趟列车的,也是迷迷糊糊走进卧铺车厢的。因为常去朝阳的缘故,列车长列车员都和他挺熟。他事先可以不买票,列车员就把他直接领到一个卧铺车厢,然后补票,然后刷牙,洗脸,睡觉等等,一切好象都是事先安排好了一般。随着汽笛一声长鸣,火车驶出车站,摇摇晃晃中,他不知不觉中已经离开了省城清溪市。下午,他还在清溪市内,在那间喧闹不息的会议室里。新闻文化厅几十名大小官员,为了挑选几位优秀的处级干部,按人事部门的要求打勾打圈,行使他们或亲或疏,或公或私,或清或浊的民主选择权力。这是干部考评,也就是“民意测验”。丁刚强意识到这勾勾圈圈和他有点关系。1999年末,厅里几位年逾花甲、盘踞处长位置10余年的老人,终于在他们的这个世纪退出了历史舞台,或很快就要退出历史舞台。这些空出来的位置是:报刊管理处处长,计划财务处处长,市场管理处处长,图书馆馆长,考古学会秘书长,新闻学会秘书长,当然也有丁刚强所在的群众艺术处的处长。每个职位炙手可热。不到40岁、已经做了5年副处长的丁刚强,显然是最有实力在新世纪走上新的历史舞台的角色之一。这些处长位置的确十分诱人,大部分人每年手中可以掌握上百万元事业经费。只要处长一签字,巨款便可划到他认为该去的地方,多少人在眼睁睁地盯着哦。再说,新闻文化厅7个党组成员,除了一位刚提拔的副厅长才五十出头,党组书记兼厅长、副厅长、纪检组长都五十七八了,过两三年便是江湖过客。还有巡视员、助理巡视员,几个二级机构的一把手,也是省委管理的厅级干部,大部分也是年近退休的角色。上了处长这个台阶,等于拿到了进入下一轮角逐的绿卡。这个门槛不挤死人才怪呢。丁刚强心想,自己这下可成众矢之的了。说三道四的人肯定不在少数。那些怀着各自心思的人,免不了要找他议论议论,分析分析。谁知道他们安的是什么心?一句话传了三个人,白的可以变成黑的,死的可以变成活的。那才叫人言可畏呢。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不参加议论吧,他们会说你清高,故作深沉,装老爷摆谱儿,官还没当架子就比天大。你若是参加议论,又会有人说你不老练,发表意见轻率,官还没当就摆起了架子,指指点点官气儿十足等等等等。谁能保证自己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谁能保证每个词儿不带一点儿偏颇?人在世间,真难做人啦。丁刚强心里打算,不进这个门槛吧,总觉得不是滋味,心有不甘。硬往里面挤吧,未必真有你的份。他心想:“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说白话儿永远是白话儿,不如干脆“退出江湖”,一走了事。花开花落两由之。下班以后,他回家拿了几件衣服,提了个开会发的绿色小皮包,跟老婆任萍说了一声:“去朝阳几天”,便打的去了火车站。在“的士”上,他拿出手机,给分管的副厅长邬兴打了个电话,说是朝阳地区文化局的“三下乡”活动要他去观摩,特地报告一下。邬副厅长也不多问,“嗯”了一声,就当是答应了。丁刚强在机关里呆久了,出差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想去什么地方,随便找个借口就是。处长和副处长之间,关系好的,互相打个招呼,关系不好的,各自为阵,给处里任何一个人说一声,谁谁谁去了什么地方,也就是照会一下,免得有重要的事找不着人。丁刚强要给分管的副厅长报告,是因为处级干部出差报账必须由上级签字。丁刚强又给朝阳地区文化局的艺术科长汪洪亮打了个电话,让他明天一大清早到车站接车。汪洪亮问:“有啥事?”因为太熟了,彼此说话不绕弯。丁刚强答:“观摩几天。”他向邬副厅长报告是下面请他去观摩。其实这“请”字是他自己编排出来的。汪洪亮又问:“去那个县?”丁刚强说:“随你安排吧。”两人再不多说,心里自有默契。就这样,丁刚强迷迷糊糊到了朝阳。车厢里的灯突然全亮了。列车员走过来吆喝:“朝阳快到了,换票,换票啊。”丁刚强下意识地看看窗外,闪动着火苗的炼焦炉已经无影无踪了。黑幕遥远处,闪烁着稀稀落落的灯光。他心里说:“哦,朝阳到了。”再抬起手腕看看表:5点45分。寒冷的冬天,此刻万籁俱寂,火红的朝霞还远着呢。丁刚强穿起风衣,拎着他的绿色小皮包儿,向车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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