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更新推荐的所有文学作品和书籍《精选《无可无不可的王国》汪若的书评文摘》都是非常值得阅读赏析的,更有名家的精彩书评哦。
汪若,原名汪若菡,资深媒体人,长期从事财经新闻报道工作。记者身份之外,是小说家。她认为工作与创作是互补的——职业写作需要更严谨的逻辑,写小说可以释放想象力。汪若的作品多次刊登在《收获》《人民文学》等专业刊物上,2012年获《人民文学》“中篇小说年度奖”。目前,汪若和丈夫以及两只猫生活在北京。猫是汪若写作时的阻力(因为它们喜欢蹲在键盘上),丈夫反之。
这部中篇小说集通过书中人物的讲述或是呓语,讲述了五个戏剧性、荒诞、苦涩甚至是惊悚的故事。这五个故事的人物之间存在着微妙的联系,他们中有囿于童年经验而对理想异性形象充满不安感的都会女子;试图逃脱快节奏城市生活的成功男性;无意中窥看到另外一个世界的普通人……本书反复琢磨、诉说的其实都是一种荒诞、孤独并且无解的都市人生活状态。
1.向内探索型的中篇小说集。作者用“都市奇谭”的笔触消解了正襟危坐般的严肃,却又准确地触摸到了人心里的七寸之地。
2.向外看是想长大,向内看才是真的长大。5个猫一样气质的故事,讲的是你我正在遇到的“都市生活”。
她与村上:另一种互文性这里收录的五部中篇小说,作者大约刚写完的以前某个时候就一一传给我看了。因此,现在写这篇小序,原本是不打算全看的。但看完《纸男》之后,不由得全部下载打印,缩在书房角落小沙发里,像捧着小白兔或小松鼠一样捧在手里,一页页小心看到zui后一页。有什么吸引了我!是什么吸引了我呢?如今,除了乡下木篱上的牵牛花和夕晖下的狗尾草,极少有什么能吸引我了。然而我到底被吸引住了。应该说,吸引我的,主要不是故事——何况故事本身很难说有多么流光溢彩石破天惊——而似乎是那种调调,那种节奏,那种修辞,那种氛围。特别是其间若即若离的那些都市男女特有的孤独感、疏离感、寂寥感、失落感、虚无感以及迷惘、纠结、荒诞、无奈、失望、无望、绝望等微妙而又沉重的心绪。关键词:消失、错位——消失与寻找的周而复始,错位与复位的往来循环。消失与错位的无可避免,寻找与复位的枉费心机。索性这样说好了,我在这里遇见了村上、村上春树。准确说来,遇见了林译村上!那是一种奇妙的既视感,似曾相识的dèjà-vu(法语,意为“似曾相识”)。在这里,你可以邂逅村上小说世界绿子和直子以外的所有人、所有场景甚至所有明喻和隐喻。遇见*多的,无疑是大都会属于白领阶层的男士与女性。作者若菡显然是其中一员。作为其中一员,若菡总能准确地拽出她和他的一段生活蒙太奇,巧妙地划开其心间挥之不去或稍纵即逝的隐秘情思,执著地破解其扑朔迷离的生命密码,尤其擅长刻录男女主人公种种错位和错位感——置身于现实而又有“一种薄如蝉翼的非现实感横贯其中”的错位感。*说来,较之自己与他人的错位、自己与体制的错位、自己与社会乃至世界的错位,更是自己与自己的错位、个体心灵本身的错位。换个说法,作者感兴趣的并非书中一再出现的职场、酒吧、宾馆、超市、时装店等都市外部环境。外部环境只是主人公错位感受的物化、外化。作为情节,大多是女人与男人的相遇、分离、追寻、重逢或消失。涉及感情背叛的性事处理的波澜不惊,婚姻纠纷化解的负重若轻,偶然一现的爱之高潮的急速消退……所有描述都那么低调、理性、睿智、从容、洗炼和优雅。但这终究是表层,而深层结构则不失张力,环环相因,步步为营。是啊,男女之间和男女各自的情感错位、心灵错位,本质上怎么可能真正轻松得来呢?尤其女人忽然失去男人、男人忽然失去女人的时候……我甚至觉得,假如作者名字不是汪若菡,而换成村上春树,那么完全可以是《没有女人的男人们》的续集——“没有男人的女人们”。而另一方面,如果真要上前跟男女主人公们打招呼或仔细辨认,面目却又变得模糊起来。进而言之,我们可以在这部短篇集某个场所某一时刻邂逅《舞舞舞》中的五反田,邂逅《奇鸟行状录》中的“猫没了”,邂逅《国境以南太阳以西》中的初君,邂逅《斯普特尼克恋人》中“排山倒海”的恋情,而若认真比较,却又变得依稀莫辨,渐行渐远。由此或可得出结论:若菡她同村上的互文性,较之文本上的互文性,更是精神上的互文性,或者灵魂的呼应性(sympathy)。也就是说,作者固然可能极为熟悉村上文本并因此受其影响,但那不是根本性的——即使没有村上春树,她也仍然会写这些和这么写。借用村上春树《没有女人的男人们》日文版前言中的说法,若菡身上“存在本能性故事矿脉,有什么赶来把巧妙地发掘出来了”。而若没有“本能性故事矿脉”,哪怕再庞大高效的发掘机赶来也是什么也发掘不出来的。比如我。就对村上文本的熟悉程度来说,恐怕很难有谁超过我——毕竟我翻译了而不是翻阅了四十多部村上作品。同一本书看一遍和译一遍,那有可能是两本书、两个世界——然而我死活写不出小说,盖因我身上压根儿不存在“本能性故事矿脉”。纵使文体方面,本应*受村上影响的我,写起文章来也自成“矿脉”,动不动就杏花春雨月满西楼,动不动就要告老还乡种瓜种豆——想不露出农民底子都不可能。这么着,看若菡这五篇小说时间里,愈发让我发现自己是个农民。另一个发现,就是像上面说的那样,发现了若菡同村上之间精神底子上的互文性。也附带发现了她所以执意找我写这篇小序的理由。这也让我佩服她的真诚和勇气。一般说来,作家不大喜欢被人发现自己受谁的影响。而她情愿如此。*后,把我翻阅当中随手摘录的几个比喻句抄在下面。是不是互文性不好说,但至少同样聪明、俏皮、好玩。请看:△午后的阳光从窗口走进来,在书房的地板躺下,表情越来越温驯。(《无可无不可的王国》)△阳光如同金色的丝绒一样柔软而温暖地覆盖在人身上。(《亚特兰蒂斯酒店1116号房》)△空虚和绝望感从天而降,如同大海中两年才在桅杆上停下来歇息的信天翁,*终落在她头上。(《那年夏天的吸血鬼》)△(他)仿佛生物学家在伏身观看实验用的小白鼠。(同上)△纸男的动作温柔美好,如同触动远古的回忆。(《纸男》)*后两句不是比喻:△我们都是成年人。成年人的人生有80%以上的时间十分乏味。但或许正是因为这80%,才让人体会另外20%的新奇和宝贵。(《无可无不可的王国》)△为爱而结合是所有婚姻中*不牢靠的一种——因为爱是会消失的。(《亚特兰蒂斯酒店1116号房》)如何,你不认为这样的句子惟有洗炼的城里人才写得出来?反正我写不出来。一本适合都市男女歪在公寓套间里时而啜一口威士忌或望一眼窗外霏霏细雨看的书。好书。二零一六年元月十五日于窥海斋时青岛海天迷濛涛声依旧……消失记在高中举行的这个毕业十五周年庆典,实在太容易引发人们的回忆和幻觉了——尤其是在吃饱喝足,困意不断袭来的五月下午。在这个钟点,午后阳光温暖地照在脸上,金色的光线透过睫毛发生了物理学中所谓的衍射现象,呈现出彩虹般的颜色。校园里那几棵老核桃树卵形的叶子在这样的光线下变成了一种透明的翡翠色,那是*昂贵的祖母绿的颜色,犹如时光倒流般美丽。在学校的庆典上,满走廊漫无目的游逛着的老教师们如同一座座活动纪念碑,也像你从宇宙飞船窗口望出去所看到的那些古老亲切的恒星。随便哪个学生在苦思冥想后欢呼出他们的名字,他们都迅速地给予茫然和一视同仁的微笑——这微笑神奇到足以让十五年的光阴在几秒内通通消失。坐在课桌后面那些老同学或多或少都带着点心神恍惚的表情,就好像他们来学校参加庆典乘坐的不是一公里1块2的出租车,而是宇宙飞船;教室外的不是操场,而是时间隧道。白兔一样的女郎感叹道:“他和十几年前完全一样啊。”这里说到的是她的物理老师。她刚刚在走廊里遇见了十几年前的物理老师,真的是十几年前的。老头儿虽然已经退休,但奇迹般地没有发生任何改变:稀疏的头发按理该一根不乱地拢到脑后,但总有几绺不听话,怪滑稽地耷拉下来,连衣服都还是那件深蓝色大外套,衣襟上永远沾满各色粉笔屑,衣兜总被各色杂物撑得鼓鼓囊囊。此人总喜欢在课上突然从口袋中掏出个什么物件做个物理小实验,有时候则是一沓临时测验题——兔女郎当时*害怕后一种。高二时,她因为物理迟交作业而去老师办公室检讨时,遇见的便是这样眼神天真无邪,对学生面露柔软温暖的微笑的物理老师。一时间,她几乎以为自己变成了落入树洞遇见白兔先生的爱丽丝。一兔女郎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陷入了和消失有关的话题。这个话题是由一个已经长出巨大肚腩的男同学扯出来的。他一直在感叹时光流逝,生活、工作两繁忙,“所遇之人都不可信,还是老同学好啊”等等。在兔女郎的记忆里,他早年是个高个子肌肉结实的男孩。但十几年不见,此人腹部早已如孕妇般隆起,当年清晰可辨的六块腹肌已经全部消失了。肚男一直热心于组织本次中学同学聚会,担负了大部分联络工作。天知道他从哪里找出了全班五十个人的联络方式,这真是一项高难度的考古活动,足以媲美霍华德·卡特博士猫在埃及闷热漆黑地道里进行的探险活动——*后,他终于凭借神秘的封印在国王谷中发现了通往图坦卡蒙法老陵墓的阶梯。听了老同学们对他办事效率的夸奖,他微笑了一下,回答说:“哪里,我没怎么忙,全是秘书做的。”和他坐在一起的兔女郎听了这话,纳闷儿起来。她这才发现,说了半天话,自己对于对方到底在干什么一无所知。看肚男那昂贵而不显山露水的穿着、隆起得恰到好处的肚腩、听到赞扬时分寸得当的表情——先是垂下眼帘三四秒钟,随后直视对方的双眼露出矜持的微笑,还有“秘书”……所有这一切都让人疑惑:莫非此人已经飞黄腾达了不成?肚男随即抱怨找不到某人——这里说的某人是当年在同学中大出风头的班长。那时他是全体女生仰慕的对象,人长得好看,成绩也没得说。更难得的是,此人并不是老师的应声虫,为人爽朗热情,相当懂得变通之道,一笑便露出一口牙膏广告模特儿一样雪白整齐的牙齿。在三年的学校生活里,他给大家留下的印象是天生的赢家——无论球赛、智力问答、读书会、艺术节表演还是追女生,都是如此。*后,他更是按部就班毫不失误地考入了*好的大学,读上了当时*为热门的金融专业。简而言之,此人属于从走廊走过时,与之相遇的女人无不频频回头观看的那种——无论是女孩还是她们的母亲,无一例外。关于班长的话题一开头,十几年后的同学,至少是女同学们,仍旧像当年回头观看他般踊跃地加入了讨论:“他究竟在干什么?”“不知道。”“我*后一次看见他,还是大二的时候呢。”“听说他出国了?”“好像跟大学同学结婚了吧?”“不清楚啊。”……关于班长的叙述片断之间的跨度实在太大,无论如何都无法拼凑在一起,人们*终只得悻悻作罢。令人惊讶的是,就是这样一个走在大街上连陌生人都会注意到的人,居然从大家的生活中消失了踪影。同学中没有人和他保持联络,甚至包括那些曾经和他一起打球一起干过“坏事”的哥们儿——其中一些人已经超重……或者那些曾经和他非常要好的女孩子,她们中的大多数都已经做了妈妈。兔女郎其实与班长并不熟,她是在高中一年级下半学期才从另一个城市转学到这个班上来的。对于正为跟不上功课和青春期粉刺苦恼不已的兔女郎来说,班长雪白的牙齿和阳光般的微笑未免太耀眼了些,与她当时沉默寡言的人生不甚匹配。当时,她在班上的社交活动无非是与关系好的同学交换些香港或欧美明星的歌曲磁带或CD,再费力地把歌词抄在本子上。她白天黑夜上学下学只要一有空就会戴上耳机听歌,如此折腾下来,竟然学会了几句颇为地道的广东话,英语成绩也相当不错。与她亲密一点的同学,也无非是一起坐在核桃树下吃午饭或者一起骑车上下学而已。在这个学校里,事实上,她*比较接近的人是自己的同桌,那是一个戴着大大黑边眼镜的男孩,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总是低垂眼皮,上课时曾经无数次被老师当成在打瞌睡给揪起来。……和消失命题有关的一切包括:事物原来在哪里,消失后去了何处,这一事物是否是永久性地消失和消失时作为旁观者的你在哪里等等。或者,对于一个人而言,这个命题就是什么是消失、如何消失。总体来说,消失有个前提,即之前这个东西必定存在,否则,一个意识不到的东西消失,对于一个人来说,不会产生任何触动——连“消失”这一词语本身都将消失。怎么才能消失呢?当然前提是存在。看起来,除了兔女郎,大家根本没有意识到眼镜男孩曾经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