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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容,生于西海固,原籍甘肃临夏,国家一级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第十二届全国青联委员。曾在天山草原牧马、巴颜喀拉山淘金,足迹遍及祖国西部。鲁迅文学院第三届中青年高级作家班学员。九十年代初始发作品,迄今已在全国各文学期刊发表作品四百多万言,小说多次被《小说选刊》《小说精选》《北京文学·中篇小说月报》《中华文学选刊》等转载,并入选年度*小说和各类文学书籍,部分作品被译介到国外。多次获得宁夏回族自治区文艺奖,获中国当代少数民族文学研究创作新秀奖,十年《飞天》文学奖,十五省市自治区图书奖,获中国第三届春天文学奖。《挂在月光中的铜汤瓶》入选二十一世纪文学之星丛书,并荣获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同年荣获“镇北堡西部影城文学艺术奖”,曾获得宁夏“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称号。长篇小说《黑河》是一部歌颂底层人民的作品。《挂在月光中的铜汤瓶》一书被译为多种语言,小说集《红山羊》英文版在美国出版,颇受国外读者喜欢。
曾受国际写作计划的邀请出访美国,并在芝加哥大学、爱荷华大学,美国国务院等地发表了关于“文学的悲悯情怀”的演说
了一容是“西海固文学”代表作家之一,本书收录他的代表性中短篇小说14部,这些作品具有独特的生命体验和文本风格,不仅折射出当代西部生活的独特风情且直面生活的严酷现实,呈现出真切的疼痛和深厚的悲悯。
“西海固文学”代表作家——了一容中短篇小说精选
文学是这块土地上*好的庄稼
崔晓华
塞上金秋,天高云淡,风清月明,“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在这诗情画意的美好季节,我们满怀喜悦的心情,迎来宁夏回族自治区成立六十周年。
宁夏地处祖国西部,是中华远古文明发祥地之一、丝绸之路重要节点,优秀传统文化遗存丰厚,自然历史内蕴丰富多样,历朝历代文人墨客留下数以千计的诗词文赋,譬如人们耳熟能详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蝉鸣空桑林,八月萧关道”等,表达了诗人或豪迈或忧伤的爱国情怀;宁夏是革命老区,1936年,红军长征途经这里,留下灿烂的革命文化,*书写了脍炙人口的光辉诗篇《清平乐·六盘山》。古往今来,文学的特质、精神的象征、家园的意识,深刻地嵌入其中,并且流传至今,仍在流传。“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岁月蹉跎,沧桑巨变,伴着九曲黄河悠远的涛声,我们回顾自治区走过的历程,一幅幅画面徐徐展开:艰辛、曲折、繁荣、辉煌。“思理为妙,神与物游”。宁夏大地半个多世纪所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回汉各族人民日新月异的生活,以及改革开放四十年,特别是党的十八大以来取得的新成就,让我们感慨、激动、振奋。对于宁夏文学,对于宁夏作家,这既是记忆,也是现实,更是根植人民、观照时代、承接历史、面向未来,而“出人才出作品”是*丰盛*正能量的“活性因素”。
文艺的春天阳光普照。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之初,宁夏文学事业步入繁荣发展的快车道,宁夏文坛开始呈现人才辈出的可喜局面,其显著标志便是——“宁夏出了个张贤亮”(著名评论家阎纲语),脱毛之隼搏击长空,成为享誉中国和世界文坛的著名作家。与此同时,以张贤亮为代表的一代作家,用自己的成就和影响有力地带动和促进了宁夏的文学创作,以及宁夏作家群的形成,这是一支颇为壮观的、以青年作家为主力军的队伍,并且呈现出良好的势头;他们的作品给文学界增添了异彩,给广大读者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们突破地域的局限,向全国文坛迈进,终于实现了宁夏当代文学的跨越式发展。
2016年5月,中国作协主席铁凝以《文学照亮生活》为题,将公益大讲堂的首课放在宁夏西吉县。原因是宁夏西吉县是中华文学基金会命名的全国首个“文学之乡”。宁夏的作家,有相当部分出自西吉,形成密集之势。西吉的作家们有这样一句话:文学就是西吉这块土地上生长得*好的庄稼。铁凝主席掷地有声地补充了一句:文学不仅是西吉这块土地上生长得*好的庄稼,西吉也应该是中国文学*宝贵的一个粮仓!表明了中国作协对宁夏文学的高度关注和重视。
生活滋养文学,文学照亮生活。
关于宁夏作家的成长,很有必要进行一次简要的回顾。宁夏作家大多数来自基层,出生于二十世纪六十至八十年代。众所周知,那时的农村和乡镇偏远落后、艰苦寂寞,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经历的困苦和磨难充满了他们的记忆,在这样的记忆里,似乎是苦难多于欢乐,乃至重叠着父辈们流浪、迁徙的背影和脚印。但是,他们也有独特的优势,脚下是历史文化积淀深厚的塞北大地,这样的地气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他们的性格和气质,后来伴随着解放思想、改革开放的步伐,他们又接受了良好的文化教育,强烈地产生了精神生活的基本需要和诉求,而这种需要和诉求必须通过心灵劳作得以实现,他们因此怀有宗教般神圣和虔诚的文学梦想。于是,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宁夏青年作家经过多年的艰苦跋涉和磨砺,终于营造出一道亮丽的文学景观——以其朴实的生活经验和历史记忆、独特的生命感悟和言说方式,发出本真的、诗性的、充满灵智的声音,显露出文学突围的意义和价值。改革开放以来,宁夏的中青年作家,一方面由于长期浸淫于西部的人文气候和特殊的历史文化环境,另一方面本着对传统文学资源的信仰和坚守,使得他们的作品在书写和表达上,继续保持着古典文学特有的诗意,以及民族语言特殊的美质。尤其重要的是,在全球化语境下,宁夏作家不跟风、不时尚、不焦躁,内心安静,他们通过带有浓厚的地域性、本土化的写作,以及对西部整体的文化关怀和持续不断的挖掘,呈现出来的是西部大地上的传统与现代、历史与现实、敏感与顽固、苦难与信念、理想与追求,是西部人的宽厚、隐忍、执著、抗争、牺牲,等等。同时,他们的作品由于客观、真实的叙写,因此又有着社会学、历史学、民俗学的意义和价值。正是他们对传统文学资源的坚守和继承,从而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文学成就。宁夏作家群的形成和崛起,以及他们的人文立场、精神向度、情感因素和创作风格,不仅预示着西部文学的广阔前景,也不断丰富着当代中国文学的意义系统。
概括地讲,这六十年是宁夏经济社会发展取得辉煌成就的六十年,也是宁夏文学不断繁荣兴盛的六十年。作家队伍生机勃勃,新人不断涌现;文学创作空前活跃,高潮迭现;文学作品硕果累累,产生了一大批记载历史、见证变迁、叙写西部、反映时代、宣传宁夏的独具特色的优秀作品。
庆祝宁夏回族自治区成立六十周年之际,我们编辑了这套二十卷本的“文学宁夏”丛书。这套丛书的出版,是宁夏文学事业的一件大事。宁夏文联高度重视,几经酝酿,广泛征求意见,本着好中选优的原则,给予确定。入选该丛书的作家系“60后”“70后”和“80后”,既有作家、诗人,也有评论家,他们创作的优秀作品情厚境美、韵味深长,具有浓郁的生活气息、地域特色和时代特征,有的荣获鲁迅文学奖、少数民族文学创作“骏马奖”、庄重文文学奖、茅盾文学新人奖、《人民文学》奖、《诗刊》奖、《小说选刊》奖、《十月》文学奖等重要奖项,有的多次荣登中国小说学会年度排行榜;有九名作家作品集入选中国作协“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大量优秀作品被国内有影响力的期刊和选本发表、转载和选入,还有相当部分作品被翻译成多种文字推介到国外。这套丛书的出版,是宁夏中青年作家的又一次集体亮相,也是对宁夏文学成就的进一步展示,旨在精要地反映宁夏文学的优秀成果,以便读者能够比较全面地了解宁夏文学创作的基本面貌,为研究者提供较好的选本。这套丛书的出版,也是给宁夏回族自治区成立六十周年的献礼。总之,这套丛书的出版,意义重大。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宁夏地处西部,西部是中国文学的广阔沃壤。人民是大树,作家是小鸟,小鸟只有栖息在大树上,才能够自由地歌唱。在此,真诚地祝愿宁夏作家们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统领,秉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创作导向,绽放更加绚烂的文学之花;真诚地祝愿宁夏文学沐浴着古老黄河的神韵,乘着新时代的强劲东风,向着中国文学乃至世界文学的浩瀚大洋奔流而去……
一
那是一片草木绿得能照见人影的土地。
“嘉依娜,快来看呀,送你一条长长的腰带子。”伊斯哈说。
天山上的水银亮亮地流下来,淙淙地在草地的肚子上豁开一条口子,使草地像孕育分娩的母亲一样疼痛呻吟,河颤动着,微微晃,在远处从某一点看,又仿佛是静止的,但走近了,却看到它显示着生命的力。
嘉依娜咯咯地笑,勒转那匹白得滴雪的儿马子奔过来。
她的黑纱丽飘啊飘,在夏季没有一丝风的马背上飘,那条白色的腰带拖得好长好长。几只蝴蝶循着马蹄的清香紧紧跟过来。
女人是草原上的诗。年轻人凝眸望着嘉依娜飞马过来的时候,突然想。
嘉依娜是天山草原上诗的眼睛,又是个女骑手,草原上的英雄们都想征服她,但她宛如一只情欲压抑的母鹿桀骜不驯,更仿佛一枝生长在险峻之地的雪莲花,显得靓丽而孤独。
那些男孩子通常甜生生讨好似的叫她:“嘉依娜大姐姐!”
“哎!碎娃娃,咯咯咯……”她高声应着,就放浪地笑起来,一串串的笑,像玉盘里绿色的珠子溅落在草原上,把草染得更加绿了。
笑声还把草原上的男人迷倒一片,同时引得蚯蚓、蝴蝶、蜜蜂追随她,为她歌舞。雪莲花、海纳花、玫瑰、草子铃,所有的草木都动了情,向嘉依娜点头鞠躬;野兽躲在林子后面远远地给她行注目礼,像是有些心神不宁;骏马的蹄声为她踏出激越的幻想曲……
可是草原上有一位男子能配上嘉依娜,大家都这么认为,他就是草原上被称作英雄的巴木尔罕。但他似乎不喜欢女人。
“嗨!嘉依娜,我伊斯哈是草原上的英雄,你跟我到草窠子深处去吧,我要把日月、山川、河流送给你做你的嫁妆,我要把草原上的一切送给你做你的嫁妆,到时候我会叫鹿儿、蜜蜂和蝴蝶到你的帐篷里来迎亲。”年轻人快活地说。
“你吹破牛皮啦,草原上真正的英雄是巴木尔罕,他是个大力士,能耐可大着呐!”
“巴木尔罕——别提他啦,他是个喜欢孤独的人,他不喜欢姑娘,只喜欢骏马和烧酒。”年轻人对巴木尔罕有敬慕之意,因为草原上的“孤独”是另一种美。但他对巴木尔罕亦有惋惜之情,因为那家伙不懂得女人。没有女人就没有草原,就没有这个世界呐。
“你敢跟巴木尔罕角力吗?你若胜了他,我嘉依娜的太阳就从西边出来啦,就跟你钻草窠子,咯咯咯咯。”
她的笑声掠过草叶尖儿,像天山的水一样清越地响着。笑声使心灵*隐秘的东西淌到草原上。
伊斯哈就显出极不自然的难过样子。他知道他打不过巴木尔罕,他浑身的肌肉跟山峰似的,喊一嗓子,从草原能传到天山*。巴木尔罕在他心里的确是个英雄,因为他有的是力气,但这个英雄不懂得滋养和浇灌草原上的女人。伊斯哈曾经劝过他:别辜负了嘉依娜——她是草原上*美丽纯真的女人,谁都想追求她。如果草原上的女人得不到英雄的浇灌,草原就会日益枯竭,生命就会衰落。这片草地还会这么绿得闪光吗?还会这么肥沃吗?骏马还会满山坡跑吗?我们这些牧马人就再也没有立足之地啦。
“嘉依娜,我牧马去了。”他扬鞭催马,双腿一夹马肚,两脚跟就得力地打在马的浅窝里。那匹藏青色的儿马火烈地嘶鸣一声,打起棱登,两足凌云而起,扬向高空,把空气划出一道凌厉的白线,闪电似的向更深更远的草场奔去。
伊斯哈骑的这匹马是新疆天山草原上*秀的马。它一生下来,便有些与众不同,草原人对它的某些异样感到有些惊奇。它长高后,除了主人伊斯哈就没人近得了它的身。它似乎非常懂得人的感情,知羞耻、晓荣誉。因为它身坯比所有的马大,大得出奇,所以草原人就亲切地叫它“大特级”。大特级远远嘶叫一声,所有的马立时会变得乖乖的。那是真正的王者之风,它在前头昂首挺胸地走着,鬃毛跟黑色的旗帜似的一扬一扬。所有的马跟在它后面,就像跟着一个草原上的领袖,跟着一个皇上。
“万物一理,马是这个样子,人也是这个样子。”巴木尔罕的父亲对草原上的人不无得意地说。
在草原上,骑上如此一匹马,无疑会成为草原上的一个焦点,风光得让人嫉妒。
大特级一声长嘶,顿时马儿们便蹄声嘚嘚从四面八方向它赶来。几个天性调皮的马驹紧抿双耳,憨头憨脑地低着头撒着欢子,它们的肚子和腿优美地贴着草皮,奔到低势处又似燕子掠水一般轻盈地抄起,那样子美得让人心颤。
一阵子,马群立时在大特级的招呼下自动汇聚在一起,踏出隆隆震天的响声。
伊斯哈挥起长鞭,响亮地甩在闪射着光芒的草原上空。“噢噢噢,嘚儿锵——”他喊一嗓子,群马奔跑起来,越跑越快,蹄声由零乱、杂沓,渐渐变得和谐,听时像翻江倒海的滚流一样,汪洋恣肆地漫过草原,像是漫过整个中亚大地,就连地层深处都似在低声地呜咽。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非常熟悉的。多年来,每次赶马,他就会重温这种感觉——那碧绿的草地,那绵延起伏的低缓的地势和那*远的一个山包,都在向前伸展,他在马背上就像在大海上一样颠簸。
“走着瞧吧。嘉依娜——你是属于草原的,也是我的!”伊斯哈心里动情地说。
他以前在南山上牧羊。记得,南山上有一条河,那条河流淌着雪山上消解下来的雪水,一直流往乌拉尔水库。一到春暖花开,人们就在山上的河里澄金子,干得很辛苦。后来,他离开了那里,到这天山草原上来了。南山上那片草原变成旅游区了。是啊!敞开胸怀的土地忽然感到有些莫名的紧张和压抑。人类的天性总是喜欢改造自然。他开始不喜欢那块地方了,一些陌生的人开着车进驻到那里,他们带来的是一些陌生的工业气息和城市里的焦油味儿。他离开的时候,确实舍不得那山上的松树,还有那飘荡着浓烈松汁的清香。但他知道,作为一个草原男儿,那里已经没有足够的营养了。人类在进逼,自然在退却。
他望着眼前齐腰深的草,目光很忧郁——这是一片肥沃的黑土,浩渺得仿佛东自太阳升起的地方,西至夕阳西下的天边,全都肥得流油。它一直绵延到种植地,能看见人们在这里开垦种植的小麦、棉花和洋芋。草原年轻着每一个牧人的心。这里是牧人的天堂。
小时候,这里是怎样的一番景象啊!有次,父亲拖着他在向晚的草原上走,周围没有人烟,只有像画片似的茫茫草海,风轻轻吹着,像水一样响着。途中就遇到了狼群。父亲为了救儿子拖延时间,叫儿子逃跑,自己就舍身伺狼,让狼咬坏了眼睛。似乎像一个传说。但这确确是以前的事情。草原在他心上有着难以言述的情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