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彼岸》山来东的书评文摘
日期:2022-07-26 人气:

精校修书

女生小小说

本站更新推荐的所有文学作品和书籍《精选《彼岸》山来东的书评文摘》都是非常值得阅读赏析的,更有名家的精彩书评哦。

【作者简介】

山来东,1973年生,大学毕业,曾做过七年海员,到过将近二十个国家。现为一物流公司经理,业余写小说,已在《当代小说》《时代文学》《清明》等杂志发表中篇小说多部。其中航海题材的中篇小说《妈祖》获日照首届文艺奖。现为山东作家协会会员,山东文学院十三届高研班(长篇小说)学员。

【编辑推荐】

这是一部题材独特、扣人心弦的小说。一艘货轮离开非洲港口,却发现有偷渡者藏在船上,有男有女,都是黑人。如何处置,引发船员分歧;人性交战,恰似惊涛骇浪。大海茫茫,能否自渡渡人?彼岸遥遥,妈祖爱莫能助。作家山来东在远洋货轮上飘泊多年,以生命换来珍稀素材,以心血酿出精品佳作。

【名人的书评】

【彼岸的书摘】

非洲西海岸的大西洋上没有一丝风,夕阳将绸缎般的海面染成香槟色。二副陆洋身着深绿色雨衣,头顶白色安全帽,俨然一个饱经风霜的侠客伫立在德宁轮甲板上,完全沉浸在这赤道无风带的暮色中。将近而立之年的他经历了六年的航海生涯,见过无数海上日出日落的壮美景色,但是没有她的陪伴,再好的美景也只能徒增感慨。

二百米的巨轮凌晨离开非洲某港,仿佛挣脱羁绊的大象,劈开一望无垠的海波,昼夜不息地向装港新奥尔良驰骋。四台黄色克令吊两两相交,如一排忠实的卫士肃立舱口间。刚冲洗过的红漆甲板湿漉漉的,正如此时他孤单的心情。他上船半年有余了,随着时间一天天积累,对她的思念比这海水更深沉。

“老二,又想林静了?喝酒了,今晚老大过生日,加餐!”随他值零到四点的水手小牛招呼说。小牛虽小他二岁,早结婚生子,总笑他至今未婚,没成人,所以不像其他年轻水手恭敬地叫他二哥。对小牛来说,林静早不算秘密了,她比陆洋小六岁,还在读大三。夜航寂寞的时候,俩人会彼此聊点各自的小秘密,为枯燥的航行增添些许情趣。

“你先回吧,冲了一下午舱,歇歇看会儿夕阳。”陆洋脱下海水浸湿的白手套说。

“我俩太不公平,爱和恨全由你操纵,可今天我已离不开你,不管你爱不爱我。我俩太不公平,爱和恨全由你操纵……”小牛摇摆着披肩长发,自我陶醉地吼着歌走了。

小牛粗犷的背影远去了。陆洋脸上显出一丝苦笑,继续领略着日落壮观的美色,海空的明净、简洁、纯粹、辽阔……这都是陆上生活的人无法感受到的。海面没有一丝碎纹,一望无垠直至水天线,随着日落不停变换颜色。形态各异的云朵一览无余,把夕阳的光线折射出无数奇异的色彩。所有的一切都预示着这将是一个美丽而愉快的航程。

陆洋冲完澡,来到餐厅。餐桌上陈列许多啤酒,大副座位上还摆着一个大蛋糕,上面插六根蜡烛,这是先前买好冷藏在冰库的。船上伙食库存不多,还是勉强凑了六菜一汤:炸鸡腿、炸小黄花、炒花生、煎豆腐、洋葱拌木耳、土豆烧牛肉、西红柿蛋汤。

每个船员的生日船长大厨都有登记,不管遇上谁的生日都要加餐祝贺,这令远离家人,漂泊大洋的海员倍感温馨。

“老三,抓紧上去替大副下来,主角不到,怎么开始?”船长催促提前吃饭的三副到驾驶台替班。

三副苦着脸,满嘴牢骚地收拾碗筷走了。他值八到十二的班,替班让大副吃晚饭理所当然,但今天大副生日,大副能不喝点?替班时间肯定短不了。

大副满面红光地下来。大台点上蜡烛,叫人把灯全熄了,他身材肥胖,笑容可掬,非常符合船上服务员形象。火红的烛光映红了大副的脸,在众人的欢呼与怂恿下,大副伏下高大魁梧的身躯,一口气吹熄代表他年龄的六根蜡烛。然后打开灯,分享蛋糕。

餐厅内气氛热烈,船员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菜。小牛打开音响,率先拿起麦克风,甩着长发,深情嚎着:“我是一只来自北方的狼,走在无垠的旷野中……”

船长几杯酒下肚,夺过麦克风,清清嗓子说:“告诉大家两个好消息:*个,也算送给大副的生日礼物。我今天正式向公司发报,推荐大副接替我做船长。第二个,公司对我轮本年工作非常满意,拟选我轮为郑和奖获得者,这是全船兄弟共同努力的结果。三十万元郑和奖奖金没问题,大副接船长也没问题!来,大家共同举杯,为未来的船长干杯!”

大副站起来,强按下心头喜悦道:“*教导我们说:‘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谢谢大家,谢谢船长,干杯!”

陆洋从*次与大副同船,就佩服这个顶头上司把*语录背得滚瓜烂熟,并能随时随地随口来一句,还恰到好处。按说四十六岁的他没赶上那个狂热的年代,背诵语录纯属个人爱好。

德宁轮将近二十年船龄,看上去却像新船一样。“甲板无锈迹,机舱无油滴。”这是船长的目标,更是大副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水手们天天加班加点地干。德宁轮不但船体保养得好,一年来挂靠所有港口的PSC检查都无缺陷通过,每个航次都抓船期,降成本,航行从无事故,郑和奖的称号是当之无愧的,每个船员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今天除了值航行班与防盗班的,尽情地喝,尽情地唱,好好放松一下。但是不能超量。”船长难得这么大度一次。

“保证不超量!来,干杯!”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都知道船长*后的话掩耳盗铃。按规定海员血液酒精含量不超过万分之五,这样喝法能不超量?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内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船长乘兴唱了段京剧,他平时喜欢听戏曲,书架上摆满各种戏曲的唱片和影碟。正如大副不该背*语录一样,船长这个年龄也很少有人喜欢听戏曲了,他却听得津津有味,高兴了还随时唱几句,男腔女腔都会。

一曲唱罢,众人鼓掌,船长拉起陆洋鼓励说:“老二,你也来一首,大胆地唱,在船上不用害羞,要放开,学学小牛。”

陆洋推辞不掉,唱了首《窗外》:“再见了心爱的梦中女孩,我将要去远方寻找未来,假如我有一天荣归故里,再到你窗外诉说情怀……”

“这不是唱得很好嘛。”陆洋一唱完,船长率先鼓掌。

老轨接着唱了首今年*时尚的《北京欢迎你》,他是轮机部的部门长,正式名称为轮机长,俗称老轨。为什么叫老轨呢?据说与铁路有关。中国先有蒸汽火车,以后才有蒸汽轮船,所以船上机舱普通职务如加油、机匠的称谓都和铁路上相似。而轮机员直到20世纪30年代才在中国出现,他们大多曾从事过铁路机车操作和修理,这种高级职务铁路上并没有,于是人们就按铁路的“轨”称呼他们。轮机长叫老轨,他手下的三个轮机员也相应地叫二轨、三轨、四轨,与三个驾驶员大副、二副、三副相对应。

老轨还没唱完,电话铃响了,陆洋接起来,驾驶台值班的三副说:“老二,一号克令吊内发现灯光,忽明忽暗。”

“是不是电火花?”陆洋纳闷地问。

“老二,谁打的电话?”船长迫不及待地问。

“老三说一号克令吊有灯光。”陆洋放下电话说。

“别理这个泥匠,整天迷迷糊糊,睡不醒的样子,肯定花眼了。”大副怪三副败了宴会的兴致。

“还是让防盗班人员检查下吧。”船长略有所思地说。

水头应声出去,没多久带着对讲机回来说:“哪有什么灯光?这个泥匠喝不到酒故意捣乱。”

“今晚谁捣乱也不行,我怎么也得喝点。”大副屈起手臂,紧握拳头宣誓似的对众人说。

水头又称水手长,由大副直接领导。他带领几个水手轮番向大副敬酒,陆洋也附和着敬了半杯。他虽有酒量,但每次聚餐,只喝一杯啤酒,剩下的都给小牛了。

甲板部敬完,轮机部几个代表也过来敬大副。众人一一敬完,大副举杯恭敬地对船长说,“船长,我单独敬你一杯,多谢老乡栽培!”

“推荐你,不纯粹因为老乡,而是你确实干得好。作为部门长,我要求的都做好了,没要求的也做好了。这次能获得郑和奖,你功不可没。”

“主要您领导有方,您指到哪里,我打到哪里,保证不折不扣地完成任务。”大副谦虚地说。他持船长证书干过三条船了,一直没接上船长。这次遇上老乡,总算有了希望,能不好好干?

“你办事,我放心。”船长破天荒地也引用*的话。

两个酒杯清脆地碰一起,俩人会心地笑了,共同举杯,一饮而尽。

电话铃又响了,大副冲过去抓起话筒骂道:“你个泥匠,老子偶尔喝个酒也喝不痛快!还有灯光?不会吧?是不是电火花?”。

大副挂上电话。水头急忙抓起桌子上的对讲机,调大音量,呼叫值防盗班的:“小杨,小杨,听到请回答。”

对讲机那边传来一阵噪音,然后小杨回答:“水头有话请讲。”

“再看看一号克令吊内到底有没有灯光?”水头焦躁地问。

整个餐厅都安静下来,等待小杨的回答,没多久对讲机传来小杨的声音:“有灯光,忽明忽暗的。”

船长对身边的陆洋说:“老二,你又不喝酒又不唱歌,与水头带几个人到前面看看。”

水头叫上木匠还有几个在座的水手,跟着陆洋走出餐厅。剩下的人继续唱歌喝酒,根本没把三副的话当真。

陆洋打量了下几个人,水头与水手小牛、小马、老罗都身强体壮,木匠虽然年龄大了,身材依然高大魁梧,自己每天早晚各一百个俯卧撑更不比说。这个组合恰似临时组建了个敢死队。太阳虽落下几小时了,甲板上仍然燥热,咸湿的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鱼腥味儿。一号克令吊在*前面,隐约有灯光闪烁。二百米的大灵便型船,与开普型、巴拿马型相比,简直就是小弟弟,但是从船尾走到船头也需些时间。

为了防海盗,白天冲舱用的水龙带都没收,水枪固定在栏杆上,一旦发现海盗靠近,立即启动甲板水,用高压水枪喷射。螺旋形刀片刺网像巨龙一样,环绕整船外舷一圈,可以有效地阻止海盜登轮。生活区的灯全开着,为了便于航行瞭望,甲板灯没开,但外舷挂了许多舱灯,照亮船首顶起缓缓向两舷扩展的海浪。

走到三舱时,一号克令吊内的灯光突然消失了。陆洋示意大家肃静,悄悄地向吊下逼近。到了克令吊下,水头带着防暴手电率先攀上狭窄的直梯,打开门,用手电警惕地照了一周,然后走进去。陆洋随后攀上去,这种吊他做水手时攀过,自从做驾驶员后,就没再攀了,这权当温习吧。

克令吊内空间较大,单独一个防止噪音的控制室,控制室下层是钢丝滚筒和一堆堆设备。吊内除了浓浓的钢丝油味,还夹杂一股熄灭的蜡烛味。水头逐一用手电查看,照到钢丝滚筒下面时,下面突然传出一声尖叫。作为回应,水头几乎同时发出杀猪般可怕的嚎叫,手电筒扔了,仓皇跑出来,如果不是陆洋担心撞倒自己,推了一把,水头差点跳下克令吊。

“怎么回事?”陆洋急忙问。

“滚筒下有人!”水头回过身,一副势不可挡,紧急撤退的样子。

陆洋心里一阵发毛,急忙退下梯子问:“偷渡的?”

水头跳下梯子,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说:“估计是吧?好似不止一个。”

木匠吩咐大家:“找家伙!”

众人散开,找来几把白天清舱用的铁锨,武装起来。水头也有了底气,拧下一个水枪头,倒过一个空桶,猛敲一阵。吊内没有丝毫动静,小牛向前用铁锨拍了几下梯子,发出“铮铮”的响声。水头大呼:“妈的,出来!”

上面还没反应,陆洋估计是装港上来的偷渡客,大声喊道:“Comeoutassoonaspossible,otherwisewewilluseforce.[尽快出来,否则我们就要动武了。]”

过了一阵,吊内才传出声音,一个黑人举着双手走了出来。他身材瘦长,上着白色汗衫,下穿黑色短裤,战战兢兢地爬下来。紧接着又一个摇着水头手电筒的黑人出来,他满身黑衣,个头较矮,一副滑稽的样子。他走到梯口没有下来,转回头。陆洋以为他要回去,刚要吆喊他住下,后面又跟出一个头发花白的黑人。

三个黑人陆续下来,高举双手,蹲甲板上。他们黝黑的皮肤与洁白牙齿形成强烈的反差,黑白分明的眼睛充满恐惧。水头冷静下来,问陆洋:“老二,怎么办?”

“我回去请示一下船长大副吧。”陆洋见三个黑人包围在手持器械的水手之间,根本没有反抗的意思,也不敢反抗。靠泊期间,当地电视台还播放黑白片《少林寺》。陆洋跑了几年船,接触过不同国家的人,才发现他们对中国了解太少,也没有太多途径了解,对中国人存在很多误解:一是以为中国人大部分会功夫,二是以为还留长辫子。这当然归功于中国的功夫片与宫廷剧。就像当下国人看惯了韩剧,以为所有的韩国人都是帅哥美女。

陆洋决定当面向船长报告,一路小跑回餐厅。船长手持话筒正唱得起劲,大副满面红光地击掌伴奏,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陆洋叫大副到餐厅对面的办公室,小声说:“一号克令吊发现三个偷渡客。”

大副皱紧眉头,张大嘴巴,喷出浓郁的酒气,白多黑少的小眼快速地眨着。船长随后出来,听说有偷渡的,脸色铁青,原来平直的“一”字眉一下变成“八”字。大副自告奋勇地说:“船长这事你装不知道的就行,我来处理。”

“怎么处理?”船长拍着头,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完全乱了方寸。凌晨开航时,水头与小吕下地迟迟没回来。两个船员漏船,将是个大事故。非洲这地方很乱,死一两个人稀松平常的事。船长当时急坏了,只忙着找人,公司三令五申的开航前检查忘得一干二净了。*后由木匠带人粗略地检查了一遍。

“扔海里!”大副突然压低声调,冷静却又坚决地说,“听外派船员说老外就这么干过。”是应该改变一下了?

点击进入阅读:精选《彼岸》山来东的书评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