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故乡的泥土》章云天的书评文摘
日期:2022-07-26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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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章云天,本名田运章,1947年生,原籍河北无极,共产党员;曾当过工人、县委资料员、县文化局局长,后从事专业创作;多年以创作影视剧本为主,曾发表、拍摄影视剧本多部,其中电影剧本《同路人》获河北省剧本大赛一等奖、电视剧《金鲤鱼》获“飞天”二等奖、电影《周恩来的四个昼夜》获“金鸡”“百花”*编剧提名奖、电视剧《在桃花盛开的地方》在央视播出、电影《古田军号》《那时风华》在全国上线播映。

【编辑推荐】

本书通过对冀中平原一个乡村几十年的变迁,塑造出一批农民形象,尤其对魏守根一生的描述,表现出主人公对党的信任和忠诚。作者意为魏守根为代表的千百万共和国的垫基石树碑立传。

【名人的书评】

卑微而悲壮的人生,撕心裂肺的爱情挣扎,神秘诡谲的乡村往事……本故事部分情节曾改编电视剧《在桃花盛开的地方》

【故乡的泥土的书摘】

说在前面的话

章云天

我是个庄稼孩子,从小拾柴火砍草长大,虽说进城几十年了,骨子里还是个农民,到现在,要看到路旁花池子里有片好草就眼馋心痒,恨不能找把镰刀砍下来。这是小时候砍草坐下的病,那会儿草金贵,喂牲口喂猪、垫圈沤粪都是*好的原料;勤快的庄稼主子会趁大歇晌儿或是收工后,拔草晒干拉到集上换个油盐钱。所以孩子们砍草就难了,有时为砍满一筐,顶着日头钻树趟子走河湾,转转悠悠要走十来里地。

我上学早,初中时正赶上“三年自然灾害”,吃不饱肚子就不想再念书。记得中考前几个月,上级来了文件,要下放一批出身不好、学习不怎么样的学生回村种地。我*个写了申请书,可我们班主任赵明凯老师就是不让我走。当时我很不理解,现在想来,他教语文,我作文写得不错还当着语文课代表,他是爱才舍不得。人*怕的就是心死。你不让走,管住人管不住心,中考时几门功课我都交了白卷,结果自然是如愿以偿,回家种地。

我在农村扎扎实实生活了两年多,对庄稼主子艰难困苦的无望和逆来顺受的无奈有了深刻了解,对他们的生活习性和语言逻辑有了更全面的掌握;同时,对他们苦中作乐的幽默、胡吃蒙睡中的精明和近似愚昧的忠诚十分感慨。参加工作后,我长期下乡,走遍了无极北半个县,那一带的风俗习惯、村言俚语、奇闻怪事在潜移默化中已融进了血液里。在写作中,我尽量采用原汁原味、土得掉渣儿的庄稼话,好听不好听却有它自己的味道,希望读者能够耐下心来理解。

在农村摸爬滚打几十年,我一直关注着一大批人,那就是成千上万的复退军人(也包括国民党的老兵),人们习惯称他们为“荣军”。这些人大都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朝鲜战争,一个个伤痕累累、缺胳膊少腿,有的甚至到死身上还残留着敌人的弹片。可他们回乡后的日子并不好过,不少人娶不上媳妇光棍一根,到死穷困潦倒。因为他们长期参战,回乡时大都已到三十岁上下,在农村早过了结婚成家的*年龄。有的娶个“活头”还往往带着“油瓶”,“前窝”“后窝”矛盾不断,打架生气便成了家常便饭。我有个堂叔就是这样,他没文化、脾气耿直、说话难听能噎死人,打了十多年仗立了几次功还是个老兵。他回乡时村里还是用碾子碾米磨糁儿,便自制了一套工具,每月巡回把全村所有的碾子修个遍;而且,每天坚持早起清扫街道……人们背后都说他“傻”,不是开玩笑,而是从心里认为他这么做就是“傻”。他就娶了个“活头”,为五六个儿女吃喝拉撒、娶媳妇聘闺女拼死拼活多半辈子,肉舍不得多吃一口,衣更是一身军装穿成了烂布条。到老来,前后窝互相攀比都不孝顺,*后搬进责任田头的一间小屋里,不经意间自己把自己烧死了。还有个堂叔,从朝鲜战场回来时身上就带着弹片,没活到五十岁就死了。他在生命的*后一刻,拿着印有“抗美援朝”字样的搪瓷茶缸对妻儿说:“万一哪天吃不上饭,你们就拿着这茶缸去要饭吧,或许人们看到它能多给咱一口两口。”

这事我是回家时听一个叔叔说的,当时心头一热,鼻子发酸。可叔叔那种嘲弄和不屑的表情,那种麻木和不仁的神态让我无言。到石家庄工作不久,我在《建设日报》上看到一篇通讯,题目是《大山深处守营人》,写的是赞皇一位叫常孟兰的老人的军旅情结和他多年寻找部队的事迹。我专门去采访了三天,才知道他一九四八年底在一次阻击战中和自己的部队打散负伤回家,解放后由于部队整编,全国大调动,连番号都变了。他一双脚走遍北国南疆、东山西河,吃的苦受的罪让人难以想象,直到四十多年后的九十年代,才找到了自己的部队。按政策给的待遇和部队的奖励他一分不要,只说为自己正了名、给牺牲的战友们有个交代就足够了……就我所了解到的上百个老兵,他们不管多么艰难困顿,不管多么痛苦失意,对共产党和*的忠诚却从没动摇过。我那个把自己烧死的堂叔,曾因有人说了几句对*不满的话把人家打断了三根肋条……应该说,这些人是共和国的奠基者,是共产党*忠实的基层群众。你说他们愚忠也罢,说他们没文化真可怕也好,但这种不忘初心、矢志不渝的精神却让人震撼,让人感慨万千!

也许是我感情用事,也许是我认识偏颇,在采访过程中,我总觉得一直以来他们是被亏欠而沉默不语的一群人,因此总想为他们做点儿什么,为他们树碑立传,这就是我创作这部作品的初衷。

前面说过,为保持原汁原味,在语言运用、故事叙述中我尽量做到忠实于生活。对书中人物命运大起大落的悲欢离合、感天动地的爱情悲剧、销魂蚀骨的性爱绝唱,以及让人毛骨悚然的灵异现象,等等,有的描写可能过了点儿,但*真实,大都是我亲身经历,至于合不合乎科学规律那是专家的事。

*后,我郑重声明:此故事纯属虚构,有愿意对号入座者请自便,笔者概不负责!

引子

深秋。广袤的大平原上一片荒凉。

傍晚时分。硕大的落日悬浮在西地平线上。霞光流溢,染红了天,染红了地,染红了茫茫衰草、绵绵沙丘。

一条小河像飘带、像银练,蜿蜿蜒蜒地划开了原野。

一头牛,一头黑色的老牛拖着木犁艰难地行进。扶犁人逆着光线,我们看不清他的模样,只是从那干瘦而又佝偻的背影,可以判断出是位老人。

残阳如血。牛和人的剪影缓慢地、执着地向着落日走去、走去……此情此景,使人油然想起上古时代“夸父追日”的神话。

雁过斜阳。悲啼声声。

小河流水汩汩、汩汩……像是有位老人低声吟唱着一支古老而忧伤的歌。

*章

一见钟情好汉萦怀空牵挂

两情相悦奈何好事总多磨

光棍苦,光棍苦,衣裳破了没人补。魏守根都二十五六了,却不觉得这算吗苦。他人笨手巧,甭说衣裳,连鞋脚袜子都会做。他觉着*苦是黑介,尤其是十冬腊月躺在被窝里:伸伸腿冒凉风,蜷蜷腿半截空,唉……睡不着哇!想想东头于家大闺女的高奶子;想想西头李家小媳妇那圆屁股,眼皮子打架心里像猫抓。唉——唉——,他出长气、吐短气,趴在被窝头子上吸烟,一锅一锅又一锅,直到小鸡

子叫!

好在是懒汉子耪地——总算看见头了。这不,干姐郑巧云托人赖脸给他说了个媳妇,尽管是个“活头”,还拖着个“油瓶”,但总归是个圪蹴着尿泡的吧?深更半夜睡不着觉时也算有个摸拉头。这不,定的是阴历九月十六过事,今儿都初七了,掰着脚指头算算也不到十天,嘿嘿,傻小子守根却不见人影儿了。

小子不急老子急啊!他娘田二婶儿这两天一大早便带着二小子山堂过来了,和白灰、打糨糊、备料……还请来本村的能人王九毛,从早忙到晚,给新房吊顶、刷墙、糊窗;又用守根积攒多年的烟盒纸糊裱了炕箱,“大婴孩”“火车头”“大生产”……花花绿绿还挺好看。这天擦黑儿,活总算忙完了,娘儿俩正收拾着满院子烂秫秸、碎纸片子。山堂说:“娘,眼看到日子了,我哥不会忘了吧?”

“他要忘了,可真成大傻子了。”二婶说。

“他不傻谁傻呀,”山堂“嘿嘿”笑着,“人们都叫他傻根儿哩。”

“谁叫也不兴你叫!”二婶拉着脸说,“没大没小的!”

田山堂没吭声,仍笑个不停。他说得没错,要讲起守根从小干过的二百五傻蛋事,乡亲们随便哪个都能数念一嘟噜。就说他十七岁那年,一群儿马蛋子(当地人对没成家的年轻人的戏称)吃了黑介饭没事干,凑在大辈子李秋生家的闲屋里抬杠吹牛。一个说:“刚吃的饺子,喝了两碗汤,原汤化原食嘛。”

另一个就接上了:“你吹吧,黑介饭谁家吃饺子?还原汤化原食?你吃炸果子为吗不喝那锅里的油?”

当时正是十冬腊月,外面滴水成冰。屋里没生火,但人多气暖也就不觉着冷了。每当这种时候,守根一般是坐在人后黑旮旯里不吭声,听着乐时随人“嘿嘿”笑两声。秋生的兄弟秋海岁数*,是当然的孩子王。他突然想到个主意,便说:“谁敢打赌?赌赢了我输一席的吃喝。”

一席的吃喝在这一带农村是有讲究的,那就必须是八凉八热、八碟子八碗。八凉无非是心尖儿肚把儿舌头根儿;八热是酥肉喇嘛肉、条子烧丸子炖,再加上白菜肉卷、豆腐、蘑菇、海带什么的。庄稼主子过年都舍不得吃,只有在过“红事”时才摆这种大席。有卖当就有买当的,有人就问了:“你说吧,赌吗吔?”

秋海笑了笑,说:“谁敢脱光了去村东壕坑里暖出个人印儿来,我一定输。”

好家伙!这冻死狗的天气,还要脱光了趴在冻凌上暖出个人印儿来,那不是要命吗?一时间没人吭声。秋海笑着捅捅人后的守根:“怎么样?大伙儿都说你*有扛架子,敢去不?”

守根迟疑着没开口。旁边的坏小子们就敲边鼓:“根子骨头硬,没事儿。”“就是。根子怕过谁呀?”“刀架在脖子上根儿也不会说草鸡话!”……

守根果然吃将,站起身来说:“去就去,怕吗呀!可你能拿出一席的吃喝吗?”

秋海愣住了。片刻,他跳下炕往外走,说:“你等着。”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秋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多会儿,秋海返回来,手里举着根一拃长、翠绿翠绿的烟嘴说:“看清楚没?这是我哥的玉石烟嘴,能换两头牛哩,一席的吃喝算吗?”

于是,协议达成,一群小伙子跟着守根来到村东大壕坑边。大家一个个冻得“嘶哈嘶哈”吸凉气,守根却边脱棉袄棉裤边说:“海子哥,你可看好了,说话可得算数!”

秋海打着电棒连连点头。守根把棉袄棉裤脱了个精光(那会儿人们穷,没人穿裤衩),被冻得连打了几个“激灵”。他一声没吭,光脚顺斜坡走到冰面上爬了下来……当时已进腊月,有不少人家已经杀猪准备过年了。天气杠冷杠冷,夜风刮在脸上,像小刀子割肉般生疼。壕坑里的水冻成了个大冰坨子,上面还落了层白茫茫的霜雪。秋海他们也跟着下去了,围着守根圪蹴成一圈。他们瞪眼瞅着,一个个冻得弓腰抱胛打哆嗦。一锅烟的工夫过去了、两锅烟的工夫过去了、三锅烟的工夫过去了……足足有蒸卷子做顿饭的工夫,守根爬起来说:“海、海子哥,你、你看看……”他被冻得上下牙“嘚嘚嘚”直打架,根本说不成一句囫囵话。

在大家瞪眼注视下,秋海用电棒仔细照了照。可不是,一个人印儿很明显,连手指脚指头都清清楚楚。大家这一来可服气了,七手八脚帮守根穿上了棉衣棉裤……秋海说话算数,第二天就去了无极大集上,可人家说他的烟嘴是假的,根本不值几个钱。守根没挣上一席的吃喝,回家却被二婶儿摁在地上,用笤帚疙瘩把屁股都打肿了。

田山堂想到这里,不由“嘿嘿”直笑。二婶见他没吭声,不由脸拉得更长,大声问:“你听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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