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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舍(1899.2.3-1966.8.24)原名舒庆春,字舍予,满族,北京人正红旗人,人民艺术家。现代小说家、著名作家,杰出的语言大师,新中国第一位获得“人民艺术家”称号的作家。“文革”期间受到迫害,1966年8月24日深夜,老舍含冤自沉于北京西北的太平湖畔,终年67岁。老树画画,本名刘树勇,中央财经大学文化与传媒学院教授。他的画总是寥寥数笔,传统的古典山水背景,一个或几个民国时期的长衫先生,再加上率性而肆意调侃的打油诗,既有柴米油盐的人间烟火,也有超凡脱俗的仙风道骨,在微博、微信上被赞“穿越版画作”“画这画的人,心在天上游荡呢!”
说到老舍,我们马上想到的可能是《骆驼祥子》《茶馆》,其实老舍散文的文学、文化价值丝毫不逊色于他的小说和话剧。老舍散文内容丰富,优美而不乏标识性的幽默,与他的小说不同,通过这些毫无遮掩的充满生活气息的文字,我们能够更近的去接触一个真实的老舍。如果说湘西属于沈从文,上海属于张爱玲,那么北京和济南就应当属于老舍。老舍散文中有不少描写北京和济南生活景致的名篇,相信很多人还都记得小学课本中那篇《济南的冬天》。作为一个注重实际生活体验的人,老舍散文带有鲜明的地方色彩和平易近人的市井味道,也许这也是今天的我们喜欢老舍散文的一个原因吧。这本书最漂亮的还不仅仅是老舍的文章,还有老树画画的插图,雅致纯美的勾勒出来民国味道,和老舍的文章融在一起,值得慢慢欣赏品味。
老舍先生*与众不同的作品选,独辟蹊径的老舍自传味文集,篇篇经典,字字感触,满盛老舍一生的人间烟火。老树画画倾情绘图,水墨再现民国书生情致,图文并茂描摹老舍生活情怀。随书附赠珍藏版老树印信明信片,一页唯美,满纸深情。一个人不能选择自己生活的年代,但可以选择自己心灵的走向——老舍先生文如其人,一生无愧一个真正的生活者。
我的母亲母亲的娘家是北平德胜门外,土城儿外边,通大钟寺的大路上的一个小村里。村里一共有四五家人家,都姓马。大家都种点不十分肥美的地,但是与我同辈的兄弟们,也有当兵的,作木匠的,作泥水匠的,和当巡警的。他们虽然是农家,却养不起牛马,人手不够的时候,妇女便也须下地作活。对于姥姥家,我只知道上述的一点。外公外婆是什么样子,我就不知道了,因为他们早已去世。至于更远的族系与家史,就更不晓得了;穷人只能顾眼前的衣食,没有功夫谈论什么过去的光荣;“家谱”这字眼,我在幼年就根本没有听说过。母亲生在农家,所以勤俭诚实,身体也好。这一点事实却极重要,因为假若我没有这样的一位母亲,我以为我恐怕也就要大大的打个折扣了。母亲出嫁大概是很早,因为我的大姐现在已是六十多岁的老太婆,而我的大外甥女还长我一岁啊。我有三个哥哥,四个姐姐,但能长大成人的,只有大姐,二姐,三哥与我。我是“老”儿子。生我的时候,母亲已有四十一岁,大姐二姐已都出了阁。由大姐与二姐所嫁人的家庭来推断,在我生下之前,我的家里,大概还马马虎虎的过得去。那时候订婚讲究门当户对,而大姐丈是作小官的,二姐丈也开过一间酒馆,他们都是相当体面的人。可是,我,我给家庭带来了不幸:我生下来,母亲晕过去半夜,才睁眼看见她的老儿子——感谢大姐,把我揣在怀里,致未冻死。一岁半,我的父亲“克”死了。兄不到十岁,三姐十二、三岁,我才一岁半,全仗母亲独立抚养了。父亲的寡姐跟我们一块儿住,她吸鸦片,她喜摸纸牌,她的脾气极坏。为我们的衣食,母亲要给人家洗衣服,缝补或裁缝衣裳。在我的记忆中,她的手终年是鲜红微肿的。白天,她洗衣服,洗一两大绿瓦盆。她作事永远丝毫也不敷衍,就是屠户们送来的黑如铁的布袜,她也给洗得雪白。晚间,她与三姐抱着一盏油灯,还要缝补衣服,一直到半夜。她终年没有休息,可是在忙碌中她还把院子屋中收实得清清爽爽。桌椅都是旧的,柜门铜活久以残缺不全,可是她的手老使破桌面上没有尘土,残破的铜活发着光。院中,父亲遗留下的几盆石榴与夹竹桃,永远会得到应有的浇灌与爱护,年年夏天开许多花。哥哥似乎没有同我玩耍过。有时候,他去读书;有时候,他去学徒;有时候,他也去卖花生或樱桃之类的小东西。母亲含着泪把他送走,不到两天,又含着泪接他回来。我不明白这都是什么事,而只觉得与他很生疏。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是我与三姐。因此,他们作事,我老在后面跟着。他们浇花,我也张罗着取水;他们扫地,我就撮土……从这里,我学得了爱花,爱清洁,守秩序。这些习惯至今还被我保存着。有客人来,无论手中怎么窘、,母亲也要设法弄一点东西去款待。舅父与表哥们往往是自己掏钱买酒肉食,这使她脸上羞得飞红,可是殷勤的给他们温酒作面,又给她一些喜悦。遇上亲友家中有喜丧事,母亲必把大褂洗得干干净净,亲自去贺吊——份礼也许只是两吊小钱。到如今如我的好客的习性,还未全改,尽管生活是这么清苦,因为自幼儿看惯了的事情是不易于改掉的。……P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