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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秋雨,当代中国文化史学者,文学家、散文家、作家,我国当代著名艺术理论家,国务院新闻办《中国网》专栏作家、专家, 2006第一届中国作家富豪榜 首富。1968年,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戏剧文学系。现任澳门科技大学人文艺术学院院长。历任上海戏剧学院院长、教授,上海剧协副主席,现在还担任99读书俱乐部的荣誉董事长。
《摩挲大地(1)》编辑推荐:再读 文化苦旅 ,重拾当年感动:读到某一个地方,忽然想奔去那里;读到某一个人,忽然爱恨上心间;读到某一件事,忽然胸中起波浪。风雨中,天涯边,处处有召唤;那些地方,那些人,那些事,都在召唤。
让我们随着那些文字,潜至某时某地,某些人身边,某些事现场,一边思索,一边观看,一边感叹。
坐在桌旁,打开书本,一页页地看下去时,被秋雨先生引领着—从城市走进荒漠,从时尚步入废墟,从当代回到远古……饱饮了一次文化大餐。
书中言词精美,观点精到,文化厚重,的确是很耐看,很耐读,很受启迪的好书。
——读者
记得第一次看余秋雨的《文化苦旅》是在上初中时,从那时就感受到了余秋雨行云流水般的文章,美极了。从那时也渴望成为一个游行侠,游遍祖国大好河川,寻遍祖国历史古迹,感受祖国那美!今天又看到老余的新版《摩挲大地》,如获至宝,细细品味,犹如那久陈的普洱茶,香味犹在,意味深远啊,不禁时时要泯目深呼吸,好好的体会一番,呷~~美!突然想起初中的愿望,做一名游行侠要游遍大好河山哪,如今未能实现啊—不禁一番滋味涌上心头,这种滋味在老余的文章里也时常感受到。老余近两年少有作品,但名气越来越大,成了娱乐人物,但做事一向低调,能够感受到老余的深度,永远支持您!
——读者
一
我的一个学生,向我讲述了他的一段经历。
有一天,他从家里的一个旧箱子里翻出来几张老照片。照片拍的是同一个人,一个风姿绰约的美女,服饰打扮在今天看来也显得大胆而前卫。他连忙拉过父亲询问,父亲说: 这是你的祖母。
这让我的学生大吃一惊。看父亲和母亲,平时是那么谨慎、朴素、节俭,只要走出家门几步就立即融入灰暗的人流中再也无法找到,居然,他们的前辈是那样一副模样!
我的学生愣了片刻便相信了,因为照片上美女的眉眼神色,与父亲非常相似。
于是,一场艰难的问答开始了。凡是父亲最含糊其辞的地方,恰恰是我学生最大的兴趣点。
这使我的学生产生一种有关自己生命来历的好奇,不久,他就带着那几张照片来到了老家的小镇。
认识祖母的老人还有一些。奇怪的是,本来以为最知情的老太太们都说不出太多的东西,而那些老大爷却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扑朔迷离地说出一些零碎的细节。
几天下来,我的学生锁定了三位老大爷,重点探问。结果,他越来越迷惑:自己的祖父有可能在这三人中间,也有可能不是。他离开小镇时有点慌张,甚至不敢看任何一个路边的老年男人。他还犹豫,要不要把这几天的经历告诉父亲。
我看着这个学生,只说了一句话: 你只需知道,自己有美丽的基因。
二
我们生活在自己非常熟悉的家里,甚至已经成了家长,却未必知道这个家的来历。
小家庭这样,大家庭也是这样。
我自己年轻时也曾经突然发现了小家庭的来历,然后产生巨大的疑问,进而去探询大家庭的秘密。
那时我二十岁,家庭突然被一场政治灾难席卷,我天天帮父亲抄写他的 坦白材料 。掌权的极左派根据一个人含糊其辞的 揭发 ,断言我父亲有政治历史问题,却又不知道要他坦白什么,每天问的问题完全不着边际,因此这个材料永远也写不完。
我在抄写中充分了解了自家的历史,包括各种细节,经常边抄边为长辈们紧张、悲哀、高兴、羞愧。如果在正常情况下,世间子女是不可能知道长辈那么多事情的。
我怕父亲的回忆不准,又不断地向祖母、母亲、舅舅核实,他们的叙述使相关的资讯又增加了很多倍。我终于明白,这是一个辛劳、怯懦、善良的佛教徒家庭,从屋檐到墙脚,找不到一丝一毫有可能损及他人的印痕。
这一明白,反而造成了我更大的不明白:这样一个家庭为什么遭此祸孽?原来以为是那几个掌权者居心不良,但他们很快下台了,单位的负责人换了几任,为什么祸孽还在延续?更奇怪的是,周围的同事、朋友都不难看出这是一个荒唐的冤案,已经造成一个人口众多的家庭的无法生存,为什么都不肯稍稍帮助一下?这种帮助,当时对他们来说毫无风险。
我在冷漠表情的包围中,懂得了鲁迅当年解剖 国民性 的理由。而且我已经知道, 国民性 也就是一个国家民众的集体潜意识,是一种深层文化。
我被这种深层文化刺痛了。但是,当时社会上又恰再后来,恰是在猛烈批判传统文化,我又一次陷入了困惑:一种劣质文化在批判一种过时的优质文化,还是两者都是劣质文化?
不管哪一种答案,都让我非常悲观:既然中华文化是如此不明不白,那么,做一个中国人也就要一直不明不白下去了?
因此,我觉得还是少沾文化的边,一心只想终身从事体力劳动。我在农场时的劳动劲头,很多老同事直到今天说起来还印象深刻。
三
后来,掌权的极左派上层因内讧而受挫,一场由政府中 开明派 领导人发起的文化抢救行动,把我也 抢救 了。我泥迹斑斑地被裹卷到了恢复教学、编写教材、编撰词典的繁忙中,并开始知道文化是什么。再后来,当极左派又把这场文化抢救运动称之为 右倾翻案风 要进行反击的时候,我就潜藏到浙江的一座山上,开始了对中华经典的系统研读。由此一发不可收,直到后来四独自去寻觅祖先留在书本之外的文化身影,再去探访与祖先同龄的异国老者们的远方故宅,走得很远很远。
终于,我触摸到了中华大家庭的很多秘密,远比想象的精彩。
这当然不能由自己独享,我决定把自己阅读和旅行的感受写成文章,告诉同胞,因为他们都为中华文化承担过悲欢荣辱。但是,要达到这个目的很难,因为世界上华人读者的数量太大、支脉太多。为此我不得不暂时远离早就形成的学术癖好,用最感性的 宏伟叙事 来与广大读者对话,建构一种双向交流的大文学。
我的这个试验,受到了海内外华人读者的欢迎。
受欢迎的热烈程度让我惊讶,我询问白先勇先生是怎么回事。他说,你碰到了中华文化的基因,那是一种文化DNA,融化在每个中国人的血液中。大家读你的书,也就是读自己。
四
一路上写的书已经不少,由于读的人多,遇到了意想不到的盗版狂潮。
我的书在国内的盗版本早已是正版本的十倍左右。前些年应邀去美国华盛顿国会图书馆演讲,馆方非常热情地把他们收藏的我的中文版著作一本本推出来向听众展示。但是,我与妻子不得不苦笑着交换了一下眼色,因为所推出来的大多也是盗版书,其中还有不少是盗版者为我编的各种 文集
因此,我觉得不应该再麻烦这些盗版者了,决心重新整理一下自己的出版物。更何况,重访文化遗迹时所产生的新感觉需要补充,很多当时漏编、漏写的篇目需要加入,不少自己现在已经不满意的文章需要删削。
为此,我花费不少时间等待以前出版的那些书的合约到期,然后不再续签,让全国各地正版书市场上我的专柜 空架 了很久。在这个过程中,我对以前的文章进行大幅度的改写,又增补了不少关及中华文化基本经络的文章。
这样就构成了一套面貌崭新的 文化苦旅全书 。其中包括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有关中国的路程,第二部分有关世界的路程,第三部分有关自己的路程。
眼下这本《摩挲大地》,精选了原来《文化苦旅》和《山居笔记》里那些著名的篇章,这次对每一篇都进行了改写。书的后半部分有关边远地区少数民族生态的文章,都是第一次呈现。
从此,我的全部文化散文著作,均以这套书的文字和标题为准。
二○○八年初春
版权页:
道士塔
莫高窟门外,有一条河。过河有一片空地,高高低低建着几座僧人圆寂塔。塔呈圆形,状近葫芦,外敷白色。我去时,有几座已经坍弛,还没有修复。只见塔心是一个木桩,塔身全是黄土,垒在青砖基座上。夕阳西下,朔风凛冽,整个塔群十分凄凉。
有一座塔显得比较完整,大概是修建年代比较近吧。好在塔身有碑,移步一读,猛然一惊:它的主人,竟然就是那个王圆箓!
再小的个子,也能给沙漠留下长长的身影;再小的人物,也能让历史吐出重重的叹息。王圆箓既是小个子,又是小人物。我见过他的照片,穿着土布棉衣,目光呆滞,畏畏缩缩,是那个时代随处可以见到的一个中国平民。他原是湖北麻城的农民,在甘肃当过兵,后来为了谋生做了道士。几经转折,当了敦煌莫高窟的家。
莫高窟以佛教文化为主,怎么会让一个道士来当家?中国的民间信仰本来就是羼杂互融的,王圆篆几乎是个文盲,对道教并不专精,对佛教也不抵拒,却会主持宗教仪式,又会化缘募款,由他来管管这一片冷窟荒庙,也算正常。
但是,世间很多看起来很正常的现象常常掩盖着一个可怕的黑洞。莫高窟的惊人蕴藏,使王圆箓这个守护者与守护对象之间产生了文化等级上的巨大的落差。这个落差,就是黑洞。
我曾读到潘絮兹先生和其他敦煌学专家写的一些书,其中记述了王道士的日常生活。他经常出去化缘,得到一些钱后,就找来一些很不高明的当地工匠,先用草刷蘸上石灰把精美的古代壁画刷白,再抡起铁锤把塑像打毁,用泥巴堆起灵官之类,因为他是道士。但他又想到这里毕竟是佛教场所,于是再让那些工匠用石灰把下寺的墙壁刷白,绘上唐代玄奘到西天取经的故事。他四处打量,觉得一个个洞窟太憋气了,便要工匠们把它们打通。大片的壁画很快灰飞烟灭,成了走道。做完这些事,他又去化缘,准备继续刷,继续砸,继续堆,继续画。
这些记述的语气都很平静,但我每次读到,脑海里也总像被刷了石灰一般,一片惨白。我几乎不会言动,眼前一直晃动着那些草刷和铁锤。
住手! 我在心底呼喊,只见王道士转过脸来,满脸困惑不解。我甚至想低声下气地恳求他: 请等一等,等一等…… 但是等什么呢?我脑中依然一片渗白。
一九〇〇年六月二十二日(农历五月二十六日),王道士从一个姓杨的帮工那里得知,一处洞窟的墙壁里面好像是空的,里边可能还隐藏着一个洞穴。两人挖开一看,嗬,果然一个满满实实的藏经洞!
王道士完全不明白,此刻,他打开了一扇轰动世界的门户:一门永久性的学问,将靠着这个洞穴建立;无数才华横溢的学者,将为这个洞穴耗尽终生。而且,从这一天开始,他的实际地位已经直蹿而上,比世界上很多著名的遗迹博物馆馆长还高。但是,他不知道,他不可能知道。
他随手拿了几个经卷到知县那里鉴定,知县又拿给其他官员看。官员中有些人知道一点轻重,建议运到省城,却又心疼运费,便要求原地封存。在这个过程中,消息已经传开,有些经卷已经流出,引起了在新疆的一些外国人士的注意。
当时,英国、德国、法国、俄国等列强,正在中国的西北地区进行着一场考古探险的大拼搏。这个态势,与它们瓜分整个中国的企图紧紧相连。因此,我们应该稍稍离开莫高窟一会儿,看一看全局。
就在王道士发现藏经洞的前几天,在北京,英、德、法、俄、美等外交使团又一次集体向清政府递交照会,要求严惩义和团。恰恰在王道士发现藏经洞的当天,列强决定联合出兵——这就是后来攻陷北京,迫使朝廷外逃,最终又迫使中国赔偿四亿五千万两白银(平均每个中国人都要赔偿一两白银)的 八国联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