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诗人和鲸鱼》甄妮 的书评文摘
日期:2022-07-26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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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甄妮,特长是收藏古怪有趣的人。热爱自由和幻想。旅居欧洲八年,爱好复杂,业余在咖啡厅写作,在巴塞罗那的四年顺便学习了西班牙语和一点蹩脚的加泰罗尼亚语。现居卢森堡,如愿以偿学习了法语,读了加缪和杜拉斯的法语版《情人》。开始上德语课,做过卢森堡电影节志愿者,周末学习蘑菇和鸟类辨认,也想尝试击剑和赛艇。有机会希望深入钻研古典音乐,艺术史,人类学和哲学。本职是经济学研究。卢森堡大学和荷兰马斯特里赫特大学经济学博士候选人。曾担任西班牙国家科学委员会经济分析研究所助研,卢森堡国家统计局研究员。

【编辑推荐】

在巴塞罗那街角的咖啡馆里坐着一个面目潦倒的中国男人,他拿着一支画笔,将探寻的目光伸向周遭。这个神秘、沧桑而又不失优雅的男人总是从天空中看到明丽多变的色彩,总是在梦中见到鲸鱼,总是渴望被爱却得不到理解,总是在画纸上重复着一张相似的女子的面容。他不知道在相隔万里的大洋彼岸,有个同样被不可名状的孤独与虚无困扰的少女秋熙,已经在冥冥之中将自己灵魂中珍藏的爱情琥珀交付于他。世界上总有这样一些人,怀着保守的、拒绝与时俱进的古老信念,甘于默默无闻和贫穷,只为给自己敏感多情的心灵寻觅一个妥帖的容器。所以谢霖只在秋熙写诗时才爱她,因为诗歌配得上他骄傲的爱情。但他更爱的是另一个女子,她好像是丰腴热烈、带给人浓烈画面感的青,好像是初中时那个呆板拘谨、只有在古典乐中才神采焕发的数学老师,又好像谁都不是……

【名人的书评】

这是一部富有诗意与哲理的小说。探讨一个艺术家的成长与自我保全,对自由的追求和自由的不可能,以及美的意义。能够让人联想起乔伊斯《一个青年艺术家的肖像》,能够激发很多处于青春探索时期的年轻人的共鸣。这也是一部爱情小说。少女秋熙有一种坦率纯粹的美,而成熟女子青则是不受道德禁忌、羞耻之心拘束的,两个形成鲜明对照的女人,在艺术家谢霖身上留下完全不同的印迹,似乎要印证相爱必然的分裂性。

【诗人和鲸鱼的书摘】

就算无法恢复庞贝的废墟(代序)包慧怡“他置身于一艘古老的大船底部,船上装满了各种各样疯癫的人。船上的人流传着一种奇怪的传说,他们说,现在最新的旅行方式,是依靠巨鲸的嘴巴。只要你有勇气跳下去,你就能获得自由,去世界上的任何地方。”读到《诗人和鲸鱼》定稿中的这段话时,距离我第一次在网上读到这部小说的片段,已经过去了七年。七年,足够一类动物过完一生,也足够一部小说手稿以及赋予它生命的年轻女孩发生脱胎换骨的变化。甄妮用了这么长的时间从虚空中织出一匹美丽的动物,这份执着令她在人群中闪光。她像一种怀揣珍贵礼物却不自知的白色水禽,一心想着要把礼物打磨得更加潋滟,而在投递的岸边徘徊了太久。第一次见面是在2010年盛夏的上海(我们总共只见过两次),那时她在西班牙一边念经济学博士一边写小说,我正准备去爱尔兰念中世纪文学,我们相逢在抵达和出发的动滑轮中,相逢成了历险。我们在夏日的核心交轨,难以掩饰辨认出同类的、汗涔涔的喜悦。我对她的专业和她随手画来的复杂公式一无所知——向来羡慕文理兼达的大脑,而她瘦小的身体里似乎装着无穷的能量,随时准备向任何一片未知的海域扬帆。她送我巴塞罗那古董店淘来的圣甲虫谐和塔罗,恰是我一直在寻找的一副牌;我没有告诉她,被她用作豆瓣签名档的薇依《重负与神恩》中的话也是我最喜欢的;我们在昏暗的咖啡馆里分享了对于鲸鱼这种动物的共同激情。站在少女时代的尾巴上,因为一两个秘密接头暗号而产生共振似乎是容易的事,然而彼时我在她身上看见的希望和风暴,剂量庞大,又在乖巧的外表下藏匿完好,我想,这会是个一生都携带六分仪出门航海的女孩。“冰凉的雪片如同吗哪般进入他的嘴唇。下雪是在地球上经历宇宙中的日子。”“我们会在你的心脏上放上冰块,以便你有足够的时间和上帝交谈。”“无论怎样恢复罗马废墟和庞贝,我们也无法恢复居住其中的人们的生活及其情感,无法恢复多年前的夏日,一个人特殊的凝视的眼神。”“黑暗的鲸腹中有一座真正的哥特式教堂。”甄妮的语感本来是属诗的,但她又是个身染叙事癖的不幸者/幸运儿,如何写好一个属诗而又不为语言所困的故事,成了她的难题和契机。在我的任性理解中,《诗人和鲸鱼》是一个关于心灵的废墟,以及废墟中飘出的神秘音乐的故事,这样一个隐幽的主题需要时间展开,全书的阅读快感也在三分之一篇幅后指数增长。无论是谢霖也好,秋熙也好,青也好,我想,有些晦暗是不需要他人原谅的。那摧毁别人心房的人也擅长摧毁自己,所有人都是轮回里的废墟制造者,最终区分我们的,是新生的可能性。譬如秋熙站在幻灭的终点,选择了另一种相信:“在宇宙的中心,在一个神秘的居所,在上帝的灵魂和头脑之中,所有的人类的回忆都集中在那里,历史中的每一个时刻都不会被轻看,没有一秒钟会被忘记,皇帝,大臣,小丑被一同对待,孩子的涂鸦或是天才的画作,在那个永恒,冷漠的上帝的目光下都是一致的……在那个神秘的,扩张和收缩的宇宙的心脏之中,即便是火山爆发,泥石流,地震,就算是全部的人类集体灭亡,都无法触动那个核心的存在。那个核心仍然像是它第一天存在时那样完整,纯洁,晶莹剔透。”这样的一个核心,也是甄妮写作的初心吧。我们的起点未必决定我们的终点,却决定我们在这短暂尘世浪游的方式。六年后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她,我惊讶于时光几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可见的印记,即使她已从钟爱的巴塞罗那搬去卢森堡做统计学研究,辗转于欧洲各地美术馆和音乐节的同时学会了加泰罗尼亚语,并且仍在一个个昏暗的咖啡馆继续修改这部小说。我想执着——唯一配得上为才华加冕的执着——确实有消弭时光的魔力。“他们说,现在最新的旅行方式,是依靠巨鲸的嘴巴。只要你有勇气跳下去——”甄妮做到了,起码迄今为止。我相信她会走得更远。她是这样一种写作者:诉说一个秘密,但秘密还是秘密,一如那些隐藏于章节标题中的星座名字。祝福她,愿她终能成为一个比约拿更坚韧也更轻盈的鲸腹旅行者,从塔尔苏斯到尼尼微,从庞贝的废墟到宇宙的内核,到文字所能为我们开辟的每一处幽明参差的异境。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肩膀紧紧缩在披肩下面。这是一条从土耳其大巴扎买来的花披肩,满是烟味,甚至在去布鲁塞尔的火车里被烟头烧了一个洞。她在门口伸着脖子看了一会儿,拉着行李箱走进这家布置得十分雅致的旅馆,墙上挂着宫廷画和静物画,暗红色的厚地毯和暗红色的墙纸,一份份菜单用金漆绘在门口的墙壁上,这些菜单可能二十年都没有变过。一个年迈佝偻的女人在擦拭一个玻璃杯,她优雅的发髻高高盘起,穿一件有繁冗的领子花饰的白色衬衣,简洁的黑裙子,年迈的女人轻轻地看了她一眼。“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小姐?”她是个缄默的人,不喜欢谈论自己或者自己的需求,两片薄薄的嘴唇像那两片镇静的眼皮一样谨慎。她缓慢打量四周,两只手垂下互相握着,没有什么人相信她能做出一番这样的事情。“我想预订一个房间。”“几个晚上?单人间?”“对,单人间。三个晚上。”年迈的女人在纸上写下她的名字,并不问她“您来这个海滨小镇度假吧”。看上去她是旅馆的店主。两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坐在破旧的深红色长沙发上,正在小声地讨论什么,互相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您稍等,我去拿钥匙。”她把帽子摘了下来,挂在行李杆上,露出稚气的微笑。她其实已经不再年轻了,但是有这样一类女人,无论年纪多大,微笑起来也羞怯青涩。坐在沙发上的女孩们捂着嘴轻声交谈着什么,有一个笑声稍微大了点,目光落在她身上。过了一会儿,年迈的女人回来了。“这是五楼的钥匙,一间阁楼,开了天窗,您会喜欢的。”“我喜欢阁楼。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看到月亮。”她的声音轻得像猫,看上去是个情绪平静的人,很难想象她兴奋或者愤怒。“不包括早饭,6号那天您得在12点之前退房。”“好的。没问题。”“电梯在这儿。我陪您上去。您的行李别靠在墙上。”她们钻进没有轿厢的老式电梯,地板缓缓上升,漆面脱落的墙面顺着井道缓缓下滑。“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您请说。”她张了张嘴,双眸露出严肃认真的灰色光芒。“这个旅馆,为什么叫巴塔哥尼亚旅馆。”“噢。”女店主发出拖长声调的笑声,“我哥哥取的,天知道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去过阿根廷。”女店主把房间门打开,床头挂着一幅仿制油画,仍然是深红色地毯和深红色壁纸。一个大天窗正开在床铺上头。“挺好,这儿能听到海鸥叫。”这个海滨城市干净,怀旧,空荡得像个表演结束后的舞台。到处都是古董店和纪念品店,卖贝壳,陶器,战船模型和狂欢节的怪诞面具。还有一些奇怪的、发绿的鱼类标本,嘴巴鼓鼓的带刺的河豚,一条干枯怪丑、牙齿畸形的深海尖牙鱼。一条蝙蝠鱼肚子塞满泥质婴儿雕像。那些婴儿层层叠叠,互相攀援着。各种色彩斑斓的螃蟹,龙虾和贝壳,几只浅红和浅绿色的贝壳被摆在画框里,像一幅莫兰迪的静物作品。她坐在海边长椅上,牡蛎酱抹在面包上夹着吃,吸引来一群海鸥,从空中盘旋而过,一个俯冲下来想要从她手里夺取食物。三五成群的海鸥停留在海边小屋的屋檐上,虎视眈眈地看着她,迈着小心的步子接近。她习惯性地用右手遮住嘴。迎着风飞翔的海鸥,翅膀好像在空中静止不动似的。一个孩子掉落了三明治,漫天呼啸的海鸥似乎从海的另一侧也赶来了,尖啸着,彼此大声叫唤,飞落在街道上抢食。那个三明治很快就消失了,几只没有抢到食物的海鸥悻悻地用喙捡拾着沙子和牡蛎壳。大西洋就在她面前。一个摄影师固定好摄影架,在狭长的黑色岩石上拍摄一群浮游的海鸥。她攀爬到舌状的黑色岩石尽头,抱住肩膀在披肩里收藏一丝海风。海风刮得脸生疼,浪花溅到她的膝盖上,她盯着那重复往返的浪潮,想象着一个人平静地在其尽头消失的情景。黄色浮标和红色浮标留在沙滩上,和天空一角不引人注意的月亮形成鲜明对比。海水将沙滩分成一小块一小块不规则的图形,亮晶晶的。浪涛一浪压着一浪,像在竞赛和嬉戏。绿色苔藓覆盖了那条狭长的黑色礁石群,海水呈现出不同的颜色,浅绿色,松石绿色,灰蓝色,波浪相接的地方呈现出浅绿色,天上低垂的灰色云层饱含水气,像一块干布浸泡在溶液里。她沿着海边走了一个小时,越走越荒凉。小山坡上长满半人高的茅草,风吹动下形成草浪,茅草尖挑动着温柔的蓝色,一条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的铜管道,像一条龙骨横贯半个海滩,她在沙滩上捡到了一个碎裂的海鸥头骨,小心翼翼地用手帕包好,连同一些色彩斑斓的石头和贝壳(同一种贝类,从浅蓝色到浅红色),干了的螃蟹壳,细腻的沙子一起放进玻璃瓶里。晚上她回来,女店主仍然在擦玻璃杯,看上去和早上的那个玻璃杯一模一样。“哦,您等一下。”她放下玻璃杯,慢悠悠地说,脸上带着闲适的旧欧洲的笑容,像一个忘记带雨伞的人走到楼梯口突然想起来。“因为鲸鱼。”“鲸鱼?”“我故去的哥哥说,巴塔哥尼亚是一个能看到鲸鱼的地方。”Achernar烟城处于地图东南角的山地丘陵地带,是个有两百万人口的地级市。这里名不副实,总是阳光明媚,典型的海洋性亚热带季风气候。秋熙并不知道这个名字从何而来,但是“SmokeCity”正好契合了她喜欢的那种阴郁诡秘的音乐风格。像是每一个害怕在时尚上落伍的城市,你可以在街道上看到突兀的、魔幻现实主义的广告牌:“尼采婚姻介绍所:萌妹子,小鲜肉0元随便约!”“未来科技城爱伦坡125方洋房,12月12日三期高层火爆开盘!”博雅书店在烟城大学附近的一条文化街上,这里遍地新兴的西式酒吧和咖啡馆,拐角的街区挤满五十年代归国华侨建的老别墅。博雅书店内外两间房,橘红色的木书柜放满文艺和哲学书籍。门口挂着金丝雀鸟笼,两盆黄水仙从隆起的翻开的书页里长出来。店主说用欧里庇得斯的悲剧种出的水仙最好,席勒和歌德的书其次,萨特的书最糟糕。几把铺着舒服软垫的椅子,内屋放置一个小型电影投影仪。墙壁上贴着书籍使用指南:可以做的事情:给书画上胡子;读书;把插画撕下来贴在墙上;裹pizza。不可以做的事情:当助燃剂;婴儿用品;如厕后而非如厕时使用。书店老板戴着黑框眼镜,经常坐在里间和朋友喝茶,使用文绉绉的语句,谈一些深奥玄虚的东西。秋熙紧张地转过头,转动的电风扇吹着她汗湿的后颈。秋熙涂了睫毛膏,头上戴一个白色眼罩,她气质清甜,发丝飘扬,从这个角度看有一点红棕色,像一丛漂亮的红色水藻,正在绿水里随透明的水波飘荡;也像是珍贵鸟类的羽毛,柔顺,光滑,闪烁着光泽,让人想抓在手心里。她圆润的双肩十分迷人,画上两个f孔就能成为斯特拉迪瓦里制作的小提琴。秋熙转头迅速看一眼,那个高个子的男人在那里,他像上次那样穿了一件黑色外套,正在看一本麦尔维尔的《白鲸》。他身材瘦长,面庞轮廓分明,短短的头发,额头饱满高挺,两道黝黑的拱形眉毛,鼻翼高挺,两只眼睛露出和善的目光,抿起的嘴角边有两道浅浅的笑纹,这是一张人道主义者的轮廓分明的脸。秋熙和他没有讲过话。对一个陌生人能了解多少?他不微笑的时候,看上去有点生气和傲慢,当他微笑的时候,就散发出一种毫无进攻性的、温暖的气质,像冬天的深色调的壁纸。那一双温润的双眼十分慰藉人心。秋熙看到他走到收银台,用鼻子嗅了嗅书的封面,他付了钱,在门口迟疑了一下,走出去了。秋熙慢慢走到窗户边,在窗户上画了一个圆圈。她就在这圆圈中看着他越来越小。从第一次遇到这个男人,秋熙做了一个他的购书目录。二月十五号:康拉德《黑暗之心》二月十七号:马歇尔·伯曼《一切坚固的都烟消云散了》三月二号:波德里亚《消费社会》三月十号: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她相信他是一个好人,温和,总是面带微笑,从来不和人起争执,他和店老板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总是用“您”来称呼。上次秋熙看到他帮一个妇女把婴儿车抬了进来。他每次进门都扶着书店的玻璃门,防止玻璃门啪地一下打在后面顾客的脸上。如果出门的时候有人进来,他就走到一边,扶着门,很绅士地做一个“请”的姿势。最好的男人敢于暴露懦弱,这个男人的目光中有某种令人感到心碎的力量。每天都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她是什么时候注意到他的?或许因为在那些爱读书的人群里,他多望了她几眼,但是他很快地将目光移开,女性的直觉让她们对这一类事情尤其敏感。有一次,秋熙穿了一条白底黑点的短裙。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脸微微红了,目光从上到下,停留了那么几秒钟,又马上移开。上一个星期,秋熙和书店的男生谈论福楼拜,讨论得非常热情。这个男人走过来,看上去想要加入他们,却转过身去取了一杯水,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他并不看她,直直望着那个和她聊天的男生,用一种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几遍,似乎在掂量这个人的有趣程度。他始终没有走过来。有时候目光交汇,他习惯性地把目光移开,然后又偷偷瞄过来看她,有一次她终于捕捉到了他的微笑,一个十分羞涩的微笑,那么虚弱,就好像苍白的月影浮现在水面上,几乎有点悲哀,好像一个男孩看到了自己心爱的玩具被人抢去,却并不想办法要回来。那天他买了一本皮埃尔·卡巴纳的《杜尚访谈录》,他走到门外的那棵玉兰树下都没想起来付钱。店主把他叫了回来,他拿出钱包付款,不住地小声道歉。秋熙竖起耳朵听他毫不激动、甚至有点单调的声音,他往秋熙这个方向看了一眼。他为什么不上来和她搭讪呢?他们明显有很多共同兴趣爱好。而且,他们都很孤独。一个孤独的人能嗅出另一个孤独的人,就像两只陌生的狗互相闻闻屁股。时间是一个心理事件。她用英语写日记,用半吊子的盖尔语唱爱尔兰民谣。晚上她抱着印有维特根斯坦肖像的枕头入睡,并且对他说晚安,说不清楚有几次,她甚至对维特根斯坦做睡前祷告。更换喷墨打印机墨盒和拼出LV全称这样的事情完全在秋熙的知识系统之外。五个未接电话,手机里存着那些未读短信——耻辱,惧怕,懦弱。逃避并不一定是个糟糕的方式。秋熙给林惠可打电话,听听她兴高采烈的声音,她是个谐星。“哦,你有没有看巨蟒剧团之飞翔的马戏团的那部电影?我说得太快了?打子弹?哈哈哈,万世魔星。我现在就要给你唱这首歌,十字架上的那首歌。”“拜托,现在晚上几点了?你这么闹下去我要失眠了。”我们的神经衰弱小姐竖起手指准备好捂耳朵。上次,林惠可为她唱了一首“每一个精子都是神圣的”,找到了巨蟒剧团之飞翔的马戏团就是找到了家。最近,林惠可开始自学以巨蟒剧团命名的Python软件编程。她开始动情地唱起来:dontgrumble,giveawhistle.andthisllhelpthingsturnoutforthebest.alwayslookonthebrightsideoflife.话筒那头传来口哨声。世界上没有能难倒林惠可的事情。初中二年级,惠可做镁热铜实验差点把家里的厨房炸掉。三年级的时候她偷了化学老师的钠扔进了池塘里,第二天半个池塘的鱼都翻了白肚皮,在全校引起轰动。她制氯气和硝化甘油,自学C语言,玩需要用螺丝刀的拼装玩具,她也喜欢下棋,加入了少年棋社。高中的时候,她尝试在窗台上种植靛蓝乳菇,收集靛蓝色的乳汁。惠可能说出积云,层积云,积雨云和高积云的不同。另外,惠可是秋熙认识的唯一采用二进制来数数的人,她伸出中指代表4,伸出食指和无名指代表10。她数数的时候像是手指木偶戏表演。现在,惠可在电话那头咕哝着她的啤酒酿造计划,只需要买点大麦,放在大茶袋里,浸泡在66摄氏度热水里三十分钟,加点麦芽提取物煮开,然后快速冷却到27摄氏度。“冷凝器!冷凝器最重要,我打算做一个,12米的铜管,一头接自来水。”那天晚上秋熙拿出一个崭新的日记本,衬页上端端正正地写下编号26:大学生活的单调贫乏,注定选择与书本为伴。太阳是孤独的,月亮是孤独的,它们无须魔鬼的刺激也天天放射光明。我的精神的园地封闭着又敞开,孤立又飘泊。想要得到什么,就要先得到它的反面。我像一个奴隶在睡梦中享受着虚构的自由。生活是一个牢笼,充满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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