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更新推荐的所有文学作品和书籍《精选《瘦子》[美]达希尔·哈米特陆剑译的书评文摘》都是非常值得阅读赏析的,更有名家的精彩书评哦。
达希尔·哈米特全名萨缪尔·达希尔·哈米特,出生于美国马里兰州西岸的圣玛利县,在费城和巴尔的摩长大。哈米特十三岁辍学,之后数年间做过报童、码头装卸工、机关勤杂人员和证券公司小职员,后来加入位于巴尔的摩的“平克顿全国侦探事务所”。一九一五年至一九二一年期间,他在平克顿事务所任职,这段经历为他后来创作侦探小说提供了广泛的素材。在*次世界大战期间,达希尔应召入伍,但是后来因结核病而被迫长期疗养,继而导致他的婚姻破裂。之后他开始依赖酒精,曾尝试广告业,*终踏上了写作一途。他贫寒的出身、在下层社会摸爬滚打的青年时代,以及在当时全美*的平克顿侦探社任职多年所获得的丰富经验,使他的作品独树一帜,无可替代。
哈米特的写作生涯可谓辉煌。正是他开创了书写“硬汉派”推理小说的先河。美国当代*重要的硬汉派大奖“达希尔·哈米特奖”便是以他的名字命名,他在硬汉派和犯罪小说史上的地位,相当于古典推理界的爱伦·坡加上柯南·道尔。他与同时代的雷蒙德·钱德勒一起,将硬汉侦探文学发展为现实主义色彩浓厚、广受读者喜爱的文学类型,随后这一类作品又衍生出许多旁支,诸如法庭程序小说、犯罪小说、警察小说、间谍小说和国际政治小说等。此类作品今日的繁荣,哈米特作为创始者之一,功不可没。
哈米特一生只创作了五个长篇故事,一个中篇故事和一些短篇小说,但每一篇都成为影响深远的经典作品。在美国当时经济大萧条,社会风气日渐堕落,犯罪事件层出不穷的环境下,哈米特塑造的强硬而愤世嫉俗的侦探形象成为一种新型的英雄,为大众所广泛接受。他笔下的人物诸如萨姆·斯佩德,以及“大陆侦探社”中的无名探员都在侦探文学史上拥有重要的地位。哈米特不只是一个通俗小说家,更是一个继承了马克·吐温、梅尔维尔的书写传统,拥有海明威般凌厉写实的语言功力,擅长以跌宕起伏的节奏和简洁明快的文笔准确描绘生活百态的文学大师。
哈米特曾在派拉蒙电影公司担任编剧,他的小说被多次搬上银幕,均取得巨大成功,其中《马耳他之鹰》获得三项奥斯卡大奖,成为黑白片的经典之作。哈米特也为派拉蒙公司创作了《十字街头》、《守望莱茵河》等电影剧本,亦广受赞誉。
生活中的哈米特是一位激进的反法西斯分子,一九三四年完成小说《瘦子》之后便封笔投入左派运动。他于一九三七年加入美国共产党,二战时入伍,退伍后一直致力于政治活动,并两次入狱。
一九九九年,“美国文库”出版了《哈米特集》,收录了他的全部长篇小说,对达希尔·哈米特为美国文学所做出的贡献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尼克和诺拉,退休私家侦探和他有钱、聪慧、善良、对他过往私探生涯非常好奇的太太,来到纽约度假,没想到被卷入与多年前的老主顾魏南特先生有关的一系列凶杀案件。
发明家魏南特的女秘书兼情人沃尔夫小姐在公寓被害。案发后,人们才发现魏南特已多日不见踪影。同时,他的前妻咪咪携新夫及一双儿女回到纽约,一家子各怀心事。怪事接二连三地发生,而魏南特始终没有露面……
美国研制的*颗原子弹“瘦子”以这本小说命名,引领“美国革命”的巨匠,硬汉派小说鼻祖,“黑色电影”的创始人达希尔·哈米特封笔之作
在小说的世界中,文字能做到轻快却厚实的作家,一位是加西亚·马尔克斯,另一位则是达希尔·哈米特
哈米特和海明威、福克纳及钱德勒共同代表美国小说*峰的史诗时代(1920~1950)。
贫嘴夫妻联手破案好莱坞*炙手可热的荧幕情侣
一本充满酒精味的侦探小说
想来一杯吗?再来一杯?反正不管怎样,*重要的就是能随时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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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靠在五十二街一家地下酒吧的吧台上,正等着诺拉圣诞节采购后过来会合。这时一名女子从自己坐着的桌边站起身,撇下同桌的三个男人向我走来。她是个娇小的金发女郎,不管是那张脸还是穿着浅灰蓝色运动衫的身材都无懈可击。“你不是尼克·查尔斯吗?”她问。
我说:“是的。”
她向我伸出手来。“我是多萝西·维南特。你不记得我,不过你应该记得我父亲克莱德·维南特。你——”
“当然,”我应道,“我想起来了。不过你那时候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对吧?”
“对,那是八年前了。哦,还记得你给我讲的那些故事吧?都是真的吗?”
“或许吧。你父亲还好吗?”
她笑道:“我正想问你呢。妈妈和他离婚了,你知道,后来我们再也没有他的消息——除非偶尔有新闻上报,提到他的一些近况。你没再见过他吗?”
我的杯子空了。我问她想喝什么,她说苏格兰威士忌加苏打水。我点了两杯,然后说道:“对。我一直住在旧金山。”
她缓缓地说:“我想见他。妈妈要是发现了一定会闹翻天,可我就是想见他。”
“哦?”
“他没住在以前我们住的河滨道的家里,市内电话簿也没登记他。”
“试试找他的律师。”我建议。
她脸上放光。“谁?”
“那个家伙叫作麦什么来着……麦考利,就是这个名字,赫伯特·麦考利。他以前住在歌手大厦。”
“借我五美分。”她说道,然后就去打电话了。回来后她面带微笑。“找到他了,就在第五十街的转角。”
“你父亲?”
“那个律师。他说我父亲不在城里,我要去见他。”她举杯对着我,“一家团圆。来,不如你——”
阿斯塔跳过来,前爪搭上我的肚子。狗链的另一端握在诺拉手上,她说:“它这一下午可风光了,在罗德与泰勒百货公司弄翻了一架子玩具,又在萨克斯第五大道精品百货店舔了一个胖女人的腿,可把人家吓坏了。还有三个警察摸过它。”
我为她俩做了介绍。“这是我太太,这是多萝西·维南特。她父亲以前是我的客户,那时她才这么高吧。她父亲人很好,可是有点古怪。”
“我以前对他很着迷,”多萝西指的是我,“一个活生生的侦探。以前我总缠着他,要他给我讲他的经历。他编了很多故事,可那时候我全都信了。”
我说:“你看起来累了,诺拉。”
“确实。大家都坐下吧。”
多萝西·维南特说她得回她那桌去了。她跟诺拉握了手,叫我们有空一定去她家喝杯鸡尾酒。他们住在科特兰大厦,现在她母亲姓乔根森。我们说非常乐意,也邀她一定要来看我们,我们现在住在诺曼底旅馆,会继续在纽约待一两个星期。多萝西摸了摸狗的脑袋,便离开了我们。
我们移到一张桌子边坐下。诺拉说:“她很漂亮。”
“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她朝我笑了起来。“那你喜欢哪种类型的?”
“只喜欢你这样的,亲爱的——瘦瘦高高、深色秀发,还有个突出的下巴。”
“那昨天晚上在奎因家里,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那个红发女郎呢?”
“别逗了,”我说道,“她只是想让我看几幅法国蚀刻版画罢了。”
2
第二天赫伯特·麦考利打电话给我:“你好,我听多萝西说起才知道你回来了。一起吃个午饭怎么样?”
“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半。我吵醒你了吗?”
“是啊,”我说,“不过没关系。你可以过来吃午饭,我酒还没全醒,不想跑太远……好,那就一点钟。”我跟出门洗头回来的诺拉喝了一杯,冲过澡又来了一杯。这时电话再度响起,我已经觉得好多了。一个女人的声音:“麦考利先生在这儿吗?”
“还没到。”
“很抱歉打扰您。麻烦您请他一到就立刻打电话回办公室好吗?有重要的事。”我答应照办。
大约十分钟后,麦考利来了。他是个大块头,鬈发、面色红润,像我一样四十一岁,算是这把年纪里的帅哥,不过看起来比我年轻。他是个相当不错的律师,我以前住纽约时替他办过几个案子,一直合作愉快。我们握了手,又彼此拍拍后背,他问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我回答“很好”,又反问他。他也说“很好”,然后我告诉他打电话回办公室。
他打完电话后皱着眉回来。“维南特回城里了,”他说,“要我去见他。”
我倒好饮料端过来。“那么,午饭也可以——”
“让他等吧。”他说,从我手里拿走一个玻璃杯。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古怪?”
“那可不是开玩笑。”麦考利严肃地说,“你听说了一九二九年他在疗养院住过将近一年吗?”
“没听说。”
他点点头坐下,在椅子旁的茶几上放下杯子,朝我靠近了一点,说道:“查尔斯,咪咪打的是什么主意?”
“咪咪?哦,他太太——应该说前妻。不清楚啊,她在打什么主意吗?”
“她向来如此。”他淡淡地说,然后又慢吞吞地开口,“我以为你知道。”
原来如此。我说:“麦考利,从一九二七年算起我已经六年没当侦探了。”他瞪着我。“那时候,”我向他保证,“我刚结婚一年,我岳父过世,留给我太太一个木材厂、一条窄轨铁路,还有些其他东西,于是我辞了侦探所的活儿去打理它们。反正我不会替咪咪·维南特、咪咪·乔根森或者那个随便现在姓什么的女人工作的——她一点儿也不喜欢我,我也从没喜欢过她。”
“哦,我并不是觉得你——”麦考利停下来,含混地比了个手势,拿起酒杯啜了一口,说,“我正想不通呢。三天前,也就是星期二,咪咪打电话给我,想找维南特。昨天多萝西也打来,说是你叫她打的,然后跑来找我。我以为你还在当侦探,所以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
“她们没告诉你吗?”
“当然说了——念在旧日情分上想见见他,说这对她们意义重大。”
“你们律师就是疑神疑鬼。”我说,“说不定她们是真的想念他,以及他的钞票。你有什么好头疼的?维南特躲起来不见人吗?”
麦考利耸耸肩,说道:“我和你知道的一样多。十月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了。”他又喝了口酒,“你会在城里待多久?”
“待到新年过后。”我告诉他,然后去打客房服务的订餐电话。
3
当天晚上,诺拉和我去“小小戏院”看《蜜月》一剧的首演,又去参加一个叫弗里曼或菲尔丁或其他什么的家伙所举办的宴会。次日诺拉叫醒我的时候,我累极了。她递给我一份报纸和一杯咖啡说:“你看。”
我耐着性子看了一两段,随后放下报纸啜了口咖啡。“有趣是有趣,”我说,“可现在我更愿意拿民选市长奥布莱恩所有刊登过的访问——还有所有的印第安照片——来跟你换一场好觉——”
“笨蛋,不是那个,”她指着报纸,“是这个。”
发明家的秘书于公寓遇害
朱莉娅·沃尔夫弹痕遍布的尸体被发现
警方正寻找其雇主克莱德·维南特
***
著名发明家克莱德·维南特的机要秘书,三十二岁的朱莉娅·沃尔夫被枪杀,其尸体于昨日傍晚在死者位于东五十四街的四一一号公寓被发明家前妻克里斯蒂安·乔根森太太发现。乔根森太太去那里是想打听她前夫现在的住处。
旅居欧洲六年后,乔根森太太于星期一回国。她告诉警方,在按电铃时,她听到微弱的呻吟声,于是通知电梯服务员默尔文·赫利,赫利又打电话给公寓管理员沃尔特·明尼。他们进入公寓时,沃尔夫小姐躺在卧室地板上,不省人事,胸部有四个点三二口径的弹孔,在警方和急救人员到达前便已断气。
维南特的律师赫伯特·麦考利告诉警方,十月之后他就从未见过维南特。他表示,维南特昨天曾致电给他相约碰面,但并未出现,他也不愿对其当事人的行踪做任何说明。麦考利表示,沃尔夫小姐过去八年一直替发明家工作;这位律师还说,他对死者的家庭和私生活一无所知,无法为这场谋杀提供任何情报。
死者身上的弹孔不可能是自杀导致的,根据是……
余下的都是典型的警方新闻通稿。
“你认为会是他杀的吗?”我再度放下报纸后,诺拉问我。
“维南特?我不会感到意外。他的精神很不正常。”
“你认识她吗?”
“认识。给我来一杯喝的润润喉咙好吗?”
“她人怎么样?”
“不坏,”我说,“长得不丑。很有见识,也很有胆量——两者兼具才能跟维南特这种人住在一起。”
“她跟他住在一起?”
“对。我想喝一杯,求求你。没错,我认识他们的时候,他们是住在一起的。”
“你要不要先吃点早餐?她爱上他了,还是纯粹为了公事?”
“我不知道。现在吃早餐还太早。”
诺拉打开门出去时,狗趁机跑了进来,前爪搭在床边,脸凑到我脸上。我摸着它的脑袋,试图回忆维南特有一次跟我说过的话,关于女人和狗的。不是什么女人、小狗、胡桃树①那类的,我想不起来,可总觉得挥之不去。诺拉带着两杯酒进来,又问:“他人怎么样?”
“很高——超过六英尺——是我见过*瘦的瘦子之一。现在他应该是五十岁左右,在我认识他的时候,他的头发就几乎全白了;总是一副需要理发的样子,花白的小胡子乱糟糟的,有咬指甲的习惯。”为了伸手拿酒,我把狗推开。
“听起来很有意思。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有个曾在维南特手下干活的家伙控告他剽窃他的点子还是发明。这个叫凯尔特曼的家伙为了吓唬维南特,恐吓说如果维南特不给钱的话,就要射杀他、炸掉他的房子、绑架他的孩子、割破他老婆的喉咙……我不记得其他还有什么了。我们始终没抓到那个人——估计把他吓跑了。总之,恐吓停止了,什么事也没发生。”
诺拉喝了口酒,问道:“维南特真的偷了他的点子吗?”
“行了行了,”我说,“今晚可是圣诞夜,多想想你同胞的优点吧。”
4
那天下午我牵着阿斯塔去散步,途中跟两个人解释它是雪纳瑞,而非苏格兰牧羊犬和爱尔兰红梗的混种,又在吉姆店里停下来喝了两杯。后来我碰到拉里·克罗雷,就和他一起回诺曼底旅馆。诺拉正在替大家调酒,在场的有奎因夫妇、玛格特·伊内斯、一个我没听清名字的男人,还有多萝西·维南特。多萝西说她想跟我谈谈,于是我们就端着鸡尾酒进了卧室。
她立刻切入正题。“你觉得是我父亲杀了她吗,尼克?”
“不,”我说,“我为什么要这么想?”
“呃,警方已经——我问你,她是他的情妇,对不对?”
我点点头。“我认识他们的时候是这样。”
她盯着手上的杯子说:“他是我父亲。我从没喜欢过他,也从没喜欢过妈妈。”她抬起眼睛看着我,“我也不喜欢吉尔伯特。”吉尔伯特是她弟弟。
“别为这种事困扰。不喜欢自己亲戚的人多得是。”
“你喜欢他们吗?”
“我的亲戚?”
“我的,”她不高兴地瞪了我一眼,“还有,别再把我当成十二岁小孩一样和我讲话。”
“我没有。”我解释,“我只是快醉了。”
“是吗?”
我摇了摇头。“你还好,只是个被宠坏的孩子罢了。你其他的亲戚我就处不来了。”
“我们到底有什么问题?”她问,没有辩驳的意思,而是似乎真的想知道。
“每个人情况不同。你的——”
哈里森·奎因开了门,说:“出来打会儿乒乓球,尼克。”
“等一下。”
“顺便把美女带出来。”他瞟了多萝西一眼,然后走出去。
她说:“我想你大概不认识乔根森。”
“我认识一位尼尔斯·乔根森。”
“有些人就是一辈子走运。这位乔根森名叫克里斯蒂安,嘴巴像抹了蜜一样甜。这就是我妈——跟个疯子离婚,然后嫁给这个小白脸。”她的眼睛湿润了,哽咽着吸了口气又问:“我该怎么办,尼克?”听起来像个担惊受怕的孩子。
我用手臂环住她,尽量用柔和的声调安慰着。她趴在我脖子旁边哭了起来。床边的电话响起,隔壁房间的收音机传来《起床啦》的音乐。我的酒杯空了,便说:“出去看看他们吧。”
她又再度啜泣起来。“你不能丢下我不管。”
“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要嘲弄我。”她低声下气地说。
诺拉进来接电话,诧异地看着我。我隔着多萝西的头向她扮了个鬼脸。诺拉对着话筒说“喂”的时候,多萝西迅速往后逃离我的怀抱,红着脸说:“对……对不起,”她结结巴巴地说,“我不是——”
诺拉给了她一个善意的笑。我说:“别这么傻气。”多萝西找出手帕来按一按眼睛。
诺拉对着电话说:“好,我去瞧瞧他在不在。我能问一下是哪位打来的吗?”她捂住话筒对我说:“是一位姓诺曼的,你要跟他讲话吗?”
我说不认识他,顺手接过话筒。“喂。”
一个沙哑的声音说:“是查尔斯先生吗?查尔斯先生,我知道你以前曾为全美侦探社工作过。”
“敢问尊姓大名?”我问。
“我叫阿尔伯特·诺曼。查尔斯先生,这个名字可能对你毫无意义,但我想给你一个委托,我相信你会——”
“什么样的委托?”
“在电话上没法讨论,查尔斯先生,不过如果你愿意给我半小时,我敢保证——”
“抱歉,”我说,“我很忙,况且——”
“但是,查尔斯先生,这是——”忽然一声巨响,可能是枪声,或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或任何其他能引起巨响的东西。我喊了几声对方都没回应,便挂了电话。
诺拉带着多萝西在镜子前面扑粉涂口红,让她平静下来。我说:“一个推销保险的家伙。”然后提议一起去客厅喝一杯。更多人进来了,我跟那些人聊了起来。原先和玛格特·伊内斯一道坐在沙发上的哈里森·奎因站起来说:“来打乒乓球吧。”阿斯塔跳起来用前爪蹭我的肚子。我关掉收音机,给自己倒了杯鸡尾酒。那个我没听清名字的男子正大声宣布:“革命爆发后的*件事就是:我们会背靠墙站成一排——”他好像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错。
奎因走过来将酒杯续满。他看着卧室的房门问道:“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个金发小妞的?”
“从我膝盖里蹦出来的。”
“哪只膝盖?”他问,“我能摸摸看吗?”
诺拉和多萝西走出卧室,我看到收音机上头的晚报,便拿起来。标题如下:
朱莉娅·沃尔夫曾被勒索
亚瑟·纽纳姆已认尸
维南特依旧行踪不明
诺拉靠在我胳膊肘边,低声说:“我邀她跟我们一起吃晚餐了。对这孩子好一点儿。”其实诺拉也只有二十六岁,“她心情糟透了。”
“悉听尊便。”我转身,房间另一角的多萝西正被奎因的谈话逗得笑了起来。“要是你卷进别人的麻烦里,可别指望我会在你受到伤害的地方吻你。”
“我才不会,亲爱的老糊涂。别再看这个了。”她把报纸拿开,塞到收音机背后看不见的地方。
5
那天晚上,诺拉睡不着。她读着夏里亚宾①的回忆录,我迷迷糊糊快睡着时,她问:“睡着了吗?”结果又把我吵醒了。
我说睡着了。
她点了根烟给我,又给自己点了一根。“你难道从没想过再偶尔玩上一票,查查案子找乐儿吗?有时候会碰到一些特殊状况,就像林白②案——”
“亲爱的,”我说,“我猜维南特杀了她,用不着我帮忙警方也会逮到他。总之,这事儿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
“我不光是指那个,况且——”
“况且我没那个时间,我要忙着保住你带过来的嫁妆呢。”我亲亲她,“你不认为喝杯酒可以帮助入睡吗?”
“不,谢了。”
“或许我喝一杯就可以睡着。”我拿着苏格兰威士忌加苏打水回到床边时,她正凝神皱着眉头。我说:“她很可爱,可惜是个傻瓜蛋。不是傻瓜蛋就不是他女儿了。你搞不清她讲的话有多少是出自真心,也搞不清她琢磨的那些事有多少真的发生过。我喜欢她,不过我认为你——”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喜欢她。”诺拉沉吟道,“或许她是个小浑蛋,可如果她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那她现在的处境可就难了。”
“我也帮不了她什么忙。”
“她以为你有办法。”
“你也这么以为。这证明了无论你的想法多奇怪,总有办法找个人听进去。”
诺拉叹了口气。“我希望等你足够清醒了再跟我谈谈。”她靠过来就着我的杯子喝了一口酒,“如果你现在把我的圣诞礼物交出来的话,我就把你的圣诞礼物给你。”
我摇了摇头。“早餐再给。”
“可现在已经是圣诞节了。”
“早餐再说。”
“不管你送我什么,”她说,“但愿我都不会喜欢。”
“反正你都得收下,水族馆老板说商品售出概不退换。他说尾巴已经被咬掉了。”
“想办法帮帮她又伤不着你,不是吗?她对你非常有信心,尼克。”
“大家都信赖希腊人。”
“行行好。”
“你就爱多管闲事——”
“我认真问你:他太太知道沃尔夫小姐是他的情妇吗?”
“我不知道。她不喜欢她。”
“他太太是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女人吧。”
“好看吗?”
“以前很漂亮。”
“老了?”
“四十到四十二岁吧。别说这些了,诺拉,你不会想招惹这些事情的。我们查尔斯家的人只管查尔斯家的事,让维南特家的人去管维南特家的事吧。”
她嘴巴噘得老高。“喝杯酒也许会对我有用。”
我下床替她调了杯酒。拿着酒杯回卧室时,电话响了起来,我看了看桌上的表,快五点了。
诺拉对着话筒说道:“喂……是的,我就是。”她瞥了我一眼,我摇头表示不行。“是的……为什么,那当然……是的,没问题。”她挂了电话,对我露出笑容。
“你真了不得,”我说,“怎么回事?”
“多萝西要过来。我想她醉了。”
“好极了。”我拿起浴袍,“恐怕我得睡觉了。”
她弯腰找她的拖鞋。“别像个老头子似的。你白天有的是时间睡觉。”她找到拖鞋,穿好站了起来,“她真的像自己所说的那么怕她母亲吗?”
“要是她有点儿脑子的话就会。咪咪可是毒药。”
诺拉看着我,黑眼睛眯了起来,慢吞吞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哦,亲爱的,”我说,“真希望不必告诉你。多萝西其实是我女儿,当时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是威尼斯的春天,我太年轻了,何况月色又那么撩人……”
“继续开玩笑吧。你不想吃点东西吗?”
“你吃我就吃。你想吃什么?”
“腌牛肉片三明治加洋葱,还有咖啡。”
多萝西到的时候,我正在打电话给通宵熟食店。我走到客厅,她面色彷徨地站在那里说:“太抱歉了,尼克,一直这样麻烦你和诺拉,可今天晚上我没法回家,就是没办法。我好怕。我不知道会碰上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求求你别逼我回家。”她醉得很厉害,阿斯塔嗅着她的脚踝。
我说:“嘘,到这里就没事了,坐下来。等一下就会有咖啡。你去哪儿了,怎么喝成这副德行?”
她坐下来,傻傻地摇头。“不知道。离开你家后,我到处乱晃,哪里都去了,就是没回家。我不能这副样子回家。”她又停下来,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把很旧的自动手枪,“你看。”她把手枪对着我晃了晃,阿斯塔看到枪,猛摇尾巴,兴奋地跳来跳去。
诺拉大声吸了口气。我的颈背都凉了。我连忙推开狗,把多萝西手上的枪拿过来。“你在搞什么名堂?坐下。”我把枪放进浴袍口袋,推着多萝西坐回椅子上。
“别对我发火,尼克。”她哭哭啼啼地说,“你可以把枪留下,我不想惹人厌。”
“你从哪儿弄来的?”我问。
“第十大道的一家地下酒吧。我用手镯跟一个男的换来的——就是上头有绿宝石和钻石的那个手镯。”
“然后赌赢了,又把手镯赢了回来。”我说,“手镯还戴在你手上。”
她看了看手镯。“我还以为记错了。”
我看着诺拉摇摇头。诺拉说:“哦,别欺负她了。尼克,她已经……”
“他没欺负我,诺拉,他真的没有,”多萝西忙说,“他……他是这世上我*能依靠的人了。”
我想到诺拉还没喝她那杯苏格兰威士忌加苏打水,于是进卧室把酒喝掉。出来后,诺拉正坐在多萝西那张椅子的扶手上,伸出手臂搂着她。多萝西不停抽噎,诺拉说道:“尼克没有生气,亲爱的,他很喜欢你。”她抬头看着我:“你没有生气,对不对,尼克?”
“没有,我只是有点伤心。”我坐在沙发上,“多萝西,那把枪是哪里弄来的?”
“一个男的给我的,已经告诉过你了。”
“一个男的?”
“我说过了——地下酒吧里的一个男人。”
“用手镯换来的?”
“我以为我的手镯已经给他了,可是,你看,手镯还戴在我手上。”
“是啊,我注意到了。”
诺拉拍拍她的肩膀。“手镯当然还在你手上。”
我说:“等会儿送咖啡和食物的小伙子来了,我得买通他留下,我可不想单独跟两个——”
诺拉狠狠瞪了我一眼,对多萝西说:“别理他,他整晚都这个死样子。”
多萝西说:“他认为我是个喝醉酒的小笨蛋。”诺拉又拍拍她的肩膀。
我问:“你要枪做什么?”
多萝西坐直身子,睁大喝醉的眼睛直视着我。“因为他啊,”她激动地低语,“以防他来找我麻烦啊。我害怕是因为我喝醉了,就是这么回事。后来我又害怕自己做的事,所以就跑来这里。”
“你是说你父亲?”诺拉问,努力压抑声音中的激动。
多萝西摇摇头。“我父亲是克莱德·维南特。刚才说的是我继父。”她靠在诺拉的胸口说。
诺拉说:“哦。”一副了然的语气,“可怜的孩子,”然后饱含深意地看着我。
我说:“大家都来喝一杯吧。”
“我不喝。”诺拉又狠狠瞪着我,“我猜多萝西也不想喝。”
“她会想喝的,可以帮她入睡。”我给她倒了一大杯苏格兰威士忌,看着她喝下去。这招完全奏效:我们的咖啡和三明治送来时,她已经睡着了。
诺拉说:“现在你满意了。”
“满意了。吃东西前可以把她抬进去吗?”
我把她抱进卧房,帮着诺拉替她更衣。她的身躯娇小美丽。
我们出来吃东西。我把枪从口袋里掏出来检查。这把枪相当旧了,里头还有两发子弹,一发上了膛,另一发在弹匣里。
“这把枪你打算怎么处理?”诺拉问。
“不处理,除非我发现这是杀死朱莉娅·沃尔夫的那把枪。这是把点三二。”
“可她刚刚说——”
“这枪是她在地下酒吧弄来的,从一个男的手里用手镯交换来的。我听到了。”
诺拉手里拿着三明治凑过来,黑黝黝的眼睛晶亮有神。“你想这会是从她继父手上弄来的吗?”
“对。”但我的口气太一本正经了。
诺拉说:“你这个希腊痞子。或许她的确是从继父手上弄来的。天知道。你不相信她的说辞。”
“亲爱的,明天我会替你买一大堆侦探小说,可今夜不要用你那颗漂亮的小脑袋去费心编侦探故事了。她只不过是想告诉你,她怕回家时被乔根森逮到,怕到时候自己醉了会屈从于他的淫威。”
“她母亲居然不管!”
“人家毕竟是一家人,你大可以——”
多萝西·维南特,穿着对她来说过长的睡衣摇摇晃晃地站在房门口,对着灯光眨着眼说道:“求求你们,我可不可以进来跟你们在一起?一个人待在里面我有点怕。”
“当然可以。”
她走过来,蜷缩在我身边。诺拉赶忙拿东西替她盖上。
6
那天下午乔根森夫妇来的时候,我们三个人正开始吃迟来的早餐。诺拉接了电话,装出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是你母亲,”她告诉多萝西,“她在楼下,我请她上来。”
多萝西说:“该死,真后悔打过电话给她。”
我说:“我们干脆住在楼下大厅里算了。”
诺拉说:“他只是开个玩笑。”然后拍了拍多萝西的肩膀。
门铃响起,我去应门。八年的岁月无损于咪咪的容貌。她变成熟了些、艳丽了些,但也仅此而已。她的个子比女儿高,态度更温和从容。她露出微笑向我伸出手。“圣诞快乐。多年不见,能重逢真是太好了。这位是我先生——克里斯①,这是查尔斯先生。”
我说:“很高兴见到你,咪咪。”然后跟乔根森握手。他大概比咪咪年轻五岁,高瘦挺拔、皮肤黝黑、穿着讲究、头发服帖、小胡子上了蜡。
他鞠了个躬。“你好吗,查尔斯先生?”很重的德国口音,手指细瘦、骨骼分明。我们一起进了客厅。
介绍过后,咪咪为突然来访向诺拉致歉。“我实在很想再跟你先生见个面,而且我知道逮住我们家小鬼的*方式,就是亲自把她揪回去。”她微笑着转向多萝西:“宝贝,*好去把衣服穿好。”
她的宝贝塞了一嘴的烤面包,咕哝着说虽然今天是圣诞节,但她搞不懂为什么又要浪费一个下午在爱丽丝姑妈家。“我敢说吉尔伯特就不会去。”
咪咪说阿斯塔真是条可爱的狗,然后问我知不知道她的前夫可能会在哪里。
“不知道。”
她继续逗着狗玩。“他疯了,彻底疯了,这种时候居然闹什么失踪。难怪警方一开始认为他有嫌疑。”
“那现在呢?”
她抬眼看看我。“你没看报纸吗?”
“没有。”
“是一个叫莫雷利的家伙杀了她——是个流氓,曾是她的情人。”
“警方逮到他了?”
“没有,不过是他干的。但愿能找到克莱德。麦考利一点儿也不肯帮我的忙,他说不清楚克莱德去了哪里,可这太荒唐了。他是他的授权律师,我很清楚他一定跟克莱德保持着联络。你觉得麦考利的话能信吗?”
“他是维南特的律师。”我说,“你当然没理由信他。”
“我也这么想。”她坐在沙发上,朝我靠近了一点,“快坐下,我有一堆话要问你。”
“先来一杯怎么样?”
“什么酒都可以,只要不是蛋酒就好。”她说,“蛋酒让我反胃。”
我去餐具室时,诺拉正在和乔根森练习讲法语,多萝西还在假装吃东西,咪咪则继续逗狗玩。我端了饮料过来,坐在咪咪旁边。她说:“你太太真讨人喜欢。”
“我很喜欢她。”
“尼克,告诉我实话:你认为克莱德真的疯了吗?我的意思是,疯到必须去接受治疗的程度。”
“我怎么会知道?”
“我很担心孩子们。”她说,“我再也不怨他了,当初我们离婚时他所做的那一切,现在我都不在乎了。但他得考虑孩子啊。我们现在身无分文,我真担心。要是他疯了,他可能会丢掉一切,半毛钱都不留给孩子。你看我该怎么办?”
“把他送进疯人院?”
“不,”她慢吞吞地说,“我想跟他谈谈。”她的手搭上我的手臂,“你可以找到他。”
我摇摇头。
“你不愿意帮我吗,尼克?我们以前可是朋友啊。”她的蓝色大眼珠温柔乞怜地看着我。多萝西坐在桌边狐疑地看着我们。
“看在老天的分上,咪咪,”我说,“纽约有几千个侦探。你去雇一个就行了,我已经不干这行了。”
“我知道,可是——多萝西昨天晚上醉得厉害吗?”
“也许我才醉得厉害,她应该还好。”
“你不觉得她是个漂亮的小丫头吗?”
“我一直都觉得她很漂亮。”
她思索了一下,然后说:“她只是个孩子,尼克。”
“那又怎样?”我问。
她笑了。“多萝西,去换件衣服吧?”
多萝西闷闷不乐地再度重复说,她不懂为什么要浪费一个下午去爱丽丝姑妈家里。
乔根森转过身来告诉他太太:“查尔斯太太好心建议我们不必——”
“是啊,”诺拉说,“你们不妨再多待一会儿,一些朋友要过来。也没什么特别精彩的,不过……”她微微摇了一下杯子欲言又止。
“我很乐意。”咪咪慢条斯理地回答,“可我担心爱丽丝——”
“打电话向她致上我们的歉意。”乔根森建议。
“我去打。”多萝西说。
咪咪点了点头。“多说点儿好听的。”
多萝西进了卧室。每个人似乎都精神了许多。诺拉捕捉到我的目光,高兴地朝我眨了眨眼,我也只好装得很高兴,因为咪咪正在看我。咪咪问:“你其实不希望我们留下,对不对?”
“我当然希望你们留下。”
“你八成是在撒谎。难道你不喜欢可怜的朱莉娅吗?”
“‘可怜的朱莉娅’从你嘴里蹦出来可真不寻常。我挺喜欢她的。”
咪咪再度把手搭在我手臂上。“她破坏了我和克莱德的生活,我自然恨她——那是以前——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星期五跑去找她时没有恶意。还有,尼克,我是亲眼看着她死掉的。她不该死。太可怕了。不论我以前怎么想,现在我说‘可怜的朱莉娅’时,对她只有怜悯。”
“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说,“我不知道你们都想干什么。”
“我们?”她重复,“多萝西是不是——”
多萝西走出卧室。“解决了。”她亲了亲母亲的嘴,坐在她旁边。
咪咪一边照着小镜子确定唇膏没糊掉,一边问道:“她没抱怨吗?”
“没有,都解决了。我想喝酒,该怎么弄?”
我说:“只要走到那张摆着冰和酒瓶的桌子那里倒一杯就成了。”
咪咪说:“你喝得太多了。”
“不会比尼克多。”说罢多萝西便走向那张桌子。
咪咪摇头。“这些孩子!你刚才说你很喜欢朱莉娅·沃尔夫,对不对?”
多萝西喊道:“尼克,你要来一杯吗?”
“谢了。”我说,然后转向咪咪:“算是挺喜欢她的。”
“你这家伙真会闪烁其词。”她抱怨,“打个比方,你喜欢她就像以前喜欢我一样吗?”
“你指的是我们一起消磨的那几个午后吗?”
她笑得很真诚。“这当然也算是一个答案。”她转向端着杯子走过来的多萝西:“亲爱的,你应该去买一件那种蓝色的袍子,非常适合你。”我从多萝西手里接过一杯酒,说自己得去换衣服了。
7
我走出浴室时,诺拉和多萝西都在卧室里。诺拉在梳头,多萝西坐在床边摆弄长筒袜。诺拉从梳妆台的镜子里抛给我一个飞吻,看起来很高兴。
“你非常喜欢尼克,对不对,诺拉?”多萝西问。
“他是个希腊老糊涂,可我已经习惯他了。”
“查尔斯不是希腊姓啊?”
“原本姓查拉兰彼德斯。”我解释道,“我老爹来美国的时候,移民局官员说查拉兰彼德斯太长,写起来太麻烦,就缩减为查尔斯。我老爹无所谓,只要让他来美国,让他姓X都没关系。”
多萝西瞪着我说:“我永远搞不懂你是不是在撒谎。”她开始穿袜子,又停下来,“妈妈想让你干什么?”
“没什么,盘问我罢了。她想知道你昨晚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我猜也是。你怎么和她说的?”
“能有什么好说的?你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
她前额皱了起来,改变了话题:“我从不知道你跟妈妈之间有什么交情。当然那时候我只是个小孩,就算注意到什么也不会懂,可我没想到你们彼此熟到可以直呼其名。”
诺拉笑着从镜前转过身来。“这则新闻倒有意思。”她朝多萝西晃了晃梳子,“亲爱的,说下去。”
多萝西诚恳地说:“哦,我以前都不知道。”
我把干净衬衫上的洗衣标牌拆下来。“你现在又知道了些什么?”我问。
“没什么。”她慢吞吞地说,脸颊变红了,“不过我可以猜。”她弯腰去弄袜子。
“你可以猜,而且已经在猜了。”我吼道,“你是个傻瓜,不必装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心术不正的话,再装也没用。”
她抬起头来笑了笑,却问了一句:“你觉得我很像妈妈?”表情中透着严肃。
“那也不稀奇。”
“可你觉得呢?”
“你希望我说不像。好吧,不像。”
“这就是我的生活伴侣。”诺拉愉快地说,“你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穿好衣服,走出客厅。咪咪正坐在乔根森的大腿上。她站起来问:“你收到什么圣诞礼物了?”
“诺拉送了我一块手表。”我给她看。
她说表很好看。她说得没错。“那你送了她什么?”
“项链。”
乔根森说:“失陪一下。”然后起身去调酒。
门铃响起。我迎进奎因夫妇和玛格特·伊内斯,把他们介绍给乔根森夫妇。没过多久,诺拉和多萝西梳妆完毕走出卧室。奎因一见到多萝西就黏着她不放。之后,拉里·克罗雷带了一个叫丹妮丝的女郎来,艾吉斯夫妇没过几分钟也到了。我玩双陆棋从玛格特那儿赢了三十二美元——她先欠着。丹妮丝跑进卧室躺了一会儿。六点刚过,爱丽丝·奎因在玛格特的协助下终于把她丈夫从多萝西身边拽开,去赴另一个约会。稍后艾吉斯夫妇也离开了。咪咪把外套穿上,催促她丈夫和女儿也各自穿上外套。
“抱歉临时发出这种邀请,”她说道,“明晚能赏光来我家共进晚餐吗?”
诺拉回答:“乐意至极。”我们握了手,寒暄了几句,他们便走了。诺拉在他们身后关上门,背靠在上面,感叹道:“上帝啊,他可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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