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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湄伊人,原名倪旭阳,浙江乐清人,悬疑小说作家。在将悬疑与惊悚结合的同时,更注重小说的文化性与深度,致力于文化悬疑的打造。已出版悬疑小说《画像里的女人》》、《亡魂花》,《所多玛的咒语》,此三本的繁体版已相继在台湾上市,另外,悬疑短篇集《非主流恐怖——诡发香》也即将出版。
男人帮——张纪年,典型的当代柳下惠。妻子因他缺金少房红杏出墙,傍了有钱男人。而张纪年在离婚后频来桃花,最终与同样惨遭婚姻滑铁卢的初恋情人叶落落再婚。男人帮——缪青铜,英俊多金,拈花惹草。妻子性格刚烈,离婚后带着女儿独自生活。在一次女儿的意外事故中,夫妻俩重修旧好。缪青铜喜欢的仍然是家的感觉,回归家庭,与前妻再婚。男人帮——余多,超级奶爸级人物,好男人。妻子产后奔事业而去,余多空虚寂寞冷,想过冲出围城,但在妻子提出离婚的时候居然选择逃离婚。婚姻、爱情、儿子、家,守住了家就守住了幸福!
坐怀不乱的老公抵不过“白富美”的诱惑“高富帅”的花花公子抵不过围城的诱惑灯红酒绿迷了眼,纸醉金迷蒙了心。一婚再婚,婚婚噩噩!
1离就离吧苏伦姿势优雅地撩了下秀发,似乎特意让张纪年看到她那新做的指甲,然后兰花指一翘:“你的户口簿、银行卡、社保医疗卡啥的都放在那个抽屉的,里面没有我的东西了,呃,这个离婚证,你爱扔哪就扔哪,如果想一天三朝拜也随便你。”她又环视了下四周:“我爱穿的衣服也整理走了,其他的什么衣服啊首饰啊,我都不要了,你爱咋处理就咋处理吧,这些也是好货,男人嘛,还是得找个女人过活的,这些东西说不定你以后的女人用得着,当然,如果她身材有我好的话。”张纪年冷冷地说:“难为你这么设身处地地为我安排后事,不劳你费心。”“别这样嘛,男人嘛,要宽容大度,拿得起放得下,咱以后碰到的机会肯定不多,那里,都是些高档住宅区,离这里有点远,扯句话也挺不容易的。”听得张纪年眼珠子白多黑少,他越来越有点懊恼,真不明白,他们相恋三年,拿小红本一年,还是裸婚来着,那时候,他啥都没有,苏伦也跟着他傻傻地过日子,他觉得一直委屈了她,啥事都抢着自己干,菜是他买的,饭是他烧的,衣服轮着洗,苏伦也偶尔做一些抹抹桌子,掸掸灰尘的小家务,小日子也其乐融融的。半年前弄了一小套房,小是小了点,虽然还是按揭的,但也毕竟有自己的窝了,日子貌似也有点奔头了,似乎也朝着小康挺进了,但是,怎么反而出问题了呢?自从她去了保险公司,薪水一月比一月涨,秀甲店与美容院也去得一个星期比一个星期勤快,衣服与化妆品一天比一天多,而在家里的人影却一天比一天少,白天说在公司,晚上说要去跟客户碰碰面,联络联络感情,熟悉熟悉业务,培训培训相关知识,后来搞定一个叫钱国忠的客户,据说,这钱国忠还是当着什么官来着,跟他签了几个单子后,居然,把她心与身体统统给签走了。难道姓钱的就钱多?我怎么不姓金啊?在钱国忠糖衣炮弹、人民币、鲜花外加人肉的轰炸中,苏伦像一幢拆迁房一样已经摇摇欲坠,最后当那幢漂亮别墅的钥匙落在她手心时,苏伦这座摇摇欲坠的城堡就彻底沦陷了。这么禁不起诱惑的人,当初怎么会跟他那么不计任何条件地裸婚来着?至今他都没想通这个问题。越想张纪年就越觉得气恼:“您不觉得您站在这里很辱您的身份吗?像您这么高贵漂亮又视钱财如粪土,不对,应该是视粪土如钱财的美人儿,怎么样都得住在别墅区,过着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整天麻将、美容院、高档会所的生活,来这太掉身份了,您还是回您的别墅里去吧,我这地方,真不是您待的,再待几分钟,您就不怕多沾了晦气?”苏伦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你——什么话啊——”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又改回了那种娇媚的语气:“嗯,知道啦,马上下来啦,就拿走几件衣服呗。”接着,她正颜对张纪年说:“你说我变了也好,说我这个女人太现实太虚荣贪财无度唯利是图也好,我想告诉你的是,每个女人的心底,都需要一个家,一个完美的家,这个家并不仅仅是完美的爱情组成的,还有个重要的硬件,是房子!咱都待在一起四年了吧,我们穷尽了积蓄,最后却买了这个60平方的小房子,还得还贷,就这么个破房子把我们所有的热情都弄没了,把我们的思想都压垮了,每天都得算计着怎么省钱,怎么还贷,但是你呢,还是那么不思进取,拿着那么一点可怜的薪水,就感觉很满足了似的,你就不能换个事来做吗?就不能自己拼搏一下?嫁一个没钱的男人可以,但是,嫁一个没钱又没志气的男人,纯是给自己找了一个笼子,一个装满了生活压力的笼子!”苏伦像是终于把自己多年来的不满给发泄完毕了,语气便有点软了下来:“你说,我对你还有什么指望,我已经过够了这种生活。我不想以后有了个孩子,还要让他生活在负债的阴影里,让他生活在捉襟见肘的阴影里,还要纠结于给他吃国产奶粉还是进口奶粉,我要给他最好最完美的东西,给他优雅的生活!OVER!”苏伦走的时候,也走得那么优雅,他从来都没发现,苏伦其实真的挺漂亮的,以前他怎么就没发觉呢,可能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只知道茶油米醋令她忽略去挖掘自己的美,现在,她终于发挥了自己的优势,漂亮到让所有的男人都眼馋,漂亮到能顺手给他张纪年一顶绿帽子后,再飘飘然地钻进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车里,而那个男人,还有着一个并不小的孩子,最要命的是,他张纪年,居然还找不出一条恨她的理由来。张纪年颓然地倒在沙发上,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在任何人眼里的五好丈夫,就这么被苏伦全盘否定,并一脚给踹了,就因为没钱?就因为他太窝囊了?活了三十个年头也没活出个出息来?他站起身走到窗口,看着那辆银灰色的宝马驶了出去,似乎还能看到苏伦那优雅的影子,突然恨恨地想,她当后妈也能当得很优雅吗?张纪年感觉胸闷得紧,来来回回在这小屋子里窜了很多回,他从来没有觉得这屋子小,两个人生活是够了,不过以后有孩子了确实会很挤,当时自己怎么没想到呢?更好更大的当然有,但是贵啊,难以承担,总不能把两个人的薪水都拿来还贷吧,难道光喝白开水就能活人?他还记得自己当时还经常半夜笑醒,怎么的,咱也是个有房族了,不用老是为了找个像样点的出租房而东奔西跑,这个城市啊,有多少人还为房子拼命啊,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付得起首付的,可是,哪想一山另比一山高,一个别墅轻易就把它比下去了,一点都不含糊,是啊,就算稍宽敞点的房也比它强,何况是价值几千万的别墅,这不等同于蚂蚁跟大象么?今天被苏伦这么一嫌弃,他也感觉到这屋子真像一个笼子,困得他透不过气来,那种平和的小男人心态全没了,老婆跟别人跑了,留下这个小破房还得他每月还贷,他能平和得起来?男人一有事,一般只有两种选择,要么闷死在心里,嚼烂了狠狠地吞下去,要么就找个出口发泄。他掏出手机,给哥们儿余多打电话,自从余多生了个儿子后,基本就人间蒸发了,想喊他出来,难。一打电话准要“换尿布”啦,“哟,水烧开了要泡奶粉”啦,“天啊,我的小祖宗怎么又拉屎了啊”等等。张纪年就纳闷儿着,他家不是有老婆还有个保姆么,咋就他在瞎忙乎着,那些女人都干什么去了?“余多同学,不管你现在在干什么,忙什么国家大事家庭小事鸡毛蒜皮事,还是见不得人的糗事,都给爷出来,咱去喝它个天昏地暗天南地北不醉不休不醉不归。”“咋了,张纪年同学,跟老婆吵架了,还是受了啥刺激了?”“比老婆吵架更严重。”“啊?到底啥事,不说我挂了,我手头在洗尿布,忙着呢。”“别啊,你今天敢挂我电话我们就立马绝交,来,陪哥喝一杯吧,祝贺哥重新成为单身一族,从此又可以祸害各家黄花闺女与良家妇女。”“啥啥,不会是——离婚了吧?真的假的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张纪年,要三思而后行啊。”“又不是我要离,你搞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好不,是我被离了!你少给我废话,到底来不来?”“看样子是来真的,可怜的张纪年同学,你没事吧?”张纪年长叹了口气:“你觉得我像是没事吗?”“好吧,为了抚慰你受重创的弱小心灵,我余多决定抛妻弃子,舍身陪君子,就那个啥根据地酒吧来着,那里安静点,咱好好交流下感情,我马上到,喂,薛小雪,你把东西洗洗完,我要陪一刚离婚的哥们儿,非常重要,否则会闹人命的……”张纪年挂掉了电话,朝镜子里瞅了瞅,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喃喃自语,我怎么咋就整一离婚男人相呢?原来离婚也有离婚相,当张纪年自嘲地讲出这话的时候,余多差点喷酒:“我看你这副鬼样还真有离婚相啊,那么你看看我,我现在是啥相。”他挺了挺那壮实的胸肌,张纪年瞄了他一眼:“你啊,整一小人得志家庭小妇男相。”余多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还真讲准了,不过这个小人可不是我,我们单位不是最近搞啥年度评选吗,某个同事啊,怕我抢了他的名头似的,处处找老子的碴儿,不就几百块奖金跟一个名头嘛,他爱要要去,爷可没空陪他折腾,家里么,我的小皇帝才四个月,老婆说,她十月怀胎生个崽子这么辛苦,差点把命都搭上,你总不能让你的女人流血又流泪吧,这回,总得轮到你辛苦下吧。这话讲的,我还敢有异议么,这爹妈当的。”张纪年窝声窝气地说:“你还好,老婆就算走了,还留下种子,以后也省得瞎折腾,我就一干二净了。”“你哟,瞧我这人,光顾说自己了,离婚这事,说实在话,还是干净的好,离也离得清静,以后不用再因为孩子的问题还牵扯不清,况且,这事受苦的是孩子,最无辜最有阴影的也是孩子,我想,你们俩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会有心灵阴影吧。唉,我说张纪年啊,女人变心的时候总是有点预兆的吧,一有预兆就得把那冒泡的芽儿掐死在萌芽状态,怎么能让它茁壮成长呢?我怎么说你呢,你难道就一点都看不出来苗头?”“我当时还真没注意,你知道保险那行业,没什么时间概念,有事没事都得联络下感情么,特别是那些磨磨蹭蹭犹豫不决的主儿,我哪想到联系感情会联络到床上去了啊,早知道苏伦意志这么薄弱,说什么我也不会让她干这事的,女人啊总有那么点虚荣心,我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那男的长得比我更不怎么样,所以,像苏伦这么精明的人,如果没有好处让她得了,她也不会轻易上钩的。现在想想,原本她一直清汤挂面,早上起来有时脸都懒得洗,而后来突然间就花枝招展,化妆品首饰都摆满了整个梳妆台,衣服也一件一件地换,看得俺眼花缭乱,整个交际花似的,我应该就瞧出苗头了,可是,那时候,我以为是一个女人积极向上的心态转变,并不觉得是件坏事啊。”说话间,张纪年又干掉了一瓶啤酒:“是我没出息,忽略了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不知道她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只觉得,对她好就行了,把家里的活儿揽了就行了,但是这个婚离得我,实在是一肚子的闷气。”“行了,都已经这样了,再后悔也没用,人家这头跟你离,那头搞不定已经大摆喜酒庆贺他们的再婚呢,你也不用自责不用难过,离了就离了呗,还真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成,况且,那树也不要你这根绳子了。没有了大树,这不,不是还有大把的鲜花吗?说不准啊,比那树儿更香更好。”说到这里,余多突然很激动地拍了下大腿:“对了,说起鲜花我倒想起来了,听说那个叶落落离婚了,哈哈哈,这不是天赐良机啊?”“叶落落,你说的是我们的高中同学叶落落?”“是啊!”“什么,她也离——离——婚了?”张纪年舌头有点打结,想起了年少时期的那些陈年旧事,叶落落是张纪年的高中同学,要知道,当年张纪年喜欢叶落落的事,基本上是知道张纪年的人都知道这个人喜欢叶落落,并且,知道叶落落的人也都知道张纪年,并不是两个人有多好,而是因为张纪年简直就是叶落落的跟屁虫,她上哪,他都要跟着,就连上厕所,他也要在女厕所外面候着。那时,张纪年就是喜欢叶落落,死心塌地地喜欢,具体原因他也说不出来,或者,就如大家说的那样,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他记得当时对叶落落就一句话,如果你不给我当女朋友,我就一直跟着你。张纪年现在想起来,都为自己当年的胆大狂妄与那股韧劲而汗颜。然后叶落落说:“我如果给你当女朋友,你就给我滚远点,越远越好。”张纪年说:“不行,滚这么远,怎么当女朋友呢?”在叶落落的心目中,张纪年只是个成绩很一般的小流氓小混混,她怎么会喜欢上流氓呢?后来,她正儿八经地对张纪年说:“如果你考上清华或北大,我就做你女朋友。”是的,这样的一个小流氓,怎么能考得上清华或北大呢?张纪年同意了,他准备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好好学习一定要考上北大,但是,这边还没革好面,那头,就被心急的叶落落给告状了,结果他的班主任给他做了长达两个小时的思想工作与义务教育,他的事迹更是弄得全校皆知。当然,后来他不但没考上北大,普通的也没考上,也就没继续念下去了,然后托了个后门在邮局工作,做邮递员。那时候,邮局职工可是个好饭碗,可是,某一天张纪年突发奇想,给他负责投递的那片区的姑娘们全都递上一封情书,这事情是张纪年与余多,还有缪青铜一起干的,三个人抄得手酸臂疼,结果收到的回信N多,于是便挑精拣肥,留下几个文笔过得去,模样儿也还行的姑娘保持着联络,联络着联络着就联络出了感情,而那个缪青铜一糊涂,竟然留了地址,结果有三个姑娘同时找上了张纪年,而且败就败在那几个姑娘偏又特泼辣,又是都认识的,仨便联合了起来,告到了局长那里,说张纪年不务正业,利用职业之便进行欺骗。这事闹大了,鉴于不利影响,局长亲自劝退,张纪年这临时工也没法继续待下去,送了两个月的信就歇菜了,现在他们想起这件事情,都会取笑张纪年一番。但是,张纪年真心实意写给叶落落的信,却从不见她回过,女人啊,真是绝情的动物。“喂,你想什么呢,不会喝晕头了吧?”“噢,你说叶落落离婚了?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她——为什么会离婚呢?”“总有原因的吧,谁吃饱了撑着,好好的离什么婚,这年头诱惑多了,坏女人多,坏男人更多,像咱这么意志坚定贞洁不移的男人还哪里找去,你以为人家都是咱们啊?”“得,你还真敢说你守贞如玉?”余多有几斤几两在什么时间干过啥,他还不清楚。“喂喂,咱现在说的是你人生中曾经最重要的人物,别打岔,告诉你吧,她跟我家的那位还是挺好的朋友呢,本来我还不准备告诉你的,免得你起了怜香惜玉之情,做了红杏出墙之事。既然你也离了,就无妨了,也给你一个机会,要不这样吧,几时我约个时间,来我家吃个饭,我让老婆把叶落落也约过来,你说怎么样,够哥们儿吧?”“这个,这个不好吧?我都这么多年没见着她了,会不会尴尬?”事实上,令张纪年觉得尴尬的是,他以前对叶落落的死皮赖脸、穷追不舍,而不是现在见着她会觉得怎么样。“得,咱都是三十岁的人了,都为人父母了,谁还会为这么久远的事情闹腾,还真吃饱了撑着,她啊,跟咱念书时没太多的改变,虽然模样比不上你的前妻,但瞧着挺顺眼的,耐看。”这时,余多的电话响了起来:“我在跟张纪年唠家常呢,回去再跟你说,啥,都十一点多了?时间可真快,好了好了,我这就回去了还不行么?”挂掉电话,余多拉着张纪年:“行了,咱也喝得差不多了,回去吧,啊?离婚有啥,好莱坞的星儿不都三婚四婚五婚的,这不咱跟名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了,所以说,这年头,不离婚还奇怪呢,噢,呸,我是指除我外,你看,缪青铜也在离不离之间闹腾着呢,要不是女儿的归属至今都没谈妥,这婚也早就离掉了。”这时的张纪年连灌了好几瓶酒下去,已经喝高了,分不清东西南北了:“那你回去吧,我找缪青铜喝去,对,我应该找缪青铜才对——咋找上你了,我要跟他继续拼酒——呃——”一时间,余多还真没辙了:“那咱去他家喝中不?反正他老婆也回娘家了,分居了。”“好,喝,继续——喝——”余多只好搀着张纪年打车到缪青铜的家,这时,缪青铜睡意惺忪地出来开门,余多赶紧说:“这小子就交你了兄弟,保重。”说完余多一溜烟似的飘走了,缪青铜还没搞清怎么回事,就看到张纪年趴在门口的地板上,呼呼大睡。2小事儿不小余多赶到家,小儿子在闹腾着,自从有了小子后,本来有条有理的一个家,就整个一战场似的,每天都兵荒马乱,战鼓轰鸣,人仰马翻,没一天能偃旗息鼓,清静点儿。而且有时他老妈还经常过来帮他们一起带孩子,他也挺纳闷儿的,就这么个小人儿,能弄得一家都人仰马翻,围着他团团转,真是没当过爹娘真不知道爹娘的艰辛啊,看来自个儿小时候也是这样过来的,所谓的百善孝为先真没错啊,老人家一定要孝敬的。余多感觉自己的生活在儿子的出生后全然换了模样,以前还净想着去哪里吃点特色菜,唱唱小歌,喝点小酒,打打小游戏,现在是什么心都没了。而薛小雪的脸色就像是铁板牛肉:“明知道儿子还这么小,我一个人怎么照顾得来?这小子差点摔地了,你干啥去了,鬼混到现在,还一身的酒气,你给我老实招来。”“老婆啊,我好不容易鬼混一次嘛,这不是去安慰张纪年了嘛,祝贺他从此有再婚机会。”“啊,你说的那个离婚男人就是他啊,真离了?说实在的,张纪年是我见过的最顾家最本分的男人了,这样的男人居然也被踹了,真是命运弄人,我看那个苏伦,不出几个月准后悔。”“得,人家啊现在是贵妇加官太太了,老公仕途亨达着,还是个正局来着,她自然吃香喝辣乐不思蜀了,哪有时间想着张纪年的好。”“那可不一定,女人的感情可细着呢,时间一长自然就知道了,当着官还明着住别墅,枪打出头鸟,我看哪,他们的好日子不会太久。”“人家是靠炒房赚的钱,你可别乱讲话。”“这个他自己清楚,我可告诉你,你如果想离婚,可以,净身出户,儿子、房子、车子一个子儿都别想。”“不会吧,这也太狠了吧,总得给我留样吧,呸,我们怎么会离婚呢,俺家有娇妻嫩子的,哪能舍得离!你看,孩子都睡着了,咱就别吵他了。对了,你几时把叶落落给约过来,给张纪年牵个线。”“好啊,我看行,不过叶落落可有一个女儿了,女儿可是判给她的,由她带着。”“这些问题,咱可不管,也管不了这么细,王八对绿豆,如果真对眼了可是他们的事……老婆,我好困……”好不容易小娃儿不再闹了,乖乖地合上眼皮进入小梦乡,薛小雪便把他抱到旁边的婴儿床上。“你说那个张纪年也真是的,既然老婆有了出轨的苗头,就应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老婆给感化了,也能回心转意,咋可以又是生闷气又是吵架,吵多了感情都吵没了,这等于顺水推舟,把老婆往别人的床上推。”“得了吧,你们女人还不一样,有点风可捕有点影可捉,就大吵大闹没完没了,为了逼供啥活都使出来了。”“这还不是为了家庭稳定么,叶落落也怪可怜的,什么人不好嫁,竟然嫁给了一个赌棍加酒鬼,酒喝多了,还不出事,把人家给捅伤了,我早就劝她不要嫁给那种人,她硬要说爱情是不会在意这么点缺点的,她要把他改造过来,说什么嫁给坏男人,这样才能显出爱情那伟大的力量,这下好了,非但改造计划不成功,还差点被老公给卖身了,我看她离神经分裂也就差那么点了,幸好他男人进去了,倒还是好事,唉,这个叶落落也真是苦命,那么多的男人追她,你说她偏偏就挑了这么个不争气的……”这时,薛小雪怎么感觉身边咋没一点动静了呢,扭头一看,余多睡得哈喇子流了一枕头,她叹了一口气。事实上,余多在婚后出轨过一次的事情她是一清二楚,那时候,她怀孕三个多月,那事儿自然不行,余多经常是摸着摸着然后又叹了口气,做老婆的自然懂,也知道余多那段时间够压抑的,但是,哪个男人在老婆怀孕的时候不是这样过来的呢?后来余多经常以在网吧打游戏与跟朋友喝酒为由,很迟才回来,每天回来倒头就睡,薛小雪起了疑心,便拿着他的手机进了卫生间,把通话记录与短信都翻个遍,还真的逮到一个嫌疑犯,看来是只要做过亏心事的,任你再小心,总会有那么一丁点儿的馅子给掉出来。他的通话记录与短信收件箱都没问题,但是,却在发件箱里找到一条这样的短信:我马上就到,亲亲。还亲亲,我呸。于是她就照这个电话号码拨了过去,对方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声:“亲爱的,是不是想我了,这不刚刚才见面吗?”薛小雪马上气得七窍生烟八窍流血,但她还是压抑住心里的怒火:“你好,我是余多的老婆,你们的事余多都对我坦白了。”对方好大一会儿都没出声来,然后说:“你是余多的老婆?他并没对我讲过他有老婆的啊,噢,他好像也没对我讲过他没老婆,怎么会这样——”薛小雪气得哭笑不得,哪有这么糊涂的女人:“你现在知道了吧?以后也别来找他了,你自己清楚。他今天也对我坦白了,他只是在我怀孕这个特殊的日子找个女人玩玩而已,女人,请你自重。”“我明白了……对不起……”当时薛小雪挂掉电话,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把余多从床上拖下来,然后棍棒相加,但是最后她还是选择忍耐,她想给余多一次机会,毕竟这段日子比较特殊,毕竟自己肚子里有孩子了,她不想把事情闹大了,最后把无辜的孩子拖入水深火热的抉择之中,但是,她发誓,如果还有第二次,她薛小雪决不会手软。而那天后,那女人看样子真的不再理他了,余多也回家学乖了,她不知道他们私底下做过什么交流,但是,她能确定,接下来,余多就乖多了,女人的第六感其实是最强的,男人有没私情,大多能神奇地感觉出来。而薛小雪念他初犯,也不再追究此事了。此时,看着熟睡中的余多,薛小雪恶作剧地自言自语:“哼,如果有一天咱也闹到了离婚这份儿上,行,先一把剪刀解决了你的祸根,再跟你离,哼哼。”张纪年发现自己站在青草地上,这里是哪里呢?咋跟公园似的,绿草萋萋,而且处处花儿开,红的黄的蓝的,真的好漂亮。然后他便信手漫步,走了一会儿,看到了面前有幢很漂亮的别墅,粉红色的叶子花一溜儿地攀爬,从楼上的阳台下斜斜地垂了下来,然后从阳台上又突兀着大朵大朵的牡丹与个儿高挑的大红木槿,红砖青瓦,看似豪华的欧式建筑,却透着江南水乡式的秀气,一眼望过去,真令人心怡。我如果中了头彩一定要买这样的房子,苏伦一定会喜欢的。苏伦?阳台上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影子,那样子真像苏伦啊。他顺手举起了望远镜,呃,自己居然随身带着个望远镜?!这个问题目前不管了,他拿起望远镜一瞅,竟然真是苏伦啊,是啊,自己老婆怎么会不认得,她怎么会在这里呢?她端着一盆子的衣服,放在洗衣槽,拧开了水龙头接着水,苏伦洗衣服?噢,对了,苏伦已经不再是自己老婆了,我们已经离婚了,她现在是别人的老婆,再婚的苏伦,当起了官太太的苏伦,住着别墅的苏伦原来也得亲自动手洗衣服的啊。放下浸泡的衣服她便开始在阳台上浇花,张纪年情不自禁地扬起了手:“喂,苏伦,苏伦——”但是苏伦对他的深情呼喊却似乎毫无知觉,这时,从里面跑出来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她拿起了阳台上的软水管就笑嘻嘻地乱喷,喷到墙上,地上,花草上,还有一些已经晾干的衣服上。苏伦冲她喊了一句:“别玩了!”小女孩看样子很不高兴,然后眼珠子一转,就拿喷头对着苏伦,一时间,苏伦手慌脚乱,全身湿漉漉,她挡住了自己的脸,一把抓住了小女孩,狠狠地夺过了她手上的软水管,然后把水龙头给关了:“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啊,弄得到处都是水!”小女孩这时哇的一声大哭大喊,这时,一个中年男人闻声从里面跑了出来:“怎么了怎么了小宝贝?”小女孩边抹着眼泪边指着苏伦:“她打我,我这里好痛……”中年男人怒了,一抡起手就给了苏伦一个巴掌:“你怎么这么心狠啊,敢打这么小的孩子,敢情不是你生的啊?”苏伦哭了,跑进了房间里,张纪年就看不到她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看见她从房子里面跑了出来,张纪年赶紧朝她招手:“苏伦,我在这里,他怎么打你啊?”苏伦看见他,发了一会儿的愣,迟疑了几秒钟就冲他跑了过来,然后扑在他的怀里嘤嘤地哭:“他们一家都不是人,都不是好人,呜……”“乖,那就不要跟他们好了,我们回家吧,好不好?跟以前那样地生活,我张纪年,是绝对不会打老婆的。”苏伦抹了抹眼泪,狠狠地点了点头:“我现在才明白,只有你才是真心对我的,可是——我背叛了你,你还能接受我吗?”张纪年爱抚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傻姑娘,不接受你还能喊你回家么?走,我们走,我给你烧红枣小米粥喝,养颜补气。”“好的,咱们走。”说完,两个人手牵着手肩傍着肩甜甜蜜蜜地走了……张纪年是被缪青铜给喊醒的。“太阳都快照到屁股了,你丫不想丢工作的话就趁早滚去上班。”一睁眼,是缪青铜的那张端正得跟明星一样的脸,什么,刚才的一切难道都是梦啊?张纪年揉了揉眼睛,一下子就泄了气,原来自己回到了残酷的现实之中,刚才那些都是假的,唉,美梦啊美梦而已。他叹了口气:“反正老婆都丢了,再丢工作又算啥。”“啥话,没了老婆,日子还得照样过,没了人民币,你丫能活得下去?”这时张纪年一屁股坐了起来:“我的房贷啊……”是啊,虽说现在房子归他一个人了,但是,全额的房贷可都落在他身上了,以前还能跟苏伦一起分担下。说完他冲进了卫生间,但他的嘴巴却不闲着:“缪青铜啊,我都离了,你丫还没离成啊?”“问题是我们都想要这个女儿,谁都不想放弃,毕竟女儿都五岁了,她跟我感情可好了,我舍不得她啊。”“切,你有权利去看看她的啊,你舍不得,我告诉你,你老婆比你更舍不得,孩子是她怀胎十月,然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又不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生养孩子都是辛苦的事,她既然这么想要,你就给她么,况且,你现在不是有女人么,又不是没女人,叫吴艳利是吧?叫她生个不就得了,这年头,后妈难当,你把小可给了你老婆,她也就不用当后妈了,这关系可不一样了,多清爽啊,这不一举两得么,这种事还这么拧巴一根筋干什么?再说吧,你如果坚持要女儿,你的婚永远离不了,你总不能什么都想占着吧,我如果是你老婆,不揍你都已经觉得便宜你了。”“现在弄成这样还不都是她逼的,若不是她老是没事找事,一天一小闹,两天一大闹,至于这样吗?我还能把心思搁别的女人身上?”“你就得了吧,你那小花肠子,我还不知道你,别老把责任往人家身上推,怎么说都夫妻一场。”“唉,不过你讲得也挺有道理的,看来我得放弃小可的抚养权了,不过,我真的有点舍不得小可啊,也有点舍不得她娘——”“舍不得啥?你的现任女朋友又不是不会生是吧,你唉声叹气个啥?懒得鸟你了,我走了上班去了,不行,你带带我,我的电瓶车在家里呢,今天就不想挤公交,打的太费钱,哟,我的房贷啊。”“得了得了,你少哭可怜了,我马上好。”于是两个人一起奔下了楼,张纪年进了缪青铜的车子,“你小子老婆换了,连车子也换了啊?还成套地换!”“这不,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么,最近爷春风很得意,把几个大超市的合同都拿下了,他们的宣传海报都在我公司做了。”这三个哥们儿中,就缪青铜混得最好。张纪年到现在还是一个私企的小小质检员,拿着几年都没涨过的薪水,而余多是体育老师,胸肌发达着,比一般女人的都要大,拿着点死工资,而缪青铜从小就很有商业头脑,胆也贼大,经常不知从哪里弄来影碟、唱片、内衣、内裤、袜子等等放在夜市上或学校门口卖,竟然生意还挺好,赚着个生活费不说,张纪年与余多还经常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简直把他当财神爷了,现在的缪青铜步步青天,简直是顺从天意。“唉,就我最没出息,还是个小技术员。”“薪水涨了没?”“还是雷打不动的两千五,一个月房贷得交两千啊,财神爷。”“要不你帮我吧,现在除了广告海报外,室内设计装潢与房产中介我们都在搞了,而且,还有几处房产也在洽谈中,你知道,我是靠炒房起家的,现在我忙都忙不过来,缺的正是人手,你的业余大学不是也学的建筑业吗,房室设计也懂得一点,也算是学有所用,你是我哥们儿,做事自然会为我设身处地,你的脾气我也还知道,不会阴我的,而且帮兄弟一把也是在所不辞,我也不会亏待你的。”事实上,那质检员的工作张纪年早就不想干了,但是,因为惰性,他也懒得再找工作,就这么一耗就是好几年,以前的两千五还算是不错,还能每天吃上些像样的菜,付付水电上网生活费都绰绰有余的,但现在物价涨得如此迅猛,况且还有房贷要交,怎么够用?后悔早年不买房,一直拖着,拖到现在成家了才不得不买,而房价就跟悟空的跟斗一样,一翻就八千里了,那时候,也就个七八年前,几万十来万块就能买到个像样的房子,现在,几十万还买不到稍中心点的。这年头,房子疯了,人也跟着疯了。“你容我考虑下吧。”这时,车已到张纪年公司的门口,张纪年正欲下车,缪青铜突然冒了一句:“你不恨苏伦吗?不过像她这种爱钱的女人没了就没了,用不着可惜。”张纪年苦笑道:“我不恨她,唉,男人总是说女人爱钱什么的,其实男人还不一样,若不是冲着人家漂亮,男人能心甘情愿掏钱么?如果说爱钱是女人的本性,贪色却是男人的本性,而且女人爱钱,事实上大部分是现实逼的,男人贪色可谁都没逼他,所以我一点不恨她。唉,都怪我自己没出息。”“哟,你倒挺能为女人着想的,被女人踹了没一点怨言,觉悟真高,抛弃你这样的男人苏伦不后悔才怪。”“她后不后悔我就不知道了。行了,我下了。”看着缪青铜的车子消失在车水马龙中,张纪年想,看来真要弄个辞呈了,这时,人事部主任冲着他喊:“张纪年,你还想不想上班,你这个月迟到多少次了?”“咦,您可真是神算,这都让您猜着了,爷就是不想干了。”人事部主任一下子石化在那里,右手停在半空,鼓着腮帮瞪着眼睛,半晌子说不出一句话。3柳暗花明“张纪年同学,好好打扮下,打起精神,晚上我让薛小雪约了叶落落过来,你可不能给自己丢脸啊?”几天后,余多打电话过来还真的约张纪年过来吃饭。当时,张纪年正下了班回家,对着毫无生气的房子发呆,对着桌子上大堆的泡面发呆,琢磨着,晚上难道又得吃泡面?看来余多并没有把张纪年的一生幸福给搪塞忽悠掉。而张纪年还没从离婚的阴影中走出来,要知道,叶落落与苏伦虽然都是故人,但叶落落却比苏伦这个故人还故,属于少年时代萌芽状态的事情,那芽儿没冒好泡就给掐掉了,而苏伦却不同,跟张纪年在同一张床上睡了近四年,虽然拿证的日子并不长,这四年来,就算没有睡出感情来,也睡出了习惯,况且,他对她还是有感情的,现在张纪年一个人睡觉,还真睡不好了。只是一转身,她陪人家睡去了。真是世事无常啊。倘若现在命运安排张纪年跟叶落落在一起,他也认了,毕竟,现在他们都是从失败婚姻里走出来的人。张纪年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想多了,鬼知道叶落落会不会喜欢自己呢,如果十年前不喜欢,就算隔着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也未必喜欢啊。对眼的人,一见就钟情上了呢,现在是,自己对上了,人家对不上,还不是死鱼的眼睛——瞎巴瞪。出门之前,张纪年把下巴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把那几根板刷短的头发梳了一次又一次,怕哪根会不听话坏了他的形象,又换了一件挺精神的蓝白色的条纹短袖POLO衫,然后在镜子里东看看西看看:“嗯,还不错,至少有个人样了。”张纪年有一种赶着去相亲的感觉,不禁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唉,我这个二手的单身男人,咋跟那些毛躁的小青年一样,还在为以后能跟谁过活而纠结着?”到了余多家,张纪年一进门就东张西望:“叶落落,叶落落呢?”薛小雪正在给孩子喂奶,余多在厨房里忙乎着:“你急个啥,人家在路上了,看你个样子。”“你说,叶落落会认出我吗?”“这我可真不知道,我没对她讲你也在,怕人家不来。”“有那么大的疙瘩啊?有疙瘩也是我对她有疙瘩才是,差点把我给停学了,我都没跟她计较,她能计哪门子的较呢。”“话我可说在前头,我们给你牵个线,其他靠你们自己造化了,不成,不关我们的事,成了,我可告诉你,媒钱一分不能少,拿过来给我家小宝买奶粉吃。”“你个女人婆,都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就跟我讲起条件来了,行,倘若真成了,我一定把你夫妻俩供在酒宴桌上的头号位,这该满意了吧?哟,你家的小祖宗长得越来越像个小帅哥了,小子,给叔叔笑一个。”正说着,外面的门铃响了起来,薛小雪说:“一定是叶落落来了,我去开门吧。”“那,那我待哪儿好?”张纪年有点紧张起来。“你咋跟个小媳妇似的,敢情初恋就不一样啊,你爱待哪儿就待哪儿,随你便,我开门去了。”说完薛小雪放下奶瓶就去开门了。这时,叶落落进来了,看样子真的没怎么变老,成熟了倒是真的,穿着一件黑底大花的雪纺连衣裙,头发微微地卷着,依旧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上去更加文静端庄,成熟韵致,浑身散发着一种知性女人的味道。她看到张纪年,一时没认出来:“噢,原来还有个客人在。”余多笑了:“他啊,他是我们高中的同班同学张纪年啊,十来年没见着了,就认不出来啦?”这时,叶落落分明认出了张纪年:“是你,怪不得就觉得咋恁眼熟呢。”然后“扑哧”一笑,这一笑气氛就和谐多了,余多说:“菜都烧得差不多啦,就等你来啦,行啦,都坐过来吧,开饭喽。”于是四个人便坐好吃饭了。饭桌上,余多开始如数家珍般地把他们年少的那些糗事都抖了出来,包括张纪年当邮差那会儿他们做的好事,当然,最后的重点是张纪年现在离婚了,成了单身汉了。“张纪年现在是无婚一身轻,又有房子人又好,又没啥牵挂,还好离得早,没有孩子牵扯着。”“我还在还贷呢,看起来,余多,你倒挺羡慕我的吧?”余多看了薛小雪一眼,薛小雪正向他瞪眼睛,他赶紧说:“我才一点不羡慕你呢,我既有娇妻又有嫩子,享尽天伦之乐,这可是再富贵的人家也盼着的,才不像你这样落了单。”“行了,那我羡慕你好吧?”这话说得大家都乐了,讲到这里,叶落落不禁多看了张纪年几眼,可能是产生了那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了。其实,这眼光令张纪年觉得挺丢脸的,又觉得很受用,但不管怎么样,这应该是好的开始,叶落落对他至少不像以前那么讨厌了。薛小雪说:“叶落落一个人带着孩子,真不容易,而且也没房子,作为一个没房子的单身母亲,一要经常找房子,二要照顾孩子,三还得拼命工作,四还要承受世俗的眼光与偏见,真的是尝尽人间炎凉。”说得叶落落笑得有点勉强,可能是想起了一些心酸事:“还好吧,也习惯了。”说完一个劲地扒饭,余多看气氛不对:“落落,今天的菜还行吧?”叶落落点了点头:“挺好的,厨艺不错。”“嗯,那多吃点,你以后一定要找个像我这样会烧菜的老公,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模范老公一级标兵。”“得了,你就少臭美了。”薛小雪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头。张纪年接过话:“论厨艺,我比起你怎么样?余多,你可得说良心话。”“哟,这个我可真没你专业,怎么着你都学过两个月的专业厨师,不对,是一个半月吧?反正不是两个月就是一个半月,怎么说我都是业余级的,你是专业级的,行了吧?你更有做模范老公的潜质,叶落落啊,这样的男人你可得眼疾手快,否则,一溜眼,就让别的女人给抢走了,我可不是开玩笑的。”叶落落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真看不出来,张纪年也会这手。”“是啊,在他没离婚前,可是我们哥几个的范儿,他现在一离婚,老婆跟人跑了,范儿就轮到我来当了。”薛小雪白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吃你的饭去。”是啊,老婆跟人跑了这话说得张纪年可是有点挂不住老脸了,怎么说,被老婆戴了绿帽子不是光彩的事。“他啊,这个人就直肠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几个人东扯扯西扯扯,吃饱了喝足了,叶落落看了看时间:“我得回去了,晚上还得去我妈家一趟。”张纪年说:“我也得走了,这样吧,用我的小毛驴送送你吧。”两个人向余多夫妻告辞后,张纪年便送叶落落回家,张纪年的小毛驴其实就是电瓶车,他拍了拍后座:“放心地坐吧,我技术过硬。”叶落落便坐上了后面,张纪年感觉自己像个小青年一样把车子开得呼吱呼吱地响,叶落落坐在后面有点一惊一乍:“小心啊,后面有车,小心啊,有行人旁边过来了,你开慢点啊张纪年。”“哈哈,落落你放心吧,我的驾龄都快赶得上我的年龄了,以前摩托开得欢,现在买不起小车,只能用这个凑合着代步喽,谁叫咱是无产阶级,只能栉风沐雨喽。”“这种车我可怎么都学不会,以前学过摩托,看见桥,硬是不敢上去,到现在都没学会呢,这种电瓶车也不敢学了。”“想不到你胆子这么小,哈哈。”“嗯,是有点胆小,对了,张纪年,对不起。”“啥?”“对于以前的事,我知道肯定给你造成过不少的伤害,现在道歉,我知道虽然有些晚了,但我是真心的。”“噢,你是说以前我追你,你向学校领导告状的事啊,被你一告,我还差点成名人了,出名不易啊,现在有多少人靠脱了才能出名,我那样也能成名,不是捡了很大便宜了?”两个人都大笑,但叶落落还是觉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现在想想,倒是那时的感情最纯净了,或者,张纪年是唯一对自己真心过的男人,倘若那时他们能在一起,或许,他们都不用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但事过境迁,太多事情都已无可挽回地改变了,以后,就更是个变数了。“对了,你不是还有个女儿,她今天怎么没来呢?”“在我妈家呢,平时在幼儿园,双休就放在我妈家里,有空才自己带,我得上班,哪有时间整天带着她,所以,除了休息日外,只能把她放在我妈家了。”“那一定很辛苦吧?”“这还不是自找的。”叶落落的语气有点感伤了,离过婚的女人,特别是单身母亲,内心比寻常女人更加脆弱,因为受过的伤害与承受的压力,不是普通的小伤小闹能比拟的,张纪年也没有再问了,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讲话了,气氛有点僵,幸好此时差不多到叶落落的家门口了。“你就住在这里啊,离我家并不是很远啊,对了,你手机号多少,有空赏个脸,请你出去吃吃饭看个电影啥的。”两人互相留了手机号,叶落落便上去了。看着叶落落的背影,张纪年突然有一种傻傻的快乐,怎么感觉自己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岁般,似乎回到了那个春心萌动的少年时代,是啊,这种感觉怎么这么像是在恋爱啊。难道我老纪也有着梅开二度的可能?此时的张纪年有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喜悦感,这是他在离婚后第一次感觉到眼前的道路突然间就开阔了。看来,单身也有单身的好处。4炒房团张纪年把手头的工作交接好,然后去缪青铜的公司干,已是一个星期后的事情了。有的事情,他并不是没想过,两个很要好的朋友,如果同办一个公司,同开一家店,反正是共同合作,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是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能继续做朋友的,是这五十的可能性的百分之十,还能继续合着做生意的简直就凤毛麟角了。虽然,在朋友手下打工,拿着薪水,性质有所不同,但从朋友关系一下子变成了老板与雇员的关系,多少会有点不协调。他想,他如果在那个公司里继续干下去,也永远没有出头之日,而且交房贷都吃力,以前还有个苏伦帮着一起交,现在他就得不吃不喝才能交房贷,而缪青铜的事业蒸蒸日上,也确实需要几个信得过的人作他的左膀右臂,而不是随便弄个职位,干干小杂活,这点,张纪年是跟他明说了。而凭着张纪年是他十几年的兄弟,料缪青铜也不会亏待自己,他也不想有太高的期望与怎么样的要求,但是,比那铁打不动的两千五总好些吧。缪青铜让他负责室内装修的包工活,于是他便跟装修的师父整天东奔西跑,虽然比以前的活累多了,但是,这一跑,把他的激情干劲都调了出来,很快便摸出些门道,跟客人也谈得头头是道。话说缪青铜这人,脑门儿活络,反正能赚上钱的他似乎都能插上一脚,不但广告、装修都涉足,房子也炒,所以,忙着,能找到他喝点小酒酒就纯属运气了。这天,缪青铜拿着一些资料就直奔张纪年的办公室:“明天,杭州有个中档住宅区新开盘,我看那位置价位相对来说有一定优势,咱们去看看吧,跟团队一起,我们下午就起程,先去了解下,如果各方面都挺满意的话,就抢个位置优势格局好点的房子。”“就,我们俩?”“是啊,有问题吗?”“没,没问题。你不是说什么团队吗?还有些什么人?”“咱温州炒房团呗。”原来是令人闻风丧胆深恶痛绝的温州炒房团啊!张纪年心想,自己陪着去,不知情的还以为自己是玩楼市于手掌之中的款爷,会不会被杭州百姓的口水唾沫给淹死呢?要知道,房价很大一部分是这些人炒起来的,而自己成了房奴,还不是被这些炒房客给害的啊,他们也是他的敌人才对。这些人,把自个儿地方的地炒高了,实在没地方炒了把魔爪到处伸,也可怜了当地的百姓。这就是,为什么同在这地方,贫富差距就这么大呢!这年头,干什么活都不给力,唯一能发财的手段就是炒房子,本地炒高了去外地炒,外地炒高了又回本地炒,不过是几年的工夫,房价就翻了几倍,那些人的利润资金越滚越多,结果是绝大多数的财富都集中在了少数人的手里,他们尝到了甜头,更是愿意继续炒,继续做大炒高房价,而且土地也是政府的支柱产业,卖给房产商的土地出让金也高,所以,怎么能在短期下得来,这就是畸形的房价。但是,这畸形的房价迟早会撑不住的,到时搞不定会像地震一样坍塌下来。张纪年恶毒地想。而大部分的百姓,连房奴都做不上,比起来,自己还算是不错的了,至少,自己还有作房奴的资格。张纪年苦笑着,而什么时候,自己也为虎作伥了呢?不对,咱这叫工作,跟着哥们儿跑跑腿而已,不过是个打工的,不关咱事,要怪就怪缪青铜。这么一想,张纪年心里便踏实多了,回家拿了套换洗的衣服,然后跟随着缪青铜奔向温州市中心,因为那里还有好些人组成了所谓的温州炒房团。三辆商务车,二十来号人,包括司机与组团的负责人,团员大多是某某老总的太太,或是企业主、大老板,或富二代,女人居多,不管啥人,反正是挑哪个都是身家千万,所以,张纪年与缪青铜在这队女人堆里,显得十分地扎眼。缪青铜看了看时间:“都到齐了吧,齐了就出发呗。”“还差一个,再等下,刚打过电话说马上就到了。”这时,一辆宝马车里出来了一位戴着墨镜的长发女人,比缪青铜与张纪年更扎眼,司机朝她招手:“这车里还有空位,来这边坐吧。”于是,此女人便进了这车,此时,正打盹的张纪年无意中抬起了头,冷不防目光跟此女子刚好撞个正着,竟然是苏伦!你说,世界怎么就这么小!!缪青铜精神可好着,看见苏伦,哈哈笑了声,忍住了,然后再哈哈笑了笑,再忍,接着又哈哈哈哈地停也停不下了。张纪年打了下他的头:“你笑个屁,有什么好笑的。”缪青铜摇头摇脑起来:“怎么不好笑,你俩太神了,真是千年修得同船渡啊,猿粪,猿粪啊!上这都能碰得着,还同一个车,同一个团队,同一个目的地。”他停顿了一下:“不对,不对,不可能这么巧,你们一定是商量好的对不对?美其名曰为:私奔。”苏伦在他们后面的一个空位置坐下,狠狠地敲了下缪青铜的脑袋,压着声音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我怎么知道他在这里,我是我老公让我来的,他不方便出面,你小子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别给我瞎说。”“你们的爱好还真相同啊,啧啧,毕竟是夫妻嘛,都喜欢敲人脑袋,真讨厌。”张纪年可是做梦都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团里碰上苏伦,还跟她一车子了,更重要的是,接下来还会一起待上两天,看来他们真是猿粪未尽啊,不过话得说回来,现在是哪里有上等名流的团体,苏伦就有可能出现在哪里,而他碰巧给缪青铜作陪时给碰上了。纯属巧合,纯属巧合。苏伦的脑袋转向了张纪年:“你来这里干什么?”是啊,缪青铜炒房是正常,但张纪年参加这个团体就不正常了,还是个房奴呢。张纪年瓮声瓮气地说:“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么?谁规定没钱的人就不能来了?”这话一出,旁边好几个人都听见了,毕竟都在同一车子里,他们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张纪年,似乎在讲:没钱?还炒房?张纪年立马就闭嘴,他告诉自己低调低调再低调,他可不能给缪青铜丢脸:“我是陪缪大老板来的,我是他的手下,他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只要不少我薪水就行,房子装修的事归我负责,如果他中意了就得预算装修成本,我现在也懂些市场行情了,到时好卖个好价钱。”“你现在帮缪青铜做事了?终于不做那质检员工作了?”这时,旁边的那几号人又用奇怪的眼神瞄过来,张纪年有点火了:“质检员又怎么了,我是凭自己的劳动凭着我的双手我的脑子踏踏实实地吃饭的,不知道‘劳动光荣’这四个字怎么写吗?至少比你靠色相吃饭要好多了。”听到“色相”这两个字,一车子的人脑袋都拐了过来。“你说什么?”苏伦的脸色红一阵青一阵。缪青铜看这气氛不对,对张纪年使了使眼色,然后压着声音对张纪年说:“行了行了,别吵了,都给我闭嘴,要吵下车了慢慢吵,还嫌人家不知道你们离过婚似的。”苏伦气呼呼地说:“我才不跟他一般见识呢,哼,我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了,到服务站,我换车。”“行了行了姑奶奶,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吵了好不好?算我求你们了。”几个人终于都歇气了,然后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一路到了杭州,组团负责人给他们安顿了下榻的酒店,便让他们自由活动了,今天也没任务,都晚上了,酒店就在西湖边上,西湖边上环境相当清静宜人,有很多的柳树、榕树、香樟树等等,不远处有很多酒吧茶馆。缪青铜喊苏伦一起吃个饭,苏伦没鸟他:“得,本姑娘我很忙,没空。”说完,她拉着几个富太太不知哪儿美食去了。两个人便简单地吃了几个特色菜,快吃得差不多了,缪青铜的电话响了,对话如下:“你啊,终于回我话了,可把我给急死了,我打了那么多的电话,你怎么都没接呀?我好不容易来了趟杭州。”“……”周围有点吵,具体没听见,但听得出是女声。“原来在洗澡呀,那一定香香的了,我可要好好闻闻,唔,真香——”缪青铜一副色迷迷的样子,看得张纪年都替他害臊,“嗯那,我也没吃饭呢,你也一定饿坏了吧,那咱们一起去吃吧,好久都没看到你了,真的,想你了……”张纪年瞪大了眼睛,缪青铜对张纪年的反应置若罔闻。“……”“OK,你说了算,我现在马上过去,我都快要饿死了。”“……”“好,马上到,就这样,byebye。”缪青铜对着手机打了个飞吻,然后就搁下筷子,掏出房卡放在桌子上:“唉,又得吃一顿了,早知道就不吃东西了,好久没见着老情人了,我回不回来不一定,全凭事情如何发展了,你自个儿先睡不用等我。”“喂,你怎么这样啊……喂,你就不怕撑死啊?”缪青铜很快就消失于人迹混杂的大厅,张纪年狠狠地把一块西湖醋鱼放在嘴巴里:“吃,吃,吃,撑死你。”然后一下子就停在那里不再动了,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