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选《慈禧的面子》[英]亚当·威廉姆斯 的书评文摘
日期:2022-07-25 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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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编辑推荐】

19世纪末20世纪初,中国东北,一个叫做“狮山”的城市,活跃着一批外国人,他们或传教,或行医,或经商,或筑路……但随着一对英国情侣的到来,这里的宁静被很快打破。随着北京的朝廷对洋人态度的转变,狮山的官府与老百姓与这些外国人的关系也变得微妙起来。很快,义和团运动蔓延到了狮山,这里的外国人遭遇了屠杀,幸存者登上一列火车,踏上了逃亡的历程。逃亡途中,他们发现了一个关系着中国东北局势走向的巨大的秘密……本书多条线索交织,情节曲折紧张,人物性格复杂,故事兼具谍战、历史、爱情、战争等元素,被誉为“一部有股鸦片味道的中国版《飘》”。

【名人的书评】

他是老牌英国怡和洋行驻中国大陆首席代表,他是英国畅销小说家兼探险家,他是著名女作家虹影的丈夫,他苦苦追寻祖辈在华足迹,*终打磨出这部有股鸦片味道的中国版《飘》!◇本书曾掀起英国出版界竞标大战,*终狂售60万英镑预付版税,输出12国版权!连续10个月占据英国畅销书排行榜前十名!◇作者身为英国人,家世有传奇色彩,家族三代人都在中国生活过的,本书便是据其祖辈在华真实经历改编,一部有着鸦片味道的中国版《飘》!◇作者身份特别,身为怡和洋行驻中国首席代表,同时又是小说家、演讲家、商人兼探险家。2009年,与著名女作家虹影结为伉俪。◇本书多条线索交织,情节曲折紧张,人物性格复杂,故事兼具谍战、历史、爱情、战争等元素,涉及义和团运动、八国联军侵华、慈禧西行等晚清重要历史。

【慈禧的面子的书摘】

第十三章战斗与阴谋(节选)道台大笑起来,刚要反驳,却听到外面一阵枪声。车厢远端的那几个女人吓得尖叫起来,金管家抓住椅子的扶手,道台和曼纳斯跑向窗口。他们发现帐篷区那边林富波留下来站岗的五六个骑兵从山上疾驰而下,边骑马,边开卡宾枪。红色和黄色的旗子在半山腰飘扬,好几百名拳民从树林中鱼贯而出。骑在马上示意他们向前冲的是一个五短身材,蓄着胡子,手提巨斧的男子。林富波双手按在窗台上,将上半身探出窗外,他朝车头和车尾的方向看了看。他看见右边的士兵们跳下车厢,准备迎战。他的左边,最后几匹马被拉上斜坡,装进货车车厢。再过去就是火车头。木头和煤块已经装上车了,但士兵们仍在用抽水机把水塔里的水抽到煤水车的后部。道台察觉到林富波极其痛苦的表情。“我猜,火车还没做好发车的准备?”他平静地问,“这对林把总来说是一次考验。我倒是很有兴趣看一看在过去的这一年里他用现代战争的方法训练军队的辛苦努力到底取得了怎样的成效。”“我最好去火车头那边看看能不能让他们加快点速度。”曼纳斯说。“祝你好运。”道台说,”不需要我提醒你吧,我们的生死取决于你能否成功。”道台留在窗前,沉着地注视着林富波将他那一小队步枪兵排成射击阵型,准备应对即将包围他们的义和团发动的进攻。曼纳斯跳到木质站台上,跑了起来。经过那两节货车车厢时,曼纳斯听见车厢里传出受惊的马的嘶鸣和得得的马蹄声。负责装运战马的士兵已经跑去加入林把总的队伍了。有一个人落在后面检查门闩。在那张熟悉的饱经风霜的脸转过来之前,曼纳斯已经认出了他。“老赵!”他欣喜地喊了一声,接着拥抱了他。“我以为你参加义和团了。”老赵笑了。“先生,怎么可能呢。您以为我能从那些人渣那儿赚到像样的薪饷吗?反正,他们偷走了我的骡子。”“跟我来。”曼纳斯说,“我教你开火车。”他们一起跑过煤水车。曼纳斯飞快地顺着铁梯子爬到火车头的踏板上。他一眼就看清了当时的情况。太可怕了。两个士兵站在煤堆上,把从水塔里伸出来的软管熟练地放入煤水车后部。他们怎么也固定不住帆布漏斗,水喷得到处都是。虽然穿着军装,但他们毕竟还是小孩,看到这种情况,他们居然打起水仗来!与此同时,义和团正往山下冲!还好,发动机前部的玻璃水表显示水箱里的水已经满了一大半。但他更关心的是锅炉。一个困惑的士兵正焦急地盯着敞开的炉膛,几块木头从里面伸出来。炉膛里燃着一团火,浅色的烟从木头堆上盘旋而出,但这样绝不可能启动火车。曼纳斯怀着沉重的心情意识到,照这个速度继续,要让炉膛积聚足够的热量还得好几个小时。有时间的话,曼纳斯肯定会就中国人对问题孰轻孰重的观念挖苦几句。显然,中国人把所有的心思和注意力都放在如何装饰道台大人的车厢以获得恰当的奢华度上了。如果打算从这里活着出去,就该把更大的精力花在增加汽压上。他狠狠地看了一眼汽压表。仪表盘上的指针几乎没动。泄愤毫无意义。煤水车和踏板上的士兵见他来了都满怀希望地盯着他,等待他下指令。为了看清现在的情形,他把身子探出驾驶室。数不清的拳民从树林里蜂拥而出,冲下山来。他们会经过帐篷区,几分钟之内就将到达车站。他从一个军人的角度观察林富波的排兵布阵。至少,调车场的南边,用军事术语来说就是他们的后方,保护得比较好。一堵很高的砖墙将环绕一个跨度约为二百码的空间的环形轨道围在里面。这里有三个工棚、一个大煤堆,还有一座与站台最西端毗邻的很高的水塔。砖墙构成了一道坚固的防御带,两边的大铁门用链子锁得牢牢的。火车要离开这里,必须打开西门,但曼纳斯想,到了那个时候再考虑这个问题也不迟。至于现在,他很满意最初的进攻不会从那个区域发起。林富波也做出了类似的推断,所以,只留下很少的人在那里了望。危险来自北边。那里没有墙将帐篷区和山分隔开来,因此,义和团就在那里集合。他们和火车站台之间唯一的障碍是费舍尔先生用来做仓库和办公室的三幢灰砖楼。想要接近站台和火车,义和团就必须冲过这三栋楼之间十五英尺宽的间隔。林富波就是在正对这些间隔的地方布下了步枪兵。他将他们排成两行,一行站着,一行跪着。一堵火力墙将迎接任何企图穿越的拳民。曼纳斯看见林富波带领其他人顺着梯子爬到瓦屋顶上,大概一旦他们发起攻击,这些步枪兵就对着他们扫射。让曼纳斯稍感困惑的是一小队人拖着长长的线从那几栋楼回到站台。他猜想,这些线一定连着炸药。林富波已经为撤退做准备了。当然,双方的兵力对比极为悬殊,不过,曼纳斯很满意。林富波将手下这百十来号人分配得非常合理,换成他,遇到类似的情况,也会这么做。“他们守得住,一定守得住。”他喃喃地说,“这完全取决于他们能否挡住第一次进攻。”“你说什么,先生?”老赵茫然地看着他。“没什么。”曼纳斯说,“我们的状态不错,但我们有活儿要干。”曼纳斯开始下命令。他对一个士兵说:“你,我要你去给林把总送个信。告诉他拖延义和团两个小时。听明白了吗?一个时辰。”士兵敬了个军礼,急忙跳下火车走了。老赵怀疑地问,“要用这么长时间才能启动这玩意儿?比早晨我的老母马暖和起来的时间还长。”亨利严肃地说,“可能需要更长的时间。发动机就在这儿这么冻着,至少有六个星期没人管它。我们要唤醒一具尸体,我的朋友。但愿到头来我们不会像她一样冰凉。来吧,我们最好对这个炉膛做点什么。”林富波站在两排士兵中间的空隙里,一只手拿着枪,另一只手举起军刀。两排士兵将枪口坚定地对准建筑物之间的空地。他们一动不动地等待着。太阳高高地挂在无云的天上,刺刀和帽徽反射出钻石一般的光芒。士兵们的皮带在清晰的细节中闪亮。“杀呀!”一千个声音同时拉着长音高喊,喊声越来越大,到达顶点后戛然而止。只是一个人也看不见。一个声音喊了一句口号:“扶清灭洋!”接着,有人大声尖叫:“杀!”四周再次安静下来。建筑物之间闪烁着微光的空地等待着。所有的人都在等。面孔冰冷的林富波转过身检查他的部队是否准备好了。珍妮听到嗡嗡的叫声,看见一只大黄蜂飞进车厢,她吓得急忙躲到一边。她看见黄黑条纹相间的大黄蜂的身体和震颤到模糊的翅膀。她挥手把它轰跑了,当她再次望向窗外时,有那么一刻,她以为自己看见几百只有着类似黄黑条纹的大黄蜂涌入建筑物的缝隙里。一队衣服上标着橙色和蓝色的记号,裹着黄头巾的拳民眨眼间挤满了那个空地,这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人动作极为迅速,但他们不是大黄蜂,他们的蛰针是大刀、长矛和斧头。这是一群年轻人,他们张开嘴无声地呐喊着扑向敌人,褐色脸孔上的白眼球中闪烁着仇恨和狂野的兴奋,阳光照在他们的武器和举起来准备砍杀的赤裸的手臂上。林富波挥了一下军刀,向士兵们发出信号,枪声响起,士兵消失在一团喷射而出的火光和烟雾里。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开枪,直到把子弹打光。重新装填子弹时,烟雾渐渐散去,孩子们透过烟雾看见建筑物之间的空地。每条小巷里都躺满了已死之人和垂死之人,沙地上形成一个又一个的血泊。“乔治!珍妮!离窗口远点!”他们听见母亲的尖叫声,不一会儿,他们就被她强壮的胳膊抱起来,头摁在了铺着地毯的地板上。外面又有人喊“杀!”,又传来步枪的爆炸声。珍妮哭了,但乔治透过妈妈胳膊的缝隙睁大眼睛看。他看见海伦?弗朗西丝在车厢另一边的床上摇晃,两只手紧紧捂住耳朵。范一梅和玛丽跪在地上,抱在一起。他的父亲站在车厢中央的那张桌子旁边。他已经把桌子收拾干净了,拿走了装果脯和糖果的碗、茶壶、茶杯和花瓶。现在,他正仔仔细细地把各种外科手术刀摆放出来。义和团继续疯狂进攻,呼喊声和枪炮声连成一片。在地上抱成一团的人发现自己数着两次齐射之间的间隔到底有几分钟。只要枪声一响,她们就松一口气,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还在坚守防线,如果安静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她们的恐惧感也会成比例地增加。医生摆好手术器械、夹板和绷带后小心翼翼地挪到了窗前。“哦,爱德华,小心点。”内莉大声说。接着,她又说,“你能告诉我们外边的情况吗?”林把总的手下开着枪,轰鸣的枪声淹没了内莉的话音。“他们仍然保持着队形。”等四周安静下来后,艾顿说,“但尸体就躺在他们脚边。这是屠杀。”他摇着头说,“哦,天哪,他们又来了。”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枪弹呼啸声,但接下来并不是熟悉的寂静。他们听见叫喊声和口令声,此外,还有一个全新的动静,可怕的短兵相接的声音。艾顿医生用指关节按住窗台,瞪大了眼睛。他激动地尖叫着,语无伦次地说:“哦,上帝,他们冲过去了……是的,是的,刺刀。加油!加油!……哦,上帝……那儿,对,那儿!啊,抓住他……哦,不,哦……好,好,他们坚持住了。他们坚持住了。感谢上帝,魔鬼们在跑,他们……”他的话消失在步枪声中,先是火力齐射,接着是零星的枪声。女人们惊恐地盯着他。他用手背揩了一下额头的汗。“好近,”他低声说,“太近了。那些士兵难道不遵守纪律吗?他们用残忍的兵器把他们推回去了,内莉。残忍的兵器。我的上帝,我还以为我们……”“杀呀!”又是一声大喊。步枪开火了,再次开火。一段时间以来,这是最后一次正面进攻。他们在等待,大气不敢出。五分钟后,他们听到林富波大声下令。没过多久,他们听见有人敲车厢的门。一个士兵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外,他的身边还有三个伤员,鲜血从他们的肩膀和头部的伤口里往外冒。还有一个士兵躺在担架上,腹部中了刀伤,疼得来回扭动着。他们把他抬进车厢,放在桌子上。医生开始工作,内莉帮他递器械和药膏。他只抬头看了一眼,那是因为他惊讶地发现海伦?弗朗西丝也站在他面前。她正伸手去够绷带和消毒液。“你在干什么,姑娘?”他平静地问,“这个时候你应该休息。”“您忘了,医生,是您训练的我。”她的声音只是微微有些颤抖,“还会送来更多的伤员。”“谢谢你,谢谢你,亲爱的。”他喃喃道,接着,他把注意力转回到那个士兵受伤的腹部。鼓声响起时,他们都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萦绕于心的噩梦又回来了。但艾顿和海伦?弗朗西丝只是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就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鼓声模糊了外面再次响起的枪声。义和团重新考虑了一下,决定放弃自杀式袭击,而是选择派狙击手爬到调车场的墙头上去。神枪手之间的对决开始了,林把总这边经验丰富的枪手占了上风,但仍有伤员被源源不断地被送进医生的车厢。一个士兵的胳膊被箭射穿了,他平静地坐在凳子上等候治疗时,乔治和珍妮出神地盯着羽毛和箭头的倒钩。“曼纳斯先生在干什么?”给一个伤员的太阳穴缝完最后一针,扶着他走到车厢门口后,内莉小声地问医生。“他已经去火车头那边一个多小时了。今天我们到底能不能走?”“只有上帝知道,”医生说,“现在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了吧。尽管身边有这个人和他的阴谋诡计,但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活着。”“小点声,爱德华,海伦?弗朗西丝会听见的。”内莉提醒他,“他为什么不开动火车?”此刻,曼纳斯正躺在车轮下面,手里拿着一块抹布,用扳手拧连接杆上的螺栓。他拔出了一根铁撬棍,有个铁路工人在企图毁坏火车时曾笨手笨脚地将这根棍子强行塞在车轮和连接杆之间。连接杆弯了,他花了一些时间将它锤成原来的形状。现在,他正把砸直了的杆子拧回原来的位置上。那两个士兵已经回到队伍中去了。修完的样子并不好看,但至少能用。老赵靠在车轮上抽烟袋,好奇地看着他。曼纳斯读懂了朋友脸上熟悉的表情,他知道,马夫有话要对他说。曼纳斯就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发动机上。他耐心地指导他们移走所有的木头,再砍点引火柴来。他亲自动手重新铺上煤块,用石蜡布和火棉重新点火,再往炉膛里送引火柴,直到他欣喜地看到里面的火苗稳定地燃烧了起来。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在必要时加入煤块以确保合适的热度。至少再等半个小时,才能产生足够多的蒸汽给他启动风箱所需的每平方英寸三十磅的压力,然后还要再等一个小时或者更长的时间,才能产生足够多的蒸汽让火车头动起来。由于火车被一群暴徒用砖头瓦块攻击过后,又闲置了六个星期,他认为有必要把火车彻底检查一遍。他命令那两个士兵和老赵去检查一下,告诉他们要留意哪些迹象,以及如何在加油点给所有的杆拖和轮轴注入润滑油,尤其是检查一下车厢之间的螺栓连接器。他自己干的活儿也不轻松,他得把连接杆调节好,时不时地还要停下来爬回踏板上检查炉膛和汽压表。他打开了风箱,等到有足够的蒸汽,又测试了注入器。现在锅炉正在欢快地向外释放热量,他很满意,受损的连接杆可以工作了。拧紧最后一个螺栓后,曼纳斯翻身爬起来,用抹布擦掉手上的机油。“好啦。说吧,老赵。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老赵吐了口唾沫,然后连着嘬了两口烟。“先生,这列火车上是不是碰巧有黄金?”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亨利吃了一惊。“也许吧。”他谨慎地回答,有又怎么样呢?”老赵假装点他那个长长的烟袋锅。“我猜,这些金子应该属于道台大人?”他问,他聪明的眼睛凝视着曼纳斯的脸。“所以呢?”“所以,其他人是否可以对这些金子动动脑筋呢?”曼纳斯的表情很严肃。“快说,老赵,你到底想说什么?”“当然,偷听别人的谈话很没有礼貌。”老赵说,“不过,刚才你命令我爬到这个铁家伙的肚子下面往那些口里面灌油,我看见林把总从台阶上下到站台上的时候,我刚好就在道台大人的车厢下面,台阶的旁边。”“他很可能是去向道台那儿汇报战况了。所以呢?”“不只是他一个人,先生。还有一个老头跟着他从车厢里出来了,他们就在站台上,我脑瓜顶上说话,不过,他们没发现我。那个人也是一个高级官员,我想。”“是金管家。”亨利说。“对,就是金管家。他们的声音很低,但我听得一清二楚。林把总说,‘你的意思是,他真想把金子给那个洋鬼子?’那个老头回答道,‘对,为了换那些枪炮。’把总又说,‘可是,我们既需要枪炮也需要金子。’老头说,‘你需要的是枪炮,我有金子就很开心了。’把总说,“大人是个傻子,他已经没用了。’老头说,“现在是危险时期,一路上危机四伏,很容易发生意外。”把总说,‘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应该在车上动手?’老头说,“士兵们只对你一个人忠诚。”这之后,枪炮声四起,我就没听见他们最后说了些什么。反正,林把总很快就跑到士兵们中间,那个老头也急匆匆返回车上。我想,他大概是有点害怕,曼纳斯先生。不过,这个对话是不是很有趣?”“有趣极了。”曼纳斯一边说一边心不在焉地用抹布擦了一下额头。老赵笑得前仰后合。“您弄得满脸都是油,曼纳斯先生!”曼纳斯露出微笑,洁白的牙齿闪闪发光。“我欠你一份人情,老赵。我不会忘恩负义的。来吧,我们最好去给火上浇点油。”“是啊,真是一只饥饿的野兽。”老赵说。他跟在曼纳斯身后。看到一连的士兵沿着站台跑过来,他们只好闪到一边,这些人要去调车场的西边,义和团正试图翻墙进来。曼纳斯看了一眼汽压表,上面显示的数字是每平方英寸八十二磅,太少了。即使打开风箱,再过四十五分钟到一个小时汽压才能达到启动火车所需的最低值一百二十磅。义和团看样子是要闯进来了。他把头探出驾驶室,看见大门旁西墙附近林富波的军队正在和趴在墙头的义和团交战。士兵们开枪扫射了一番,现在正端着刺刀劈刺幸存下来的人。神枪手把墙头上的人都打死了。效率很高,但他知道,林富波的人手不够,不足以阻止义和团从各个可能的地方进来。他伸手从口袋里摸出那把左轮手枪,范一梅用这支枪杀死了仁仁和猴子以后,枪膛里只剩下四颗子弹了。“老赵,”曼纳斯说,“我来告诉你铁路员工无所事事只能干等的时候会做什么。”他指着放在炉膛上面的水壶和两只搪瓷缸子说,“他会给自己沏一杯茶。”道台站在书桌旁,手握着毛笔,思忖着刚刚在纸上用大胆甚至粗野的笔体写下的两个字:无为。道台微微地笑着车厢外放鞭炮一般的枪声、呼喊和尖叫声,士兵们的跑步声,战斗依然按正常程序进行。外面这么多疯狂的活动包围着他,他却在站在这里欣赏着这两个字。无为而为之,无为这两个字似乎很符合当下的情境。他转过身,轻蔑地看着金管家和自己的妻妾们;他们从长沙发和桌子——他们把家具拉过去围成一圈路障——的缝隙间抬起惊慌的脸看着他。火车已经在义和团狙击手的射程范围内了,偶尔会有子弹打到车厢的木墙上。一支箭穿透窗户,击中了桌上那只果盘,把它碰翻在地。“管家,”他说,“你也太高尚了吧,在桌子下面如此全力以赴地保护我的女人们。”“大人总是喜欢嘲笑一个老人和他的恐惧。”金管家用嘶哑的嗓子喃喃地说。“我当然没有嘲笑你,”道台说,“刚才我亲眼见证了你的勇敢,你离开我这个安全的车厢把林把总送到了外面,肯定有特别紧迫的事,否则你不会拿你的性命去冒险。”“我只是希望对现在的情况有更多的了解,大人。”“他向我描述情况的时候,你也在场。”“是的,大人。”金管家小心翼翼地去够一杯凉茶,想润润发干的喉咙。“但还是有那么一两个细节我没有完全听懂。”“真的吗?我从来没把你看成那种会对军事问题感兴趣的人。”道台突然厌倦了这次谈话。“我们所处的困境很有趣,不是吗?”然而,他说话的声音盖不过妻妾们的恸哭声,他回到窗边的位置,望着外面的战斗。这是旧世界在对抗新世界,中华帝国用战争的形式大声疾呼,强烈抗议西方的新技术和新秩序,用迷信对抗进步,很久以前,他就已经站到了进步这一边。此刻,观察眼前的情景,他又感觉到,其实一切都没有变。他眼看着中国人打中国人,和他年轻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穿什么样的衣服无所谓,拿什么样的武器也不相干——义和团、太平军,其实都一样,无非是换了个外壳,本质上仍然是经年累月地争夺让每个朝代腐败的权力。中国若想改变,真正需要的是比流血和战争更激烈的东西。他漫不经心地想到他和外国大夫的对话,大夫主张基于美德的君主立宪制。真是一个好主意,可是,谁知道呢?也许会有实现的那么一天,但他怀疑在自己的有生之年是看不到了,即使他在这场战争中幸存下来。他知道,即使推翻这个王朝,中国人照样会打中国人。事实证明,步枪和刺刀比长矛更有效率;有重炮的肯定比只有步枪的优势大。今后还会有新的曾国藩和相应的湘勇出现,如他当年那样,聚集在他们的旗帜下,官员们会向他们鼓吹听起来很诱人的信条。只有等他们老了,更有智慧的时候才会发现,其实都是同一个信条——赤裸裸的权力斗争,不同之处在于披着怎样的外衣——不一样的口号、不一样的制服和不一样的旗帜。道台眼看着林富波手下的一个士兵被长矛刺中,他把矛柄继续往自己的身体里推去,为的是刺死那个杀死他的人;两具尸体从房顶上栽下来,恐怖地拥抱了死神。他身后的士兵齐刷刷地开了火,屋顶上的拳民暂时被消灭光了,但更多大呼小叫挥刀乱砍的人出现了。他们还会冲上来,道台心想。没有一场战争能改变世界。现在如此,一贯如此,将来亦是如此。如果能逃过这一劫,他会买日本人的枪炮,枪炮将成为新型战争以及中国人杀死更多中国人的手段。他叹了一口气。他又有什么选择呢?无为。无为。曼纳斯手里端着茶杯和他的同伴们站在踏板上观看屋顶上的战斗。这显然是一次殊死搏斗,但林富波似乎胜券在握。虽然他恨这个人,但他不得不承认,林富波不愧是一名优秀的军人。两个屋顶现已安全,林富波的士兵趴在瓦脊上,向他想象中另一边的一大群人射击。第三个屋顶上,双方的士兵还在拼刺刀。林富波让他的士兵面向建筑物之间的空地,只抽出四分之一的人手去增援屋顶上的人,他们的步枪火力仍然可以在敌人发起冲锋时阻止他们迫近。现在义和团的进攻已经不那么猛烈了,他们终于对林富波的火力心怀理智的敬畏了。亨利不知道弹药还够他们坚持多久。到目前为止,士兵们已经在战场和火车上的军火库之间往返了好几趟,在射击的间隔分发备用子弹,但弹药这东西不可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第三个屋顶上的战斗并没有按照林富波所希望的方式进行。一支斧头队把林的士兵从屋脊向后推,看样子,他们的狙击手和弓箭手可以腾出一只手朝下面开枪或射箭了。林富波喊了一声命令,另一座建筑上的士兵从对面开了火。混乱的局面给了屋顶上剩下的士兵和增援部队一个快速爬上梯子发起猛冲的机会,不久后,第三个屋顶也像前两个那样化险为夷了。看来他们还在坚持。可是,到底能坚持多久呢?曼纳斯看了一眼汽压表:每平方英寸一百一十七磅。锅炉的加热状态良好,一团厚厚的白烟从烟囱里冒出来。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逃走了。他决定,等汽压达到每平方英寸一百三十五磅时,他就启动火车。最理想的状况是等到汽压升至每平方英寸一百五十磅,那样会更安全——然而,时间并不对他们有利。现在汽压表上显示的是一百一十九磅。这已经不错了,至少加热的速度很快。他估算了一下,做了个决定。他转身面向一个士兵,下了一道命令。“你跑过去找林把总,告诉他三十分钟后火车就要开了。听明白了吗?说完你尽快跑回来。一定要当心。”那个晒得皮肤黑黑的,长得有点像女孩的十八岁小兵咧开嘴笑了,接着啪的一声对他敬了个军礼。“是,先生!”他用英语大声说。曼纳斯很纳闷他是从哪儿学来的这句话。他焦急地注视着那个小兵穿过开阔地,跑向林富波集结部队的地方。男孩已经快跑到林富波跟前了。听到他的喊声,林富波回过头来。但就在这时,男孩脚下拌蒜,面朝下扑倒在地。子弹吹起一团尘土。“该死!”曼纳斯说。林富波这时已经在分派任务,应对墙头新一轮的狙击。曼纳斯转向站在踏板上的另一名士兵,他的脸上流露出恐惧。“该死,”他说,“我亲自去告诉他。”“不,我去。”老赵说,“茶水在我的肚子里打转,我得运动一下。”“可恶,那你得小心一点。”曼纳斯厉声说道,他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他知道让唯一会开火车的人远离危险才是更明智的做法。他看着老赵谨慎地迈着大步,像猎人跟随动物的足迹那样穿过那片开阔地,然后气喘吁吁但喜气洋洋地回到踏板上,他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现在,老赵正高高兴兴地在一边撒尿。“林把总说二十分钟后开始撤离。”他扭过头说。“好,”曼纳斯说,“那我们最好做好准备。”他看了一下各种仪表。水装了四分之三,还行,汽压是每平方英寸一百二十三磅。不错。他打开炉膛。火苗在红色的煤堆上跳动。他立即铲了满满三铁锹的煤,他给炉膛门稍稍留了一道缝,这样吹进去的气流可以起到助燃作用。这个方面暂时也没问题。还需要考虑什么呢?大门。四百码开外的大门还用铁链锁着。现在去把大门打开无异于自杀。义和团会趁机冲进来。他能开着蒸汽火车冲出去吗?不能,大门是用很坚固的铁做的,而且关得很严实。必须解开铁链,否则火车有脱轨的危险。该死!他又得派老赵回去告诉林富波一趟,等火车准备离开的时候,让他派几个士兵去开大门。忽然,他听到刺耳的爆炸声,砰的一声,场地南边的煤堆爆炸起火,红色的火苗窜入空中。当飞溅的煤块崩到火车头上时,他下意识地弯下了腰。他听到建筑物的另一边传来拳民越来越响的欢呼声。炮!他们怎么会有炮?他想起了林富波放在城墙上的老式野战炮。他记得医生告诉过他,大炮已经被运到传教区了。王铁人肯定又命令他们把炮运到这儿来了。又是一缕烟,但这次炮弹没有击中目标,而是落在了树林里。还好,义和团的技术不怎么样,他们大概也同样面临着被流弹击中的危险,然而,形势彻底改变了。运气好的话,一颗炮弹打在火车上,他们就得滞留在此地。所以,必须现在就走,不管蒸汽的压力够不够。“老赵,你还得再跑一趟。告诉林把总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告诉他通知手下的人上车。快点。”老赵连痰都没来得及吐,就跳下火车头,向那些士兵奔去。“该死。”曼纳斯喊了一声。忘了告诉他大门的事了。这下子麻烦了,他想。他会猛撞大门,但愿会有好的结果。“你,”他对剩下来的那个士兵喊道,“准备拼命地铲煤。快!快!”炮运来了,倍受鼓舞的义和团又开始猛冲。林富波开始率兵撤退了。曼纳斯又在脑子里核对了一遍该做什么。把火车头和车厢连起来。完成了。松开煤水车的手闸。完成了。哦,上帝,他突然惊慌地意识到,他忘了松开警卫车厢的手闸。想走的话必须松开那个手闸。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事实。“听着,”他对那个士兵说,“在这儿盯着这个表。指针指向一百二十八的时候,你就往里面填煤。明白了吗?满满五锹煤。别关炉膛,保持原状,让它半开着。记住:刻度显示一百二十八的时候你就开始铲煤。明白了?”曼纳斯跳上站台,跑了起来。一颗炮弹突然在院子里爆炸,整辆火车也跟着一起颤动。他看见橙黑色的烟从车厢后面盘旋上升。火车已经在他们的射程范围内了。他向左边瞥了一眼,看见林富波正边打边撤。广场上的人开几枪,退几步,然后再开几枪。经过道台的车厢时,他看见道台面带嘲讽的表情从窗口向外望着他。他没有停下来,跳上警卫车厢的台阶,扑向漆成红色的沉重的车轮,他转动手闸,一直转到制动器的压力完全释放出来。就在他转身想要离开时,他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车上有一个拳民!这是一个胡子稀疏、筋肉横生的中年汉子。他穿了一件红褂子,手持一把小斧子和一面盾牌。他向这个洋鬼子靠近,只见他满脸皱纹,眼神中流露出警惕。亨利向后退去。那个拳匪向他冲过来,挥舞着手中的斧头。曼纳斯一转身,躲开了。他踢了一脚,没踢着那个人。拳匪继续向前走,曼纳斯慢慢向后退。不能再退了,他的背部已经顶住闸轮了。他伸手摸车上有木头的地方,太好了,架子上放着一个手杆。斧头再次劈下来,只听当啷一声,正好磕在曼纳斯及时用双手举起的手杆上。曼纳斯又踹了一脚,拳匪惊得向后一退。曼纳斯举起手杆向他的头部砸去。又有两个拳匪推开警卫车厢阳台的门走进来,他们盯着他,半惊半怕,犹豫不决地摇晃着手里的刀。曼纳斯大叫着,像北欧传说中的狂暴战士那样向他们冲去,挥舞手杆,左劈右砍。他听到了飞奔的脚步声和枪炮声。林富波手下的几个士兵发现了拳匪的闯入,他们赶了过来。曼纳斯飞快地打开门,跳上站台,撒丫子就跑,根本不理会身后短兵相接的声音。曼纳斯边跑边注意到林富波的部队已经快撤到站台了。拳匪的尸体在被林富波骁勇善战的士兵们包围的空地上堆成了小山,然而,更多拳匪尖叫着集结在建筑物之间的空地上。这些人已经落在敌人手里了。他看着头裹黄巾的拳匪们飞快地爬上空出来的屋顶,很快,他们就会朝下面开枪。他听到林把总一声令下:“开火!”巨大的爆炸声在他耳边响起。曼纳斯继续向前跑。经过医生的车厢时,他看见前方把身子探出驾驶室的老赵正招手示意他过去。就在这时,弹壳呼啸而过。水塔爆了,火车头消失在白色的水墙和嘶嘶叫的蒸汽里。“操!”他大叫了一声,踉跄着停下脚步。这时,他忽然发现内莉?艾顿站在她那节车厢的台阶上低头看着他,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夫人,”他喃喃地说,“请原谅我言辞不雅。”“没关系,”内莉说,“你的胳膊怎么了?”听她这么说,他才发现他的左前臂被刀划破了。曼纳斯茫然地抬起头,他看见内莉身后站着海伦?弗朗西丝,那张苍白的焦急的脸也在低头看着他,她张着嘴,眼神中流露出忧虑。“来,你上来,我给你包扎一下。”内莉说。“对不起,”曼纳斯喃喃地说,眼睛盯着海伦?弗朗西丝,“对不起。我没有时间了。”他继续向前跑。发动机和踏板已经湿透了,但谢天谢地,炉膛里的火还烧着,一团团灰色的烟仍旧从烟囱里冒出来。从汽压表上读取的数据是:每平方英寸一百二十九磅。“不错,”他喊道,“大家都准备好了吗?”他踩下踏板,排出活塞里面多余的水。呼的一声,蒸汽翻滚着从火车头两边的汽缸旋塞里冒出来。他把身子探出驾驶室。林把总的士兵在站台上与敌人交战,射出一连串又一连串的子弹,迫使义和团无法靠近。此时,拳匪们在那几幢建筑物前站成密密麻麻的一排。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人。旗帜在他们的头顶飘扬。如果他们一起冲锋,多少颗子弹也挡不住。“快点,快点,”他低声说着扯了一下绳子,火车头发出一声长鸣,仿佛这个信号可以奇迹般地催促林被围攻的士兵快点上车。他想起了先前看到的那些通向建筑物的线。为什么林富波不引爆炸药呢?就在曼纳斯这么想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个手拿撞针杆的士兵,而林富波冷静地观察着聚在一起的拳匪,仿佛他们是阅兵场上的士兵排成一行等待他的检阅。林富波几乎是轻蔑地挥了一下戴着手套的手,随即士兵把全身的重量压在那个撞针杆上,三栋建筑物顷刻间在火焰中解体。驾驶室里的他都能感觉到爆炸带来的冲击波。拳匪就像镰刀前的草料那样被吹倒了。林富波吹了一下挂在脖子上的哨子,士兵们尽量整齐有序地跑向分配给他们的车厢,吃力地爬上火车。一个特遣队顺着梯子爬上车顶,躺下来准备在拳匪们缓过劲儿来以后给予火力掩护。只用了三分钟,所有人就上车了。林富波等到最后一个人上了车,才不慌不忙地走上台阶。他斜着身子向火车头的方向挥了一下军刀。事不宜迟,曼纳斯把换向开关向后一拉,按下调节向活塞输入蒸汽的沉重的阀门。沉重的车轮转动起来,缓慢得令人心焦。砰砰砰砰,火车头像累坏了的铁匠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曼纳斯小心地拉起调节器,以免放出太多的水蒸汽,造成驱动轮打滑。时速一英里,时速两英里。“加油,加油。”轮子滑动了——朝着那道上了锁的大门。一小群爬上墙头的拳匪正站在那里等他们。与此同时,拳匪们也在爆炸后缓过神来了,再次高喊着“杀呀”向前冲。屋顶上林富波的士兵向他们开枪,车厢里的士兵也向窗外开枪,但开枪似乎对这些人没有任何影响,火车虽然向前行驶,但速度太慢,感觉好像一直没动。“好吧,老赵,我们已经努力过了。”曼纳斯咕哝着,从口袋里掏出左轮手枪,老赵也一脸严肃地拎起消防斧。若不是王铁人那方打出来的炮弹路线飘忽不定,火车可能早就被他们占领了,接下来的两轮炮弹即使是林富波下的命令也打不了这么准。第一发炮弹在前几排向前冲的拳匪中爆炸,敌人的惊慌失措暂时延缓了进攻的速度。第二发炮弹正好落在大门上,其中一扇门的合叶被炸开了,铁链被炸碎了,守候在那里的拳匪们也被炸死了。火车以每小时三英里的速度冒着蒸汽镇静地从那个豁口开了出去。然而,好运气并不完全在林富波这边。山上的炮兵很快重新装上炮弹。或许早前的失误令他们颇为气恼,这次他们在瞄准时似乎更仔细了。其中一发炮弹并未造成任何人员伤亡,只是落在了煤堆和已经被炸坏的水塔上。这符合他们早先随意的开炮方式。另一发炮弹打在了挂钩上,导致最后两节车厢和警卫车厢与火车的其余部分分离。减轻了负担的火车突然提高了速度,不顾一旁奔跑的拳民,加速沿着山谷开去。载有六十名士兵的最后三节车厢刚到大门外就平缓地停了下来。林富波站在如今变成最后一节车厢的小阳台上,手举双筒望远镜面色严峻地观察着那些士兵,有鉴于他们在先前的战斗中所表现出来的坚韧不屈,这次他们被制服的速度可谓快得惊人。将静止不动的车厢包围起来的拳匪们有如一条越盘越紧的斑点蛇,又好似一条长着红色、黄色、绿色和黑色鳞片的巨龙正摇头晃尾地滑向它打算吞掉的车厢。起初,士兵们徒劳地抵抗义和团入侵时,林富波还能听到零星的枪声,看到远处冒起的阵阵白烟,但很快,车厢就被那条蛇缠绕起来了。获胜者们站在车顶,义和团的旗帜耀武扬威地飘扬。那群痛苦扭动的人似乎长出了四肢,像一条竖起来的巨大的毛毛虫晃着腿。用望远镜仔细一看才明白,原来拳匪们手里举着长矛和杆子,每个棍子上面都顶着一颗勇士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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