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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燕鸣,湖北武汉人,中国作协会员,已在全国多家省级以上文学刊物发表中篇小说80余万字,其作品被《小说选刊》、《小说月报》、《中篇小说选刊》等各类媒体转载;已出版长篇小说《汉口的风花雪月》《汉口之春》《倾城》,其中长篇小说《汉口之春》获中国作协2011年重点作品扶持篇目,并获第六届湖北文学奖、第九届屈原文艺奖、武汉市第三届文学艺术奖、入围第九届茅盾文学奖等;长篇小说《倾城》获中国作协2013年度重点作品扶持篇目,入选作家出版社“纪念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暨中国抗日战争胜利七十周年”重点工程。著有“雕塑大武汉”系列长篇报告文学之《武汉新区的崛起》《锦绣江汉》《医若晨曦》三部。迄今已发表出版文学作品近300万字。
这是首部以火车站反映城市沧桑变化的长篇小说。大智门车站是京汉铁路南端的终点站,作为当时亚洲首屈一指的现代化车站,在它建成通车后,即改变了汉口以水运为主的格局,形势一年一变,“其繁茂较之京沪犹驾之上”,从此有了“东方芝加哥”的美誉。火车站近百年的沧桑,不仅浓缩了中国铁路的历史,更浓缩了武汉这座城市的历史。此部作品以大智门车站建成初期至日寇侵占一段为时代背景,三个男人谢承远、徐奕宏、刘黑生与女主人公宋珠喜之间的情感纠葛为通篇的主线,故事情节围绕着他们各自的家庭命运所展开,他们的成长与挫折,友谊与背叛,痛苦与欢乐,*终规避个人的恩怨走到一起,共同完成了一次复仇行动。小说以男主人公谢承远在返回汉口的火车上引出回忆写起:车站长谢绍祖调大智门车站任职,宋书成与女儿珠喜往徐府投亲,刘黑生与他母亲扒火车被搭救,河南商人王运福来此淘金……各种人物怀揣梦想前往汉口,由此引出一系列的人间悲欢。以反映铁路发展对武汉这座城市带来的巨大变化,而时代的风云变幻又影响和改变这座车站及每个人的命运。
1.小说因历史的走向而涉及了一些重大历史事件,如直奉战争、二七大罢工、武汉抗战等,为丰富作品的内涵,小说写入了众多的人物,如洋行买办徐金穗,饭店老板圣保罗,外地商人王运福,洪帮头佬余经理,日本特务伊藤等,大智门车站犹如一个舞台,各样角色在此粉墨登场,彼此争斗较量,环环相扣,冲突不断。2.为更好地展示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汉口半殖民地特征,表现毗邻法租界的大智门车站及周边的兴衰,小说还着力描绘了大智门周边华界与租界的面貌,如街道、茶园、舞厅、烟馆等,再现因外来人口的积聚,多样文化的融合,而呈现出的老汉口别样风情。大智门车站亦是一个时间的具象,迎来送往,悲欢离合,尽数沧桑。
第一章初识白色的烟气中,承远看到圆桶似的火车头在嘶叫着,长串的大轮子在铁轨上剧烈地震动,样子十分凶猛。很长时间,他都惧怕那庞然大物。他正值幼学之年,长得精瘦,像细麻杆似的,却像鱼一样好动。父亲带着一家人在月台上等火车。承远还是第一次看见这大家伙,听父亲多次提及,是新出现的洋玩艺,比马快,比汽车快,会载着他们到汉口去。此时,见那家伙像头发怒的狮子,凶悍地呼啸而来,他一时紧张得要命,不由攫紧了父亲的手。不仅是他,母亲也怕,她唠叨火车把耳膜都震破了,她正怀着孕,可受不了这般刺激。火车皇皇驶进了保定车站,大轮子吐出团团的蒸气,月台就像浮在云水间,人在雾中影影绰绰的,有几分虚幻。车门打开了,人流蜂拥往各个车厢涌去。父亲在火车上做车首,将他们母子带进车厢里安排定当,就忙去了。承远见父亲顾不了自己,母亲也有气无力,他便乐得自在逍遥。在车厢过道跑来跑去,时而趴在走椅上望车窗外的风景。深秋的阳光暖暖地照着大地,树木,村庄,田间劳作的农人,都收进一幅金色的油画里。有一缕光线透进了车窗,处在窗边的承远,小脸照得红润光亮,充溢着鲜活的气息,就像躺在母亲的怀里。可此时的母亲正孕育着另一个生命,还顾及不到他。承远看了会风景,有些倦怠,又寻思别的乐子。他找不到玩伴,就跟头等车厢的车僮混熟了。车僮小铁长承远几岁,个子也高他一个头。他提着茶壶去餐车厢兑水,承远就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往车厢里穿行,顺便去别的车厢逛逛。“你怎来火车上呀?”承远问。“家里吃不饱,这里有吃的呢。”小铁答。“车上好玩吧?”“没功夫玩啊。”……司乘走过来,见承远跟着车僮,怕人多不安全,便把他拉回到座位上。几个小时后,火车到达下一站点。小小的月台涌来不少吆喝的小贩,有的在叫卖当地的土特产,那些刚采摘的水果,五颜六色,鲜润诱人。女人们拎着篮子凑到车窗前,篮子里装着馒头、包子、煎饼、煮熟的玉米之类,用土布搭着,一掀开,还丝丝冒着热气。有旅客勾着脖子在车窗边与小贩讨价,再拎些进来,津津有味地吃着。火车上还附挂着伙食公司的餐车,有些体面的旅客就会到餐车厢里用餐,不少人舍不得享用,跟那些闷罐厢里的人一样自带干粮,或沿路买点小吃对付。有的就饿着,只等到站下车解决。水鹤在往火车里注水,停靠的时间稍长一些。见父亲在火车头那跟车站长说话,承远便趁机溜了下去。“你倒是会瞅机会,”父亲见他奔过来,一时惊愕,倒没责怪。承远瞧着火车头,便起了兴致,只管扯着父亲问这问那。“爸爸,火车怎么冒气呀?”“火车就靠蒸汽推动,”父亲指着那些机械说:“锅炉里装有一个平放的汽缸,通过煤的燃烧使锅炉里的水变成高温蒸汽,喷到汽缸里推动活塞,再带动车轮行进。”“怎又叫火车呢?”“发明火车的是英国人斯蒂芬森,他制作的第一台机车叫布鲁号,因运行时从烟囱里突突冒出火苗,人们便叫它火车。”承远瞅着火车头,喃喃道;“你说过中国也造得出火车?”“是啊,”父亲饶有兴致地说,“当年修筑唐胥铁路时,工人们就凭借总工程师金达绘的图纸,利用起重机锅炉和竖井架的槽铁等旧材料,制造了我国第一台蒸汽火车,取名龙号……”承远听得起劲,忍不住登上踏板瞅了瞅。狭小的驾驶室里,司炉正拿着铁锹往煤堆铲煤,准备添到火红的炉膛里。司机端坐在驾驶座上,眼望前方。副司机倚靠在窗口,在与车站站长交接路签,准备开车。等承远回到后面的车厢,就响起当当的铃声。他看到站长举着小旗子在作通行指示,就听火车一声嘶吼,缓缓地启动了。“妈的,人真多,”王运福一边嘟囔着,把行李撂在支架上,肥屁股重重地落下来,拿手巾擦了下额头浸出的油汗,歇了口气,才掏出烟嘴点火。对面坐着穿灰布长衫的宋书成,他约莫三十岁,面容清癯,正拿着一本《汉口竹枝词》在看,身旁坐着一个十来岁的女孩。王运福打量了一下对方,搭讪道:“先生也是刚上车的吧?”“是。”宋书成应道。“去汉口?”宋书成点头道:“是啊。”。王运福一听对方同行,便热络开来,“汉口好哟,做生意容易发财,这火车一通,就方便多了……”他吧嗒着烟嘴说,团团的烟雾向四周飘散。女孩闻不得烟味,便侧过身去,从布包里掏出个印有美人图的万花筒,对着窗外看着。承远母亲坐在斜对面的位置,她也闻不得烟味,就与窗口的承远调换了一下。承远正无聊,见小姑娘目不转睛地瞅那玩艺,便觉新奇,不由凑上前去。“能给我看看吗?”他忍不住问。那桃花面转过来,一双清水眼打量了一下承远,仿佛对方从天而降似的,略略一顿,似乎不愿被打扰,又回过头去,自顾玩着。女孩的冷淡让承远气馁,又不愿舍弃,正进退两难,被一旁的宋书成注意到了,叫了声:“珠喜……”女孩迟疑了一下,便把万花筒递给了承远:“你看吧。”“好的。”承远拿起万花筒,眼瞅着那五彩缤纷的图案在他手上不停地变幻着,就像不可预知的梦境,奇妙无比,他一时忘记了车厢里的沉闷与单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