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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纪德(1869—1951),法国作家。他生于巴黎一个富有的家庭,10岁丧父,由母亲抚养并给予清教徒式的教育,酿成了他的叛逆性格。他14岁时爱上了舅父的女儿玛德莱娜,于1895年同其结婚。1893—1895年,他两次游历北非,身心发生巨大变化。英国作家王尔德、道格拉斯玩世不恭的生活态度对他影响很大,他一反清教徒的禁欲主义,开始追求同性恋生活。1925年的非洲赤道之行是纪德人生的又一转折点,此后发表的《刚果之行》等作品引起了公众对殖民主义罪行的注意。纪德一生著述丰富,主要作品有《人间食粮》、《背德者》、《窄门》、《梵蒂冈的地窖》、《田园交响曲》、《伪币制造者》等,此外还写了不少杂文、文学评论等。他一生思想比较复杂,曾参加反法西斯运动并宣称信仰共产主义,但访苏之后,又对苏式共产主义表示怀疑。二战期间,他潜心于古典文学研究,战后发表的《忒修斯》是他的思想总结。1947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1951年,因肺炎病逝于巴黎。译者介绍:李玉民,我国著名的翻译家,从事法国文学作品翻译已有30年,译著60余种,译文超过2000万字,其中有半数作品是首次介绍给中国读者的。李玉民的“译文洒脱,属于傅雷先生的那个传统”(柳鸣九语),译序也多个人感悟,亲切新颖,不落俗套,成为译作的一道风景。主要译著:小说有雨果的《巴黎圣母院》、《悲惨世界》,巴尔扎克的《幽谷百合》,大仲马的《三个火枪手》、《基督山恩仇记》,莫泊桑的《一生》、《漂亮朋友》、《羊脂球》等;戏剧有《缪塞戏剧选》、《加缪全集·戏剧卷》等;诗歌有《艾吕雅诗选》、阿波利奈尔的《烧酒集》、《图画诗集》等。此外,编选并翻译《缪塞精选集》、《阿波利奈尔精选集》、《纪德精选集》、米什莱的《鸟》、《海》、《山》;主编《纪德文集》(5卷)、《法国大诗人传记丛书》(10卷)等。
《人间食粮》精选了1947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法国作家安德烈·纪德的《人间食粮》、《背德者》、《窄门》、《田园交响曲》等作品。其中《人间食粮》以在非洲地区的漫游为线索,以虚拟的女神为倾诉对象,描摹异国风情,抒发人生感怀,呼唤用脚去丈量大地,用文字表达真实的感受,被称为“不安的一代人的《圣经》”;《背德者》的主人公为了追求官能享受而背弃道德;《窄门》的主人公为了保持完美纯洁的德行而坚拒尘世的欢乐与人间的幸福;《田园交响曲》通过讲述一个关于人性的自我欺瞒的故事,似告诉读者,欺瞒和假象有时是产生幸福幻觉的前提。纪德以极大的勇气深刻地揭示出自己思想中尖锐而深刻的矛盾,以对真理的热爱,以敏锐的心理学洞察力,呈现出人性的种种问题与处境。
《人间食粮》一如纪德本人,坦诚得让我们多少有些尴尬。正如过去一样,今天仍有一些很聪明然而很傻的人,他们居然认为读书无用,他们居然将读书当成做买卖。有人主动远离书本,自豪地给自己贴上不喜欢读书的标签。其实,阅读纸质的书从来不是**的阅读。他(她)在给自己贴上不喜欢读书的标签的同时,却不厌其烦地对手机上数千页的流行小说看得如醉如痴。只要我们活着,就不得不阅读。阅读,是人的存在方式。套用莱布尼茨的一话说就是:我读,故我在。如果你觉得阅读太花钱,可以尝尝无知的滋味。
“不可替代的榜样”李玉民一法国二十世纪作家中,若问哪一个最活跃、最独特、最重要、最容易招惹是非,又最不容易捉摸,那恐怕就非安德烈·纪德莫属了。有哪个作家活着的时候能够做到,让“右翼和左翼的正统者联合起来反对他”呢?又有哪个作家死的时候还能够做到,人们老大不乐意还得写悼念他的文章,将重重尴尬与怨恨编织成献给他的花圈呢?同那些虚伪的、思想狭隘而令人作呕的悼念文相反,萨特和加缪所写的纪念文章则显示出感情的真挚,认识深刻而评价中肯。萨特在《纪德活着》一文中写道:“思想也有其地理:如同一个法国人不管前往何处,他在国外每走一步,不是接近就是远离法国,任何精神运作也使我们不是接近就是远离纪德……近三十年的法国思想,不管它愿意不愿意,也不管它另以马克思,黑格尔或克尔凯郭尔作为坐标,它也应该参照纪德来定位。”加缪在《相遇安德烈·纪德》一文中则写道:“纪德对我来说,倒不如说是一位艺术家的典范,是一位守护者,是王者之子,他守护着一座花园的大门,而我愿意在这座花园里生活……向我们真正的老师献上这份温馨的敬意是理所当然的。对他的离去,一些人散布的那些无耻谰言,无损于他的一根毫发。当然,那些专事骂人的人至今对他的死仍狺狺不休;有些人对他享有的殊荣表现出酸溜溜的嫉妒;似乎这种殊荣只有不分青红皂白地滥施才算公正。”两位大师,从不同的立场与认识出发(尤其萨特能站在与纪德的分歧之上),不约而同地向纪德表示了敬意,这就从两个方面树立了榜样,表明不管赞成还是反对纪德,只有透彻地理解他,才有可能公正地评价他在法国文坛的地位和影响。然而,慢说透彻,就是理解纪德又谈何容易。别的先不讲,拿诺贝尔文学奖评审委员会来说,就曾以不同的态度对待罗曼·罗兰和纪德,正是基于对纪德的深刻不理解。罗曼·罗兰(1866—1944)和安德烈·纪德(1869—1951)生卒年代相近,都以等身的著作经历了二十世纪上半叶,算是齐名的作家。然而,罗曼·罗兰于一九一五年就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纪德还要等三十二年之后,到一九四七年,在七十八岁的高龄,才获此殊荣,是因其“内容广博和艺术意味深长的作品——这些作品以对真理的大无畏的热爱,以敏锐的心理洞察力表现了人类的问题与处境”。其实,纪德的重要作品,到了二十世纪一二十年代,绝大部分都已经发表,主要有:幻想小说《乌连之旅》(1893)、先锋派讽刺小说《帕吕德》(1895)、散文诗《人间食粮》(1897)、小说《背德者》(1902)、日记体小说《窄门》(1909)、傻剧《梵蒂冈的地窖》(1914)、日记体小说《田园交响曲》(1919)、小说《伪币制造者》(1926)、自传《如果种子不死》(1926)。此后,纪德虽然还发表了大量的戏剧作品、游记、日记和通信集,但是他的主要文学创作活动,到一九二六年就告一段落了,人称“文坛王子”的地位已经确立,当然也就无愧于获奖的那段评语了。但是,诺贝尔奖的评委们还要花上二十多年的时间,才算弄懂了纪德。的确,纪德的一生和他的作品所构成的世界,就是一座现代的迷宫。通常所说的迷宫,如古希腊神话传说中的克里特岛迷宫,人进去就会迷路,困死在里面。忒修斯是个幸运者,他闯进迷宫,杀死了牛头怪弥洛陶斯,不过也多亏拉着阿里阿德涅的线团,才最终走出来。然而,纪德的迷宫则不同,它不仅令人迷惑,还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特点:一般人很难进入。他的每部作品,都是他这座迷宫的一道窄门;他的许多朋友、绝大部分读者,从这种窄门挤进去,仅仅看到一个小小的空间,只好带着同样的疑惑又退了出来。至于他的敌人,往往连窄门都闯不进去,只好站在门口大骂一通了。事实上,在很长一段时间,无论为友为敌,还是普通读者,大都未能找见连通这些作品的暗道密室,未能一识纪德整座迷宫的真面目。克里特岛迷宫中有牛头怪,纪德迷宫中有什么呢?纪德迷宫中,有的正是纪德本人。换言之,纪德笔下的神话人物忒修斯进入的真正迷宫,正是纪德本人。二纪德生于巴黎,是独生子,父亲是法律学教授,为人平易随和,读书兴趣广泛,往儿子幼小的心灵播下了爱好文学的种子;母亲本家是鲁昂的名门望族,十分富有,安德烈·纪德一生衣食无忧,在库沃维尔有庄园,在巴黎有豪华的住宅,全是母亲留给他的遗产。纪德早年体弱多病,异常敏感好奇。不幸的是他十一岁时,性情快活、富有宽容和启迪精神的父亲过早辞世,只剩下凝重古板、生活简朴并崇尚道德的母亲,家庭教育失去平衡。母亲尽责尽职,对儿子严加管教,对他的行为、思想,乃至开销,看什么书,买什么布料,都要提出忠告。直到一八九五年母亲去世,纪德才摆脱这种束缚的阴影,实现他母亲一直反对的婚姻,同他表姐玛德莱娜结合,时年已二十六岁了。纪德受到清教徒式的家庭教育,酿成了他的叛逆性格,后来他又接受尼采主义的影响,全面扬弃传统的道德观念,宣扬并追求前人不敢想的独立和自由。纪德自道:“我的青春一片黑暗,没有尝过大地的盐,也没有尝过大海的盐。”纪德没有尝到欢乐,青春就倏忽而逝,这是他摆脱家庭和传统的第一动因:“我憎恨家庭!那是封闭的窝,关闭的门户!”他过了青春期才真正焕发了青春,要拥抱一切抓得到的东西,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激情。在懂得珍惜的时候,能获得第二个青春,应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尤为难能可贵的是,纪德身上久埋多滋润的青春激情,一直陪伴他走完一生。被称为“不安的一代人的圣经”的《人间食粮》,正是作者这种青春激情的宣泄,是追求快乐的宣言书:自然万物都在追求快乐。正是快乐促使草茎长高,芽苞抽叶,花蕾绽开。正是快乐安排花园和阳光接吻,邀请一切存活的事物举行婚礼,让休眠的幼虫变成蛹;再让蛾子逃出蛹壳的囚笼。正是在快乐的指引下,万物都向往最大的安逸,更自觉地趋向进步……《人间食粮》充斥着一种原始的、本能的冲动,记录了本能追求快乐时那种冲动的原生状态;而这种原生状态的冲动,给人以原生的质感,具有粗糙、天真、鲜活自然的特性。恰恰是这些特点,得到了青年一代的认同。长篇小说《蒂博一家》的《美好的季节》一章中,有一个情节意味深长:主人公发现了《人间食粮》,说“这是一本你读的时候感到烫手的书”。纪德成为“那个时代青少年最喜爱的作家”(莫洛亚语),正是因为他的作品道出了青少年的心声。莫洛亚还明确指出:“那么多青少年对《人间食粮》都狂热地崇拜,这种崇拜远远超过文学趣味。”青年加缪看了纪德的《浪子回家》,觉得尽善尽美,立即动手改编成刷本,由他执导的劳工剧团搬上舞台演出。的确,青少年在纪德的作品中,更多的是寻求文学趣味之外的东西,是纪德直接感受事物,直接感受生活的那种姿态。纪德甚至要修正一个著名的哲学命题“我思,故我在”,代之以“我感知,因此我存在”,将直接感受事物的人生姿态,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大多数人总是这样考虑:“我应当感受到什么?”而纪德时时在把握:“我感受到什么?”他的感官全那么灵敏,能突然同时集中到一个点,集中到一个事物上,将生命的意识完全化为接触外界的感觉,或者,将接触外界的感觉完全化为生命的意识。他将各种各样的感觉,听觉的、视觉的、嗅觉的、味觉的、触觉的,全都汇总起来,打成一个小包,如纪德所说:“这就是生命。”同样,纪德将感受事物的战栗,化为表达感受的战栗的语句,这就是用生命写出来的作品。读纪德的作品,最感亲切的,正是通过战栗的语句,触摸到人的生命战栗的快感。可以说纪德的著作的主旋律,就是感觉之歌,快乐之歌,生命之歌。纪德认为,在人生的路道上,最可靠的向导,就是他的欲望:“心系四方,无处不家,总受欲望的驱使,走向新的境地……”应当指出,早在童年和少年时期,纪德就特别迷恋《一千零一夜》和希腊神话故事,他虽然受母亲严加管教的束缚,但还是能经常与阿里巴巴、水手辛伯达为伴,与尤利西斯、普罗米修斯、忒修斯为伴,在想象中随同他们去冒险、去旅行,从而形成了他那不知疲倦的好奇心。进入第二个青春期,他那种好奇心就变成层出不穷的欲望。他同欲望结为终身伴侣。他一生摆脱或放弃了多少东西,包括家庭、友谊、爱情、信念、荣名、地位……独独摆脱不掉欲望。欲望拖着他到处流浪,将半生消耗在旅途上,尤其是北非,不知去过多少趟,甚至几度走到生命灭绝,唯有风和酷热猖獗的沙漠:“黄沙漫漫的荒漠啊,我早就该狂热地爱你!但愿你最小的微粒在它微小的空间,也能映现宇宙的整体!微尘啊,你还记得什么是生命,生命又是从什么爱情中分离出来的?微尘也希望受到人的赞颂。”而且,直到去世的前一个月,已是八十二岁高龄的纪德,还在安排去摩洛哥的旅行计划。可见,纪德同欲望既已融为一体,就永无宁日:一种欲望满足,又萌生新的欲望,“层出不穷地转生”。他在旅途上,首先寻找的不是客店,而是干渴和饥饿感,也不是奔向目的地,而是前往新的境界,要见识更美,更新奇的事物,寻求更大的快乐:“下一片绿洲更美”,永远是下一个。他的旅途同他的目的地之间,隔着他的整整一生。他随心所欲,要把读他的人带到哪里?读者要抵达他的理想,他的目的地,就必须跟随他走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