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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作人(1885—1967),中国现代著名散文家、文学理论家、评论家、诗人、翻译家、思想家。中国现代散文的开创者与倡导者之一,新文化运动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主要著作有散文集多种及译作、文学史料集多种。
锺叔河,1931年生,湖南平江人,著名出版家、学者、散文作家,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主要著作有《走向世界——近代知识分子考察两方的历史》《从东方到西方》《念楼集》《天窗》《钟叔河散文》《念楼学短》《学其短》等。
《雨天的书》是周作人的一本随笔集,共五十七篇,文章多为作者在1921年后所著,此书以兄弟失和为背景,大致可分为吊怀旧人、闲适随笔、杂文时论、小品书话四类,书中诸多角落都笼罩着知音难觅的浅淡阴影,知堂先生的荒芜心境在其疏淡的笔锋下表现得委婉而有余音。
散文精品,名家力推。巴金点评:“人归人,文章还是好文章。”胡适赞誉:“到现在还值得一看的,只有周作人的东西了。”全新修订,精心审校。著名出版家、学者,新中国成立后周作人文集出版方面开创者锺叔河先生悉力新修,三十年积淀一朝落地。岳麓出版,一脉相承。立足八十年代岳麓旧版,打造阅读品牌。内容丰赡,屡读屡新。书中既有冷静的社会观察,也有细微的生活体验,更有别致的读书札记,周作人见识之广博堪称“行走的百科全书”。装帧大方,设计宜人。装帧采用裸背锁线,搭配进口轻型纸张,随手翻阅,手感舒适,原木清香。质感与轻便并存,小巧书型与疏朗版面赋予纸质阅读优质体验。单本利捧读,系列宜收藏,实乃研读周作人作品不可多得的选择。
自序一
今年冬天特别的多雨,因为是冬天了,究竟不好意思倾盆的下,只是蜘蛛丝似的一缕缕的洒下来。雨虽然细得望去都看不见,天色却非常阴沉,使人十分气闷。在这样的时候,常引起一种空想,觉得如在江村小屋里,靠着玻璃窗,烘着白炭火钵,喝清茶,同友人谈闲话,那是颇愉快的事。不过这些空想当然没有实现的希望,再看天色,也就愈觉得阴沉。想要做点正经的工作,心思散漫,好像是出了气的烧酒,一点味道都没有,只好随便写一两行,并无别的意思,聊以对付这雨天的气闷光阴罢了。
冬雨是不常有的,日后不晴也将变成雪霰了。但是在晴雪明朗的时候,人们的心里也会有雨天,而且阴沉的期间或者更长久些,因此我这雨天的随笔也就常有续写的机会了。
一九二三年十一月五日,在北京。
自序二
前年冬天《自己的园地》出版以后,起手写《雨天的书》,在半年里只写了六篇,随即中止了。但这个题目我很欢喜,现在仍旧拿了来作这本小书的名字。
这集子里共有五十篇小文,十分之八是近两年来的文字,《初恋》等五篇则是从《自己的园地》中选出来的。这些大都是杂感随笔之类,不是什么批评或论文。据说天下之人近来已看厌这种小品文了,但我不会写长篇大文,这也是无法。我的意思本来只想说我自己要说的话,这些话没有趣味,说又说得不好,不长,原是我自己的缺点,虽然缺点也就是一种特色。这种东西发表出去,厌看的人自然不看,没有什么别的麻烦,不过出版的书店要略受点损失罢了,或者,我希望,这也不至于很大吧。
我编校这本小书毕,仔细思量一回,不禁有点惊诧,因为意外地发见了两件事。一,我原来乃是道德家,虽然我竭力想摆脱一切的家数,如什么文学家批评家,更不必说道学家。我平素*讨厌的是道学家(或照新式称为法利赛人),岂知这正因为自己是一个道德家的缘故;我想破坏他们的伪道德不道德的道德,其实却同时非意识地想建设起自己所信的新的道德来。我看自己一篇篇的文章,里边都含着道德的色彩与光芒,虽然外面是说着流氓似的土匪似的话。我很反对为道德的文学,但自己总做不出一篇为文章的文章,结果只编集了几卷说教集,这是何等滑稽的矛盾。也罢,我反正不想进文苑传(自然也不想进儒林传),这些可以不必管他,还是“从吾所好”,一径这样走下去吧。
二,我的浙东人的气质终于没有脱去。我们一族住在绍兴只有十四世,其先不知是哪里人,虽然普通称是湖南道州,再上去自然是鲁国了。这四百年间越中风土的影响大约很深,成就了我的不可拔除的浙东性,这就是世人所通称的“师爷气”。本来师爷与钱店官同是绍兴出产的坏东西,民国以来已逐渐减少,但是他那法家的苛刻的态度,并不限于职业,却弥漫及于乡间,仿佛成为一种潮流,清朝的章实斋、李越缦即是这派的代表,他们都有一种喜骂人的脾气。我从小知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的古训,后来又想溷迹于绅士淑女之林,更努力学为周慎,无如旧性难移,燕尾之服终不能掩羊脚,检阅旧作,满口柴胡,殊少敦厚温和之气;呜呼,我其终为“师爷派”矣乎?虽然,此亦属没有法子,我不必因自以为是越人而故意如此,亦不必因其为学士大夫所不喜而故意不如此:我有志为京兆人,而自然乃不容我不为浙人,则我亦随便而已耳。
我近来作文极慕平淡自然的景地,但是看古代或外国文学才有此种作品,自己还梦想不到有能做的一天,因为这有气质境地与年龄的关系,不可勉强。像我这样褊急的脾气的人,生在中国这个时代,实在难望能够从容镇静地做出平和冲淡的文章来。我只希望,祈祷,我的心境不要再粗糙下去,荒芜下去,这就是我的大愿望。我查看*近三四个月的文章,多是照例骂那些道学家的,但是事既无聊,人亦无聊,文章也就无聊了,便是这样的一本集子里也不值得收入。我的心真是已经太荒芜了。田园诗的境界是我以前偶然的避难所,但这个我近来也有点疏远了。以后要怎样才好,还须得思索过,——只可惜现在中国连思索的馀暇都还没有。
十四年十一月十三日,病中倚枕书。
英国十八世纪有约翰妥玛斯密(JohnThomasSmith)著有一本书,也可以译作《雨天的书》(BookforaRainyDay),但他是说雨天看的书,与我的意思不同。这本书我没有见过,只在讲诗人勃莱克(WilliamBlake)的书里看到一节引用的话,因为他是勃莱克的一个好朋友。
(十五日又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