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逍遥津》叶广芩的书评文摘
日期:2022-07-25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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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叶广芩,1948年生。中国作家协会全委会名誉委员,西安市文史研究馆馆员,西安培华学院女子学院院长。被陕西省委省政府授予“德艺双馨文艺工作者”称号,被北京人民艺术剧院授予“北京人艺荣誉编剧”称号。曾获鲁迅文学奖、老舍文学奖、百花文学奖、少数民族文学骏马奖、柳青文学奖、萧红文学奖、中国女性文学奖等。主要作品有:小说《采桑子》《全家福》《青木川》等,长篇纪实《没有日记的罗敷河》《琢玉记》《老县城》等,以及电影、话剧、电视剧文学剧本多部。

【编辑推荐】

叶广芩写过剧本,写过报告文学,写过现实小说,但*成功的,*瞩目的,是她写作的家族小说。

本书为著名作家叶广芩的家族小说精华本,选取了其*有代表性、流传*广的家族小说,并且得到叶广芩认可。本书的书名,即是叶广芩亲自题写。

本书以“我”的视角为轴线,以戏曲名为引子,跳跃性地写了从民国到现在,从大宅门的世家贵族到普通人,北京百年的人物众生相和时代交变的沧桑。作者深谙传统文化与北京风土人情,行文上又能将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相结合,这些都赋予本书浓厚的京味和非凡的魅力。

本书邀请了著名画家韩羽为本书插图,并附赠折叠屏风式书签。

【名人的书评】

☆叶广芩家族小说精华,插图本!

叶广芩出身于没落的清朝贵族,她是慈禧太后的侄孙女,隆裕皇后的亲侄女。独特的家世背景和生命体验为她的小说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素材。

叶广芩创作了一系列家族小说,她讲述的老北京故事,既有独特的贵族生活的景象,也有没落贵族的生活。本书所选的小说,是叶广芩家族小说中的精华。同时,本书还请著名画家韩羽为本书小说做插图。

☆京味文学的代表,用戏曲演绎时代变革下世家贵族与普通人的挣扎与突围

叶广芩的小说以民国时期的北京为背景,小说的语言和风格具有浓厚的京味。同时,小说用戏曲为标题,是作者借用京剧的魂魄来谈论自己熟悉的人和事,来纪念逝去的和依然存在的亲戚朋友,讲述曾经的街坊四邻。

☆鲁迅文学奖、老舍文学奖等文学大奖得主

叶广芩曾获得鲁迅文学奖、老舍文学奖、百花文学奖等国内文学大奖,是当代著名的实力派女作家。本书收录的作品,具有很强的文学价值。

☆送折叠屏风式书签!

书签由著名画家韩羽老师根据戏曲情节所画。读者可根据自己的情况,既可以四个打开起来,屏风式摆放,也可折叠起来或者剪下来使用。

【逍遥津的书摘】

戏曲的延伸

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了这本以《逍遥津》为题目的中篇小说集,由四篇用京剧传统剧目为题串联在一起的故事组成,让人感觉似是演绎京剧,其实不然。我是借用京剧的魂魄来谈论自己熟悉的人和事,来纪念逝去的和依然存在的亲戚朋友,讲述我的街坊四邻。如今环境已然改变,年青的一代正在崛起,依稀的往事糅和在京剧二黄的旋律中,换了一代又一代人,偶然流散出来,陈旧与新奇的混杂,曼妙无比。

京津地区是和戏曲联系在一起的,儿时的记忆印象深刻,红墙黄瓦、豆浆油条和戏曲一样深深地融入到了我的血液中,成了生命的符号,成了命运的一部分。这些感受是由一个个细节、一出出剧目组成的,《盗御马》《小放牛》《三岔口》《大登殿》……一场又一场永远看不够的戏剧,一桩又一桩说不尽的喜怒哀乐,它们伴随我走过了童年的路,很疏远也很亲近。

一晃几十年过去,眨眼之间自己有了一把年纪,在高楼林立、车水马龙的城市中,多次停下脚步寻觅悠扬的胡琴声,也似乎只有我有这闲心。胡同已远去,连同那些明明灭灭的故事一起隐于历史的深处,如同一阵风,淡了、散了……

然而淡淡的琴音,召唤的气息却是如此强烈,强烈得如同母亲站在家门口的呼唤,让我在西皮二黄的旋律中引领着一群年轻的和不年轻的读者,踏着树的阴影、雪的清寒走进了那些往事,穿透进戏曲的内核,回归市井,回归世俗,回归人间烟火,回归到我们父辈的曾经。

时间在这里有了重量。

生活如同一瓶陈放多年的佳酿,静时慢慢品来悠远绵长,回味无穷。过去的岁月里暗含着今天的必然,在今天的现实中又能窥出逝去年月的痕迹。在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感到了过去和今天的衔接,感到了我们对文化的理解和对艺术的尊重。借小说集《逍遥津》来回顾一段岁月,目的是与大家从片段细节中追溯历史,品味人情、琢磨生活、感念今天。

人世兴衰,岁月更替,或许都是命中注定。在这座城市里蕴藏的无处不在的大气底蕴,依然荡漾在我们周围,浸润着我们,温暖着我们。

走南闯北,我不能忘记戏曲给予我文字中的爱和敬意、尊严和高尚,从一出出剧目里我看到了这座城市内里的坚韧和达观。

许多年以后我才闹明白这门婚事的来龙去脉。

我们家老五作伐,真是一点儿没错的。说是赫鸿轩的自找,还不如说是老五把他推进了火坑。

是老五还没有被父亲赶出家门的时候,一天到晚疯疯癫癫不着调。也是父亲对这个儿子太冷淡了,太不在乎了,伤了他的心,便将留学外洋得来的一口流利洋文,拜师名门学来的一笔精湛绝伦的好章草,全部抛掷脑后。今日去妙峰山看小老妈儿烧香,明日去二闸放鹰逮兔,后天又奔了陶然亭撂跤,再不就到王府井装要饭的。开始我父亲把他关在家里,不让出门。他提出要强身健体练武术,要学五虎棍,就给买了五虎棍,五虎棍抡不开,把自个儿的脊梁前胸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练叉没钱买叉杆,想了个主意把淘茅房的劫住,耍人家的粪勺,抡得满院飞屎汤;后来手扶着墙头学高跷,手一离开墙,连人带跷把院里的鱼缸砸成了八瓣;想学天桥把式,拿脑袋顶坛子,把家里大小坛子全搜罗出来,集中在后院花厅前,抡起一个铆足劲儿朝天上扔,扔一个摔一个,*后一个总算接着了,把自家脑袋开了瓢;想喝酒,没下酒菜,父亲有令不许给孩子们开小灶,无奈,他没出家门就套着了邻居家的猫,吊在树上剥了皮,架着树枝烧烤,招得人家堵着门闹。

赫鸿轩跟老五不一样,赫鸿轩老实规矩,不好张扬,之所以跟老五成天腻在一块儿,主要是敬佩和倾慕“五哥”。“五哥”的好在他是好,“五哥”的坏在他也是好。特别是五哥那胡子,简直是神来之笔,全北京独一份儿,再没人能比!跟五哥在一块儿,他有种小鸟依人的舒展,有种被呵护的恣意娇憨。五哥带着他玩,他跟五哥坦诚相见,无话不谈……

两个人在一起填词续曲,听书下馆子,玩得滋润,活得随意。不同的是老五时常的还要逛逛八大胡同,会会小班里的相好。赫鸿轩则只认老五一个,一门心思地永不分离。

赫鸿轩的父亲几次找上我们家,跟我父亲嚷嚷,说再看见老五插他儿子,他就“不客气”了,把父亲弄得难堪极了。问题是架不住他儿子老往我们家跑,谁插谁还真说不清了。总之,老五是赫鸿轩的“*爱”,是须臾不能离开的人物。

有一天,老五和赫鸿轩商量好一块儿到东直门郊外去射野箭。何谓“野箭”,就是在野地没有目的地瞎射,射到哪儿哪儿就是靶心。

三十年代,手枪都普及了,他们还要射箭,图的是古朴原始,图的是气氛心情,跟今天的“爷吃的不是饭,爷吃的是寂寞”如出一辙。出东直门,在门脸驴窝子一人雇了一头熟驴,多给钱,不让赶脚的跟着,为的是自由自在,信驴由缰。“熟驴”就是认得归路的驴,不用人牵引,自个儿能屁颠儿屁颠儿地回家。那天,两人的打扮挺随意,赫鸿轩穿了件大褂,老五是破草帽,旧布衫,青裤绑腿大靸鞋。老五斜挎了一张弓,赫鸿轩背了一捆雁翎箭。骑着驴,不走关厢走河沿,河沿有阴凉,景致优美。至于野箭到哪儿去射,两人心里谁都没底,驴把他们带哪儿就是哪儿。

往南走,太阳越发红火,天气越发渐热,远远见一处浓树荫,不用吆喝,驴们自己就奔了过去。树荫下无人,一片荷塘,四野寂静,有知了在“伏天儿—————伏天儿—————”地叫唤,很有曲子词里“翠盖倚风杨柳岸,绿荫深处韵悠然”的意境。老五、赫鸿轩对这地方都很满意,下了坐骑,钉上橛子拴好驴,把从驴窝子带的草料袋子给驴们铺开,然后摘下弓,放下箭,掸土擦汗,四下张望,开始寻思这箭往哪儿射,是朝荷塘里还是朝树顶上。

拉开弓转了三百六十度,却见身后百十步外,大树下头有三间茅舍,一圈篱笆墙,墙上爬满喇叭花,墙根几棵指甲草,都开着红艳艳的花朵,大门上挑着卖酒的幌子,幌子上有“十里香”的字样。准备开弓射箭的二位爷忽然觉得又渴又饿,赫鸿轩说,五哥,我想咱们得吃饱了战饭才能开练,哪有空着肚子打仗的!

老五说,这话有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谁说咱们的肚子不是“器”?下酒馆!

于是,弓也软了,箭也掉了,驴也不顾了,两人踢土扬烟地直奔“十里香”而来。

酒馆是谁开的?是孙玉娇和她妈开的。

老五和赫鸿轩饥肠辘辘进了酒铺,四只眼睛使劲踅摸吃食。酒馆不是饭馆,并不出售顶饥的饭食,只是一些下酒小菜。柜台端头摆着两个黑酒坛子,坛口压着裹了细沙子的红布包,旁边有一瓦盆煮好的茶鸡蛋,几碟卤煮豆腐干和菱角块,几碟拌豆芽和五香煮花生。

东面墙上贴着香烟美人画,西面墙上挂着把旧三弦,两张桌子,三五板凳,这便是全部了。家什虽然简单,收拾得却一尘不染,很草根,当然也很赏心悦目。

*赏心悦目的是柜台后头站着的大美人儿,乌黑的大辫子红辫梢,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小口一点点……这一切让两位吃惯了东兴楼、东来顺的城市爷颇有新鲜感。

那天,孙玉娇她妈走亲戚去了,铺子里只有孙玉娇在支应。老五和赫鸿轩在美人的伺候下一人先吃了五个茶鸡蛋,两碟豆腐干,喝了半斤兑了不知道多少水的烧酒,仍是觉得肚里缺点什么,就问孙玉娇除了豆腐干以外有没有饭。孙玉娇说饭没有,但是有他们早上剩下的油炸鬼和豆腐脑。老五说油炸鬼得吃热的,从早晨搁到现在早皮了,没法吃。赫鸿轩说早晨的豆腐脑不澥汤也馊了,不能吃。孙玉娇说要这样,他们不妨一人再吃五个鸡蛋。老五说现在一打嗝已经是鸡屎味了,再吃五个,他得变成鸡。

正无奈间,进来个小小子,提着几条塘里刚摸出的小鲫瓜,嚷嚷着要换酒喝。老五一听有小鱼,立刻来了精神,说要吃鲫鱼汤柳叶面。孙玉娇说不会做,老五说他自己做,照价给钱就是了。孙玉娇说要五个大子儿,老五说,我给你一块银圆!

孙玉娇立刻睁大了眼睛,说她和她妈挣半个月也挣不来一块银圆。

赫鸿轩说,你以为我们是谁,我们是爷,是镇国将军跟蓝旗佐领的后人。

孙玉娇压根儿闹不清将军跟佐领是什么东西,寻思恐是不小的官,便说,搁您是一撒手的事,搁咱们就是难熬的日子,谢谢二位爷了!

交易达成,老五到后头去做柳叶面。孙玉娇坐在小板凳上一边用眼睛瞄着细皮嫩肉的赫鸿轩,一边用马蔺编制着小玩意儿。赫鸿轩问她编的是什么,孙玉娇让赫鸿轩猜,赫鸿轩猜不出。孙玉娇说,一个是蚂蚱,一个是呱嗒扁儿。

赫鸿轩说,让你这么一说还编得真像。

赫鸿轩问孙玉娇还会编什么,孙玉娇说还会编刀螂,蝲蝲蛄、屎壳郎,只要是草里有的,她都能编出来。赫鸿轩从孙玉娇手里要过草编,越看越稀罕,直夸孙玉娇心灵手巧。孙玉娇就要把草编送给赫鸿轩,让他拿回家给他的姑娘阿哥玩。赫鸿轩笑了说,我怎会有姑娘阿哥,我的媳妇还不知在哪个旮旯等着我呢。

不知怎的,孙玉娇的脸有些发红,这一红更透出她的娇艳来,敢情是个漂亮的村姑。那脸蛋儿,那村劲儿,立刻勾起赫鸿轩的唱瘾。

他从酒馆土墙上摘下那把尘封的三弦拨拨棱棱就调音。孙玉娇不乐意了,说这把弦是她父亲生前*爱,别人是动不得的。赫鸿轩说三弦老挂着不弹就坏了,且不说弦,光是蒙面的蟒皮一发霉就破了,破了皮儿的三弦就一文不值啦!

孙玉娇说,那也不许你动!

赫鸿轩盯着孙玉娇的脸说,许多好东西就是这么生生儿搁坏的。

孙玉娇的脸越发红了说,我妈知道你动了我爸爸的宝贝,该生气了。

赫鸿轩说,你不会不让你妈知道呀?

孙玉娇说,那不行。

赫鸿轩不顾孙玉娇的阻拦,弹弦开唱,唱了个“扎宽古塞他拉哈奔背番”。

孙玉娇问什么意思,赫鸿轩说没意思,是满洲话,是皇上规定龙旗票唱曲子的开场。孙玉娇说她不爱听“他拉哈”,她爱听“二八的俏佳人儿懒梳妆”。赫鸿轩说,那是《西厢记》,这回我不唱崔莺莺,我唱你。

孙玉娇说,我也能上曲子呀?

赫鸿轩说,你这样的再不能上就没人能上了。你坐稳了,听好了———紧接着,赫鸿轩把那把破三弦一通乱挠,曲子和唱全不搭界。

风流大姐,打扮得一绝,宽腿的裤子把那绦子捏,相衬梅花高底的大红鞋。毛蓝布衫正可体,粉脸桃腮,白似过雪,斜戴着一丈青,水灵灵的玉簪棒儿在鬓边别……

赫鸿轩是借题发挥,唱的是《霓裳纹谱》里头的曲子,彼大姐非此大姐也。但孙玉娇哪儿知道这个,完完全全认定这个段子和她编的那些呱嗒扁儿一样,出自哥的心中,就是为她而编,为她而唱的。

自她和母亲开这个小酒铺以来,所见的人多是口出浑言的粗鲁汉子,种田的、卖菜的、赶脚的、淘粪的,光着脊梁趿拉着鞋,蹲在板凳上喝酒,点着上三辈儿骂人,哪里见过这等清秀干净、细致温柔的哥儿……听着听着心里就热了,眼睛也放出柔柔的光。

赫鸿轩则把弦子拨得更来劲儿,不错眼珠地盯着孙玉娇那丰满红润的小嘴……

妞儿性子急,她妈性子不急,妞儿长大二十六七,也没见媒婆把婚提。妞儿开言把妈妈叫,叫声妈妈你听知,奴家不论瘸子聋子瞎子我全跟了他去,若是没有轿子将奴抬,奴家生来会骑驴。

老五端着柳叶面出来的时候,赫鸿轩荷包里那只碧绿的镯子已经到了孙玉娇的手上。老五是何等精灵剔透的人,送镯子这样低等小把戏于赫鸿轩是*回,于他不知已经演出过几百场了。他是明白人,他知道,他将不是赫鸿轩的“*爱”,一场姻缘的萌生,是另一份私情的终结。断云残雨,都化作千里路边情,奈何!

尽管心里有些别扭,老五还是大大方方地做了一回媒人,这让赫鸿轩感念万分,五哥就是五哥,无论自己怎样变化,五哥的心永远向着自己。赫鸿轩将一场《拾玉镯》演绎得很到位,很过瘾,很尽兴,比他历来演唱的什么《一见多情》《二人对坐》《三更相思》《四盼娇娘》要直接、痛快。

那日,镯子留给了孙玉娇,换回了那把破三弦。是孙玉娇代表她妈的回赠,还捎带着自己草编的蚂蚱和呱嗒扁儿。

亲事就这么定了,草率却又郑重,其中,老五的全力促成是不容否认的。依我今日的想法,大概老五有不愿意与赫鸿轩彼此都被拴死的念头在其中。对老五来说,促成是为了表示自己的一种态度,可对赫鸿轩来说就是玩。孙玉娇是他对异性的*次尝试,跟他演唱“目睹娇娘,心神惶惶”并无差别。没料想,在老五的煽乎下就成了真的。

事情简单,情感复杂,我拙劣的笔在这儿有点儿说不清楚。

出了酒铺的门,赫鸿轩的情绪突然有些失控,把三弦当啷一撇,抱着大树痛哭失声。为了什么呢?绝不是心疼那镯子,他也说不明白为什么要哭,是对“瞻首落红尘”的悔意,抑或是对“旧欢顿成陈迹”的哀伤?亦是亦不是,总之生活的即将改变让他恐惧、不安。他原本是五哥翼下的一个青涩少年,丈夫的责任对他来说来得太突然,太奇怪,只为了那张粉嘟嘟的脸和那张红润的小嘴,他就把自己捆上卖了!从此后,上了夹板,套上轭,再当不成风流倜傥的哥儿……将来美好的人生就这么无辜地搭在他的面子上了!

拿传家的镯子换把皮面糟朽的破三弦,拿自家精致细嫩的身子换个老大嫁不出去的卖酒大姐,不甘!

老五心里也有些闷,将一捆箭嗖嗖嗖,射向“十里香”幌旗。

一支也没中的,倒是驴窝子的伙计拿着箭找来了,说是野箭把一头灰驴耳朵射穿了,顺脖子流血的驴并没有扎耳朵眼儿的意思,现在被动地扎了眼儿,主家自然不答应,赔钱是必然的。伙计张嘴要三十块大洋,老五说三十块大洋能买皇上的黄金络跟青丝鞚,外搭一副银雕鞍!小伙计还是不依不饶,硬拉着老五到驴窝子论理。原来老五们信驴由缰,那聪明的驴驮着他们只是围着驴窝子兜了一圈,并没走出二里地去。

回家的路上,赫鸿轩情绪有些低落,蔫头蔫脑不说话。老五却兴高采烈,说他百步穿杨,硬是给一头驴扎了耳朵眼儿,这箭法,小李广花荣也不能与之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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