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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稚,本名王润宇。一位喜欢安安静静讲故事的姑娘。生于一九九三年的春天,热爱与文字、旅行和摄影有关的一切。已出版小说《晴》。
在这个世界上,辛晴是*能够承载舒桐那颗无处安放的心的人,舒桐则是*理解辛晴、给她*安全感的人。
然世事荒谬,怀揣一腔赤诚与豁达,也终旧躲不过命运无情的鞭挞。两颗灵犀的心牵引着却无法靠近;自由不羁、天高海阔的梦想却总被拖入舆论的风口浪尖。
男友的销声匿迹,父亲的意外去世;怜悯和不幸,恶意与温情……
可纵然世间百味皆被一口灌入,也希望你始终坚信:秩序永远存在,善意从不廉价。
这世上*不容小觑的便是灵魂的坚韧。而所有无关紧要的风雨,总会消失殆尽……
这是一座被大海拥在怀中的小城,春夏秋冬在轮回的时光里从容不迫地更迭。沿曲折的海岸线走上数十公里,心便会从喧嚣中找回一份完整的安宁。于是你开始孩童般好奇地望着这干干净净的世界,看鸟儿怎么飞,看河水怎么流,看太阳怎么东升西沉,看大海怎么潮起潮落。
目光里,尽是苍茫辽阔的远方。而眼前,是一个充满了未知的起点……
引 子
空气在滚滚热浪中扭曲。火焰狰狞的面孔上,一张血盆大口咆哮出噼里啪啦的爆炸声。桅杆顶着一团火球伫立在墨绿色的海浪之中,渐渐被浓烟吞噬。辛晴浑身湿透、哆哆嗦嗦,五脏六腑仿佛正进行着一场冰与火的死死纠缠。她呆望着猖狂的火舌,在耀眼的火光中,突然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这冷峻中藏着温暖的面孔,如此熟悉,仿佛触手可及,却又似远过天边。
辛晴拼了命朝那张脸跑去。双腿长时间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中,此时每挪动一步,便如万针穿刺般疼痛,从脚趾一直疼进心里去。舒桐带着他一如既往的微笑,坐在露出了海面的岩石上。阳光中,他看着辛晴,正欲伸出双臂,海浪突然狠狠拍来,舒桐消失不见。辛晴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呛出一口苦涩的海水来。
梦醒。
阳光刺眼,空气冷冽。她用麻木的双臂勉强支撑住上身,缓缓坐起。四下望去,周围一切都是陌生的。
冰冷的身体像木舟一般搁浅,浸泡在海水里,被海浪一波波拍击着。面前,大海湛蓝,一望无边;身后不远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身旁,躺着一位红发壮汉,一件破破烂烂的T恤,紧贴伤痕累累的皮肤,露出腰部文身——大写字母J。左眼眼角下方那道深深的伤疤,瞬间唤起了辛晴的所有记忆。这是George。他还在昏迷状态,手中紧握一张被海水浸透的照片。照片上,一个面容消瘦的女生,咧嘴大笑,颈部项链上挂着大写字母“G”的吊坠,和那毫无掩饰的笑容一样引人注目。
几十米远处的沙滩上,横插着一艘快艇。辛晴头痛欲裂,意识到自己正身处陌生荒岛。昏迷的George突然一阵剧烈咳嗽,辛晴挣扎着挪到他身边,喊着他的名字。似乎就在前一秒,George刚拿出妻子Jo的照片给自己看,可突然间,海水颜色骤变,离快艇不远处的海中升腾起一股浓烟,遮蔽了天空。辛晴继续回忆着:岩浆……火山灰……烟雾中,一座岛屿生生冒出海面……紧接着,船体在污浊不堪的空气中随着波涛剧烈摇晃,船上每一张面孔都写满惊恐。同行的汤加本地姑娘给自己递来一块儿湿抹布,辛晴还未来得及捂住口鼻,便突然失去知觉。
额头一阵剧痛。辛晴伸手去摸,有伤口。海水早已将额上的血冲刷干净。苦涩的海水蜇着翻露在外的皮肉,疼痛随着辛晴意识越来越清醒,变得愈发剧烈。George睁开眼,看到辛晴,颤抖着举起手中妻子的照片,张开嘴想要说什么。辛晴俯下身去,将耳朵贴在他嘴边,却一个字儿也听不清。再看看George被泡在海水中的双腿,不知哪里受了伤,血迹斑斑。他面无血色,双唇惨白,浑身发抖,嘴里不停地咕哝着什么。辛晴又惊又怕,着急了,摇晃着George的肩膀,哭喊着:“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George突然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猛地扬起手,将妻子照片塞进辛晴怀里。她拿过照片,哽咽着,脑海中划过一丝绝望。George抬起的手,滑落在辛晴腿上。辛晴瞪大眼睛看着不再发抖、安静得可怕的George,号啕大哭。
死亡,来得悄无声息。
劫
一
舒桐坚信,若非亲自探寻一座城市的夜色,休想嗅到任何藏垢。随着阳光离去,夜幕降临,他也转变了落笔的方向。早就希望自己的笔触可以从温情延伸进残酷里,于是,他用三年的孤独,在一个又一个白天与黑夜的翻转中,承受着时间的打磨。三年不长,或许不能够让一个人完全改变;三年却也不短,已足以让人在思念中熬得遍体鳞伤。
酒吧空气魅惑妖娆,纠缠着酒精撩人的气息。音乐狂躁、震耳欲聋,柔软多姿的腰身在舞池里摇曳,轻佻言语不时传入耳中……如是氛围下,杯中红酒亦愈发诱人。舒桐将酒一饮而尽,望着空空的杯子发呆。
狂欢中的孤独,*是让人多思。
高扬随着节奏一边扭动屁股、一边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手中两杯泛着白色雾气的鸡尾酒,穿过尽情挥霍荷尔蒙的人群,来到舒桐身边,把酒递一杯给他,随后侧身挪到高脚椅上:
“猜猜这酒叫什么名字。”
不远处吧台后,悬挂电视上正直播一场球赛。电视里比赛踢得火热,吧台前一群男人骂球更是淋漓痛快。两个姑娘浓妆艳抹、搔首弄姿,在舒桐身边已经扭了好一阵子,他却连余光都不曾朝她俩瞄去过。此刻,他只是静静地盯着玻璃杯中的两层液体。底层呈乳白色,略黏稠;上层透明澄澈,中央悬着一片U形猕猴桃切片。酒液之上,是朦胧的白色雾气,在杯口处旋转,甚是梦幻。
“什么名字?”
高扬抬抬眉毛,神秘兮兮地凑到舒桐耳边,悄声道:
“Pegasus&Hippocrene。”
舒桐微微一笑,不言语。身旁两位女郎终于选择放弃,撇嘴悻悻而去。高扬目送着她们婀娜的曲线,直至消失在人群中。
“多好的姑娘!”他叹口气,“她们不知道你是舒桐吗?”
舒桐笑着摇摇头,早已习惯。两人一起出门,高扬常被人群围着索要签名和合影,而自己则总是安静地退在一边。一向低调的他,即使三年来作品数量不亚于高扬,可被世人知道的,却只有“舒桐”这个名字和他的文字,而非他的面孔。
“你说带我来这里找‘灵感’,指的就是这个?”舒桐端起杯子。
高扬点点头,忽又意识到什么:“你早就知道这种酒?”
“我只知道珀伽索斯和他马蹄下的灵感泉罢了。”
高扬顿觉无聊:“没劲!我本来想拿这酒在你面前显摆来着。”
“洗耳恭听。”
高扬清清嗓子:“这酒是老板研究出的新品。灵感来源于希腊神话中著名的马神珀伽索斯。他神秘而优雅,用马蹄踏出了灵感泉,诗人饮之,文思泉涌。”
“拿我练完手,现在可以干脆点儿,直接去她面前搭讪了吧?”舒桐把酒递回高扬手中,朝九点钟方向努努嘴。一个身着黑裙的姑娘安静地坐在那里,面前放着一杯橙汁。自高扬踏进这酒吧的*步起,目光便总在兜兜转转之后不时朝她打量过去。舒桐看得清清楚楚。
高扬咧嘴“嘿嘿”傻笑,端着两杯酒朝黑裙姑娘走去。纵使过往的经历早已让他明白,大多数姑娘不过是因为自己写过几本畅销书才理睬他的主动,他依然沉浸在这由名气带来的浮华之中。因为他的灵感,是手中被赋予了特殊含义的醉人液体,是夜色下的喧嚣神秘与美艳动人。
舒桐的灵感,却只有一个远方的她。
从吧台传来不堪入耳的骂语,定是球赛进行得不如人意。高扬那边,似乎一切顺利。舒桐看到黑裙姑娘脸颊红润,笑得花枝乱颤。他无奈地摇摇头,有种预感:今晚可能又得一个人离开酒吧了——自己的兄弟,舒桐比谁都了解。
拿出手机,给高扬发去信息:“我先回了。”
高扬扫一眼手机屏幕,突然变了脸色,匆忙抛下黑裙姑娘,疾步朝舒桐走来。
“看新闻!”他将手机伸到舒桐面前。屏幕上是一则自动弹出的新闻短讯:
今日,北京时间上午十点三十五分,汤加本地时间下午三点三十五分,瓦瓦乌群岛附近海域,海底火山喷发,一艘船艇失联。据悉,船上有一位中国公民。目前搜救人员已展开紧急搜救工作。
舒桐大惊。
“晴姑娘这几天不是在汤加出海吗?”高扬问道。旅行网站上,辛晴*近一篇游记更新于昨天下午。舒桐记得,游记*后一句话是:明日再登船,祝我好运。
“你先别急,不一定就是辛晴的船。”
吧台处一阵骚动。两人寻声望去,电视屏幕下方滚动播出着同样的消息,舒桐奔至吧台前,紧紧盯着电视。
手机铃响,未知来电。舒桐忙接通电话。高扬凑上耳朵去,只听到一句“她的紧急联系人里留有您的电话号码”。高扬大惊失色。舒桐抿紧了嘴唇,面如土色,浑身颤抖。
一旁留板儿寸的哥们儿仰头看完电视短讯,一边喝酒一边操着满嘴脏字儿道:“活该!这有钱人就知道崇洋媚外,念叨着国外多好多好。这回可好,玩儿死外边了吧!”
板儿寸还未来得及冷笑出声,舒桐便一拳打在他脸上。
高扬忙劝架,场面顿时失控——这板儿寸男是酒吧老板铁哥们儿。他一声令下,从阴暗角落里瞬间便窜出好多抄了家伙事儿的人,就像孙猴子吹了自个儿几根毫毛似的。舒桐和高扬立刻被团团围住。酒吧里乱了套,板儿寸指挥自己这帮小弟们将舒桐两人拖出酒吧外。
子夜一点空旷的小胡同里,路灯投下冰冷昏暗的光。舒桐如失了理智一般,与一众不知轻重的小青年扭打在一起,很快便没了主动权,被突如其来的一棍子闷倒。
高扬忍着拳打脚踢,眼瞅舒桐满脸是血躺在地上,灵机一动,从兜里摸出手机,嚷嚷道:“老子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人群吵吵闹闹、骂骂咧咧,在板儿寸带领下,一哄而散。板儿寸离开前,还不忘恶狠狠地朝舒桐瞥去一眼。高扬见这帮小子离开,这才连滚带爬地扑向舒桐,使劲儿摇晃。见没动静,着急了,“啪啪”拍着舒桐脸颊。
“怎么还打脸呢?”舒桐突然睁开眼。
“我他妈以为你被打死了!”高扬瘫坐在地上,觉得嘴里一股血腥味儿,便朝一旁啐口唾沫,血色。心里骂道:这帮兔崽子下手真狠。
“你也就这么丁点儿的出息。”舒桐坐起来,抹一把脸上的血,顾不得耳朵里一阵轰鸣,“你不会真报警了吧?”
“没。我现在报!”
“别!”舒桐迅速从高扬手里抢过手机,“万一把咱们拘留了就麻烦了。我现在要赶去大使馆,一刻都耽误不得。”说着便要站起来,“你去工作室帮我订机票,顺便取办理签证的材料。”左肩已经没了知觉,如千钧般沉重,沉重到整条左臂都无法抬起。想来刚刚自己突然倒下,正是因为被乱棍砸在了左肩上。舒桐勉强用右手撑着地面,铆足一股劲儿,终于晃悠着起了身。
“大半夜的,你这个样子跑去大使馆,小心被抓起来!”高扬欲多叮嘱些什么,可话音未落,便眼瞅着舒桐消失在胡同尽头的黑暗中。
高扬叹口气,瘫坐在地。今晚这突然被投掷来的石子,势必会让一直以来看似平静的湖面掀起波澜。他早已习惯于忽视平静之下不安分的暗涌,只因自己太过在乎和舒桐之间的情谊。钱夹里,李翘楚亲自递来的名片,自半年前他与高扬约见以来,便静静地待在那儿。高扬不曾打过上边的电话号码,却也不曾想过将其丢弃。多一个机会握在手里,本就没什么不好,更何况是一个被许诺能让自己名利双收的机会。名和利,这些年已带给高扬太多,也让他看清太多。想来真是讽刺——自小受到的教育,无不告诫高扬要淡泊名利,而如今自己却满脑子只想要更多掌声和销量。本就渴望证明自己,可才华却不得已被压抑太久,一旦爆发,定会让欲望膨胀。
三年前*次接受电视访谈,高扬一边听主持人问话,一边小心翼翼地雕琢答案。舒桐则安静地陪坐一旁,只是微笑。主持人显然希望他能多开口,可舒桐知道今天主角不是自己。每当主持人将问题抛来,他总巧妙地把话题引到高扬嘴边。几个回合下来,主持人觉得无趣,便把目光从舒桐身上彻底收回。
“您还记得小时候背的*首唐诗吗?”她看一眼导播手中的提示牌,问高扬。
高扬作沉思状,回答说,他不记得唐诗,只记得这辈子背的*句古文是诸葛亮在《诫子书》里的话。他向现场观众们绘声绘色地讲述,自己还在穿着开裆裤与扎羊角辫的林熙在院子里追逐嬉戏的年纪时,是怎样被母亲连拖带拽拉扯进屋里,又怎样摇头晃脑背诵着“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末了,又补充说这一直都是自己的人生格言。
场下导播带头鼓掌,观众纷纷配合,现场顿时掌声雷动。
录制结束已是深夜,舒桐载着高扬往家走。舒桐说,太刻意了。高扬不以为然。
“电视节目,若一点儿也没有‘装’的成分,谁会看?”他开了车窗,将椅背调低,大大咧咧地躺下去,“越想多赚钱,越说自己不爱财;越是想出名,越说自己渴望归隐山林。为啥?因为观众们就爱听这个。”
“你的重心,不该放在观众身上。”
“你想说,我应该多花些精力写书是吧?”高扬的心已经膨胀,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成就感里,“不用你说教,我都知道。我还知道,酒香真怕巷子深。你这坛酒,也得像我一样,时不时放点儿香味出来撩撩人。再有机会,我一定还把你拉上,一起上媒体露脸。”
“你应该在乎的,不是观众,而是读者。”舒桐语气平淡,淡得让高扬觉得陌生。
这次电视采访,舒桐因为话太少,被剪掉了绝大部分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