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南大川》郑风淑的书评文摘
日期:2022-07-25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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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崔国哲,男,朝鲜族,1962年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间岛传说》《光复后裔》《共和国后裔》;长篇人物评传《朱德海评传》《石正评转》;小说集《夏天是寒冷季节》;散文集《中国朝鲜族民俗文化纪行》《絮语》等。

译者简介:

郑风淑,女,朝鲜族,1969年生。研究生学历,法学硕士学位。现任延边作协党组书记,主席(提名)。中国作协会员,中国作协九届全委会委员。创作散文、报告文学、小小说、歌曲及朝译汉翻译等数十篇作品,散见《人民文学》《人民日报》《文艺报》《民族文学》《美文》《延边日报》《天池小小说》等报刊。

【编辑推荐】

作品以作者的家乡南大川村为背景,描写了从朝鲜半岛和山东半岛移居延边地区,居住在南大川的人们,几代人的生活史,深刻反映了中国社会,特别是农村的发展变化,经历人口迁徙、土地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等,重点以共和国创建后50年代为基点,经过60年代到90年代,进入新千年时至今日,展现了一幅延边人民勤劳勇敢、吃苦耐劳、不屈不挠的生产生活奋斗历程的恢宏历史画卷。

【名人的书评】

作者从南大川的简易驿着眼,回到了他自己生命的泥土里,既是从历史出发,也是从当下出发,从昨天的热爱到今天的痛惜,再到明天的期冀,具有历史的厚重感和纵深感。作品浑厚,质朴,接地气,具有很强的文学性;作品情节曲折,故事引人入胜;人物个性鲜明,具有代表性;语言诙谐质朴,富于地方特色。

【南大川的书摘】

南大川和简易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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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物理学意义上的建筑都设有供人出入的门,我想,一部小说也该有读者可以进入的“门”。那么,对于站在这道“门”前的读者,作者首先要向读者交代些什么呢?无论如何,我觉得从故事发生地——那个简易停靠站点做起始来介绍为妥。

所谓“驿”,是从旧时的驿站演化来的。通常是每隔几十里设一处,里边预备一些休息备品,为那些公务往来的官宦换乘马匹及休憩而提供的场所。近年来则成为火车及公共汽车出发和到达地、货物及列车停靠站点、车辆交换而使用的地点名称。现在,不仅是始发地,就连中途旅客上车下车的道边儿、简易停靠站点也称作“驿”。尽管与车站的说法稍有不同,但如果按车站的概念去理解也无妨。

我的故乡南大川,位于现今的延边朝鲜族自治州,图们市的凉水镇。南大川简易驿,在珲春至图们区间,非常小而且寒酸,没啥物理意义上的设备,也没有建筑物,其实就是个道边儿。为啥叫驿?就是因为进村的牛马车道,与通向外界的大路呈“T”形连接,村里人通常在这个连接点上车、下车,所以自然而然地把那里当作“驿”了。

南大川简易驿,寒碜又不起眼儿,而村里人就是在这里坐上客车通向外边世界的。要记述南大川发生的故事,那我琢磨着,就得先抖搂抖搂这个简易驿。在简易驿等客车的事情发生在笔者的少年时期,从现在开始要把时间拽回到四十年前的寒假,某个寒冷的冬日。

一个少年,穿着手针缝的黑棉袄,在寒风里瑟缩着,时不时用卷起的袖口抹着大鼻涕,鼻涕立马就会冻住,闪着锃亮的“银光”。少年为了在这天坐上车,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打入秋,便每周日上山采龙胆草、辣椒树根啥的。这在当年,是农村少年们都乐此不疲的“小秋收”;初冬时,上山砍荆条枝子,也是这帮孩子们搞过的“副业”。他把每天几毛钱的收入攒下来,买了双天蓝色底儿、白色围棋格的尼龙袜,一双天蓝色篮球鞋。乡下少年从前一直穿胖头鱼似的黑棉靰鞡(棉鞋),穿厚厚的棉线袜,打出娘胎*次穿上了篮球鞋,贴着脚的尼龙袜又轻薄又软和。接下来,便掰着手指头数啊数的,盼着放寒假的日子。

小时候每当放寒假时,我们这些孩子都有一个小小的愿望,盼着让大人领着去外地“走亲戚”。说起来是走亲戚,其实说穿了就是串门儿,到城里的亲戚家见见世面。那年月,我们往往把亲戚家,用朝鲜族方言说成“至亲、族人、外戚”。

现在想来,那时家家户户粮食不够吃,城里也不例外,是按人口供应,也就是比乡下稍稍好过些,米、面、肉、油、蔬菜多一些而已。乡下人到了城里的亲戚家,啥啥看着都新鲜,饭量也出奇的大。家里平添了好几张嘴,吃上几天,也够让人头痛。在那生活困难的年月儿,我们这些孩子一到放寒假就要吵着去城里,到亲戚家串门儿,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儿,父母骂我们是“不懂事儿的大鬼头”。那时候,一到放寒假,我们这些半大孩子,“挨”不过乡下无趣的漫长冬日。若是有哪个孩子跟着大人,去城里的叔伯、姑妈、姨妈家去串门儿,小伙伴儿们往往都会艳羡不已。与外边的世界沟通应该也是人类*原始的欲望吧。

记得那天在简陋的简易驿等客车,天气冷得快要把人冻成冰棍了,我们几个就踅摸着,到邻近的水南村,找个地儿暖和暖和身子。走进那个快要歪倒的生产队牛棚,一抬头只见天棚的蜘蛛网像挂满灰尘的电线似的,阴森森地摇来摆去;那边黑黢黢的旮旯,并排摆着几个旧得不能再旧的牛槽子,好像随时都会跳出小鬼儿的样子,瞅着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浑浊的空气里,馊巴巴的煮牛食味,和臭烘烘的牛粪味混杂在一起,直冲鼻子;这边角落里,有一个邋里邋遢的养牛汉蜷缩着,吭吭地咳嗽着,屁股冲外,一块块用绿布打的补丁贼显眼。那一幕我看在眼里,深深印在脑海,至今挥之不去……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刻起,那个少年——我,潜意识便已萌动,要写下南大川的这些人和事儿。

南大川简易驿,日复一日地上演着真人“活报剧”,时常令人哭笑不得。国道上,一天到晚通不了几辆机动车,仅有的几趟客车,也仿佛大旱天的豆苗般稀稀拉拉的,显得无比寂寥。如果要去图们,或者去反方向的珲春,每天有两班车停靠在简易驿。从珲春与图们各自起终点始发的客车,往往已满载旅客。即便有南大川下车的旅客,司机和车长远远看到腰扎麻绳的乡下人,也不等车到站,离得远远儿的就停下,强迫旅客下车,或者干脆直接驶过站点,像卸货似的抛下旅客,然后急急地逃掉。每当这时,那些身强力壮的青壮年,或者没有随身携带行李、身体轻便的人们,就会手忙脚乱、连跑带颠地追赶汽车。能赶着坐上客车的,算是中了彩,否则下场就很惨了。

那年月,客车从珲春或图们始发,途经南大川简易驿这个中间停靠站,总是戏弄这些守着一亩三分地儿、老实巴交的乡下人,调侃着封闭落后的农村。偶尔,一旦有客车停靠在站点,人们便蜂拥着挤上车。每当这时,那个十八九岁的小车长,就会用她那尖厉刺耳的嗓音喊着:“哎哟哟,挤啥呀?快把我给挤死了!”还有老妇人们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惊叫声:“嘿嘿嘿,这大嫂咋这么没礼貌,还摸人家的家巴什儿捏?”

“哎呀大哥哟,咋说话捏?车里挤成这样,我还有啥闲心去摸那狗都不吃的二两肉啊!”车厢里夹杂着低劣的打情骂俏声。也有被挤在大人们的大腿间,快被压扁的小孩子喊“妈妈”的哭叫声,混杂其间……简直像是在20世纪70年代日本大阪兴南码头,那个“战争避难所”的现场。

车长实在看不下去了,就会反身下车,在门口不由分说地使劲把旅客往车厢里搡,或者把旅客像物品似的向车内硬塞,勉强拉上车门后,再绕到司机的驾驶室那儿挤上车。超载的客车里,乘客们相互挤得男女不分。人们嘴里的烟味、酒味、大蒜味、馊不啦唧的汗酸味、体臭味等等,各种臭味充斥着车厢……混杂的臭味仿佛又把乘客们“弄死”一回。然而,能坐上车,并能去自己想去的地儿,乡下人已经很满足了,转身儿便忘了刚才挤车的所有折磨(事实上乡下人也没那么金贵)。坐上汽车,人们的眼光越过车长身旁,瞅着那积满灰尘的窗户,迷茫地张望着车窗外:南大川的村落阴沉沉地歪斜着,沿途那些山村,也都仿佛要无力滑倒的样子,显得那样消瘦干瘪,一片肃杀风景。

南大川人淳朴地把“吃饱穿暖”,这个人类*原始的生存需要当作梦想,从不知道埋怨生活的艰辛和窘迫。他们谋生度日,用善良和柔软之心承受着生活的煎熬,然而他们付出的代价,与那个时代巨大的社会性支出相比,所得到的实在是太少了。

寒酸的简易驿,冬天寒风凛冽,夏天大雨滂沱,有个年方十二岁、淳朴的乡下穷小子,嘴唇干巴皲裂,脸儿疲惫无力,曾经傻呆呆地在那里等车。谁承想就是这个少年,从那时起便在内心里萌生了个念头,要把村里的故事讲给外面的世界。故事的主人公比如“福童奶奶”,崔千燮,曰洙、曰福、曰龙、曰吉兄弟,达洙、达山、达龙、达满兄弟,方元,昌洙,德山,龙范,图弼,七星子,二楞子,徐东宇,谢陆久,老牛倌等等,讲述这些南大川父老乡亲的生存史,以及他们的热望和

梦想。

后来,也是通过这个简易驿,从城里下放农村的干部们携家带口,坐着大卡车拉着行李来到了南大川。就在那时,这位十二岁少年结识了一名小姑娘,她是延吉人,父母是下放干部,她随着父母下放,然后又跟着父母返回延吉。从此少年的心对小姑娘便有了一种遥遥无期的等待,体会到了疼痛,于是他带着这些心痛慢慢长成了少年,懂得了茫然的“哀伤”。他日复一日,每天都到客车停靠点呆呆地守望,期盼着哪个黄昏晚饭当儿,小姑娘能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些等待和梦想,伴随着少年青春期的懵懂,也就在此时,他强烈地意识到:南大川简易驿与城市的客车始发站之间,存在着巨大差异。

南大川简易驿,那里是南大川人们必经之地,他们经过这个站点,赶着装满粮食的破板车,翻过山岗,去公社(乡或镇)政府所在地的村子交征购粮;也是南大川媳妇儿们必经的地方,生活拮据的她们,头顶着或胳膊上挎着,拿旧包袱皮包着一些“干货儿”——晒干的蘑菇、黄瓜、辣椒、茄子啥的,拿这些小来小去的物什儿到集市上换些零用钱儿。那时乡下所说的“青黄不接”,说的是每年的6月份左右,粮食断流短缺的时候,饿得直打嗝儿咙的乡下人,通过这个简易驿从城里运来玉米子,到秋收分到粮食后,再用上等的大米还上。那令人伤感的岁月……这些也未尝不是包括南大川人在内的所有国民的生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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