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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狐不喜,作家,爱文字、爱美食、爱旅行,旅行途中收获小说二三。已出版《梦三生·永劫之花》、《罗环夜间骑士团》、《女皇陛下的爆笑婚姻》等小说。
畅销作家唐七(原名:唐七公子)作序,虐心女王匪我思存、小说《祸国》的作者十四阙倾力推荐的虐心之作。
世上运气最差,最志小才疏的女主角,邂逅以江山为局,无处容情的俊美帝王,一段虐心如《东宫》,凄美如《华胥引》的爱情渐渐拉开序幕。
新增七万字全新内容,深度解析男女主角身世谜团,独家放送治愈系爆笑番外。
随书附赠精美书签,浮年流转,唯爱永在。
于我而言,云狐的故事呢,大概属于私房创意菜吧。初尝是川味的爽辣,回味有鲁系的浑厚,摆盘却兼具怀石之清与茶席之雅。再平淡无奇的故事,由她讲出来,便平白多了一味惊心动魄,一味回味绵长。
——唐七
这篇小说总在出人意料的地方逗得你哈哈大笑或者怅然失神。它不是一幅精心描绘的工笔,而是一幅寥寥几笔,勾勒传神的写意。
——匪我思存
分明是极度搞笑的开始,却有着最曲折动魄的过程,计中计,人上人,后宫修罗场,无处不凄凉。腹黑狡黠的帝王,绝色温文的王爷,邪魅妖娆的敌国二皇子……所谓爱情,其实不过是那么那么多人里,惟独他一个,唤了你真正的名字。
——十四阙
序
于我而言,生存必须品有两样:一是美食,二是故事。
民以食为天。于物质上的我,没有好吃的食物大概是没法活下去的。于精神上的我,没有有意思的故事,大约活着也了无生趣。
所以我喜欢云狐。因为她是一个讲故事的高手。
同一个故事,不同人来讲,也有不同的味道。就像做菜,一条黄河鲤,川鲁粤淮,红烧清蒸水煮炭烤,各成一色美味。于我而言,云狐的故事呢,大概属于私房创意菜吧。初尝是川味的爽辣,回味有鲁系的浑厚,摆盘却兼具怀石之清与茶席之雅。再平淡无奇的故事,由她讲出来,便平白多了一味惊心动魄,一味回味绵长。
但我会那么那么喜欢她,并不只是因为这个。
上次一群朋友聊天,聊到什么样的爱情故事算是HE(HappyEnding),什么算是BE(BedEnding)。要知道,每逢此时,作为一个富有争议的暖萌爱好者,我总是很容易成为被围攻的人民公敌。然则只要有云狐存在,我就会立刻下降到人民内部矛盾了。
她说,我觉得吧,对真心相爱的两个人,同生或共死都是HE,最大的BE莫过于,你死了我还活着。所以我没写过BE啊,《永劫之花》?番外不是在一起了嘛!《浮世花》也是HE啊。
没错。虽然波折那么多,艰难那么多,隔了那么多的阴错和阳差,至少他们有缘相遇,深深爱过。
并且结局的时候都还活着,爱着。
恭喜云狐终于写了一个自己承认也受大众承认的HE。
欢迎加入暖萌派。
阿弥陀佛。
唐七
重新修整了六年前写的文,到这里,算是对自己,也是对这个故事,做了一个我还算满意的交代。
说起这个故事,最开始的构想非常简单。
就是想写很普通的女主蹬了皇帝的故事。
然后就诞生了海棠这个奇怪的姑娘。
但是故事还是不能免俗,我实在也是个俗人,她还是爱上了萧羌,并且让萧羌爱上了她。
这次修订,除了修改里面大量的细节和设定之外,最要紧的就是对结局的修改。
大概是年龄渐长,心境也变了,于是连带结局也变了。
若说故事是条河流,那么河道未动,水却最终入了另外的海口。
写这个结局的时候,我思前想后,斟酌酝酿,最终这么落笔。因为以我现在的阅历经验,这样写才合现在的我的道理。
我这人非常任性,于是便这样了。
故事里有很多伏笔,到了最后也没有交代。比如萧远,比如花竹意,比如萧逐。
那些都是另外的故事,而海棠的故事,确实终结于此。
就是这样。
《梦浮生·三世花》经典片段
片段一:
靠在枕上闭目养神了好一会儿,萧羌唤来何善: ……朕盛给杜美人的那碗粥是不是打翻了?
何善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据实答道: 是的。
萧羌点点头,道: 那有没有人验过那碗荷叶羹?
没有,已经清理过了。
萧羌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丝轻笑,他点头道: 把朕的衣服拿来。
何善虽有疑惑,却也赶紧抱来衣服,萧羌自己一阵翻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极其小巧,半透明的荷叶状翡翠小瓶,里面似乎还剩了小半瓶液体,兀自晃荡。
何善看了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捧着衣服的手都禁不住微微颤抖着。
那是 荷带衣 ,传说中的密毒。
荷带之毒,醉生梦死。
此毒味道甜美,中毒之后无迹可寻,无药可解,一年之内中毒者会毫无预兆地在梦中离世,是最防不胜防的毒药。
你抖什么? 萧羌说了这一句,微微咳嗽了几句,疲惫地靠在了床上,眼睛慢慢闭合,何善却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他已经明白了一切,萧羌端去赐给杜笑儿的那碗羹里除了刺客下的 转轮王 ,还被萧羌掺入了 荷带衣 。
他只觉得头皮发麻,萧羌却没兴趣再理他,只淡淡呢喃: 笑儿,笑儿,你怎么就恁地好运气,这都被你逃过了呢……
那声音温柔动听,犹如情话,何善却只觉得不寒而栗。
片段二:
她这么说得非常慢,像是每一个字她都仔仔细细地想了,才说出口。说完,她坦率地凝视着统治偌大帝国的帝王。
……这样的性格,你会死得早的…… 萧羌忽然叹气,他摇摇头,远离了海棠一点,坐在榻上,把裘皮脱下来加在被子上,他自顾自地摘掉了头上的金冠,一头漆黑的长发就这样垂了下来。
……如果就这样死掉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都想好好活着,我也一样,但是如果在宫廷里活下去的唯一办法是要踩着别人的命而活…… 海棠想了想,把 我宁肯不活着 这几个字咽回去,正色说, 那我就只能尽量让自己在不踩着别人命的情况下活得久一点,做人总要对得起良心。
听到 良心 两个字,慢慢用手指顺着头发的萧羌忽然笑了笑,他似乎觉得这句话非常好笑,他一边笑,一边轻轻摇摇头,问道: 那要是别人陷害你呢?
恩以三倍偿,仇以十倍报。 海棠露齿一笑,清秀的容颜在此刻居然熠熠生辉起来,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陷害我,有了机会,我就把他折腾够了再丢到大理寺去。天道昭昭,报应不爽。
片段三:
海棠告诉自己,不要抱怨,不要心生不满。她记得今晨萧羌在她耳边低语,说这个世界上绝没有不伤害任何人而生存下去的方法。
是的,确实是这样,但是总会有不伤害那么多人而生存下去的方法。
她希望自己能好好地活着,开开心心、堂堂正正地活着,这样,死的时候她也能坦坦荡荡。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毫无预兆地,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了上来——海棠感觉到,自己碎了。
不是身体,是灵魂。
她开始粉碎。
她像是一滴溅落在湖面上的水,柔软地、无声无息地、没有痕迹地粉碎了。
然后,她清楚地感觉到,她被 时间 抛了出去。在她被 时间 抛出的瞬间,粉碎停止了,而她 看到 了 时间 。
时间 是无边无际的、滴着血的、漆黑而盛大的虚无。
整个世界像是一卷极柔软的毛毯,在 时间 之中铺展而开。
一切是静止的,一切又都是动的。
时间 之中,万物依循轨迹而动,而她在 时间 之外看到的那个世界中所有的一切,皆如冰冻一般凝结。
她看到 风 ,看到 声音 ,看到 视线 ,她能看到一切本不应看到的东西在 时间 之中凝结。
她在 时间 之外,视线毫无障碍,无边无界,穿越一切。
她看到自己躺在榻上,若有所思。
她看到殿外宫女正在倒水,热水蒸汽腾腾,水就凝在半空,堪堪触到银壶边缘。
她看到寝殿之中,萧羌支着下颌,正在看书,书页将翻未翻。
而且她还能看到无数个 时间 淌过之后的虚影,重叠成的一连串的动作。
她看到自己一骨碌从榻上翻了起来,她看到宫女被溅出的水花烫了小指,她看到萧羌轻哼一声,丢了书册去看奏折。
她在 时间 之外凝视着一个凝结了的世界,而被她凝视的 时间 之内的人,却兀自行动,与她毫不相干。
片段四:
冬日的空气极冷,又清冽,隐隐有不知哪院的梅花清香传来。海棠四下张望,她看到后凉殿的宫女踌躇不前,她看到远处亭台楼阁、金瓦红墙,她看到日薄西山、云霞若烧——她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天下这么大,她却哪里都去不得。
离了这皇城,她活不下来,在这皇城里,她随时会死。
那么多人恨她,即便她什么都没做。
除了一个名字,她对自己一无所知,杜笑儿是凄凉孤女,无父无母,无亲无故。
她孑然一身,连这身体和这段命数都是天上掉下来的。
海棠慢慢蹲下身,将整个面孔掩在袖子里。
她又冷又害怕,却不知道对谁说。
她想哭,但是仅存的一点理智告诉她,不能哭,要是再哭,这件事立刻传遍后宫,会成为他日的把柄。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胳膊,咬到牙根发疼,直到胳膊上的肉像是要被咬掉似的,她才压下眼睛里的泪水。
她冻得瑟瑟发抖,有人拿了裘皮给她披上,她也不动,就那么蜷着。
她听到宫女内侍围着她,极轻地问,贵人怎么了?贵人安否?贵人要不要传御医来看?
海棠像是根本没听到,不言不动。
就这么过了不知多久,她浑身冷透,然后就被人轻轻抱起,拥在了怀里。
那是温暖的怀抱,袖底有清冽香气。
她小声地抽着气,慢慢抬头,看到的是金冠乌发,春风温柔的白衣帝王。
她想,大概是有人告诉他,她这边情况不对吧。
但是他实在不必过来。
她又不是他真正的宠妃,她不过是个幌子,是个让他动了杀机的人,他本不应该来的。
海棠就这么看他,萧羌轻轻把她往上抱了抱,让她在自己手上坐稳,海棠被他裹在白狐披风里,她贴着他的胸口,感觉暖洋洋的,她没说话,就圈住他的颈子,朝他怀里缩了缩。
夜色悄然,檐下渐次有灯燃起,远处最后的霞光也慢慢淡了,男人就这么抱着她,慢慢朝殿里走去。
《梦浮生·三世花》在线试读
苏荷将下颌搁在海棠肩头,一双春葱一样的手轻轻在海棠心脏上滑动,苏荷越过她的肩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仿佛洞悉了她的想法,苏荷柔声笑道: 你根本不知道你有多珍贵。
是啊,这个女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怀抱着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她是白玉京千年以来唯一的追寻。
千年之前,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有一个人在极其偶然的情况下,碰到了 时间 。在那一瞬间,他窥探到了这个世界的 所有 。
过去,现在,未来,以及生灭——没有比 时间 更可怕的武器,也绝不会有比 时间 更强大的智慧。
依靠着碰触 时间 所得的智慧,白玉京,就此诞生。
只有极其少数的人,在极苛刻的条件下,可以碰触到 时间 ,而条件就是消耗碰触的这个人的神识。
但是这样的人,可能数十年都遇不到,在漫长的研究之中,白玉京发现,使用惨死之人带有怨念的神识,即便是普通人,一样可以达到这个效果——只要足够多。
那就不需要治世,需要足以死足够多人的乱世。
于是,东陆之上的离乱持续了千年从未统一,诸国攻伐,背后皆是白玉京深黑色的阴影。而另一个可怕的产物,也应运而生:那就是隐藏在玉京堤下,名为十方厉祀的法阵。
数百年来所有被白玉京获得的神识都被集中到十方厉祀之中,直到最近苏荷炸毁玉京堤,白玉京才一口气吸取了百万生魂。
而苏荷之所以不惜驱动这个法阵,毁掉玉京堤,只是为了海棠。
她借助沉冰之力,在顺京气脉之上打下十二枚祸世钉,最后一枚则借助碧琴之手打入海棠头顶,她又算准她一定会到密宫来,就将这里设为最后的阵眼——请君入瓮,启动了这个捕获的法阵。
这样大费周章,自损元气,都只因为数千年来,只有海棠一个人,她的神识可以在不被消耗的情况下,任意碰触 时间 。
只有她,可以真正到 时间 之外的那一侧。
对白玉京而言,她比一切都珍贵。
苏荷微笑着,将尖锐的指甲刺入海棠的心脏——终究,终究,就算晚了十一年,她依然抓住了 魄主 。
她终于,终于可以真正地,看到 时间 了!
她的指尖突破心脏菲薄的壁障,刺了进去。
宏大的金色的光辉洪水一样从苏荷的指尖奔涌而出,白玉京所启动的宏大的法阵,依靠苏荷的指尖,连接了海棠的神识,苏荷与海棠共享了所有的感知。
苏荷感觉到剧痛,她感觉到身体正在消融,骨肉肌肤被一层层剥离,她却大笑出声!
她看到了 时间 的线。
而就在这一瞬间,两人的脑海中同时响起了一个女声。
那是之前提醒过海棠的声音,她说: 驱逐她!你做得到!
对,驱逐她!驱逐苏荷!
这里不是苏荷的世界,你做得到! 那个声音继续道,却只听苏荷怒喝一声,那声音刹那消失,海棠极其混乱的脑海中却灵光一闪。
对,这不是苏荷的世界。苏荷要进入这里也必须依靠法阵。
她做得到。她知道该怎么做。
海棠被拘在光幕内的一只手从光幕上拔了下来,那骨肉分离,狼狈不堪的手用力扣住了自己的心脏,在撕心裂肺的剧痛之中,她没有抓住苏荷的手,而是虚虚抓住她手上那本不应被她看到,连接法阵与苏荷的血色星光,然后,将它拽断。
她听到自己和苏荷一起发出了几乎不似人类的惨叫,然而她最后的意念却平静得像是夜湖上荡漾的一片细弱的叶子。
海棠想,萧羌,我想见你,我爱你。
金色的法阵刹那消失,而海棠也慢慢沉下,她的意识与她,都坠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
在意识触到黑暗底部的刹那,海棠发现,自己正行在一片白骨累累的荒原上。
仿佛之前被困在法阵中的一切,不过是一个稍憩间隙的无足轻重的梦。现在她醒来,便继续行走。
她朝前走,并不知道去哪里,却只知道自己有一定要去的地方。
她踏过白骨,赤裸的足踝旁是血一般鲜烈的、很大的花朵。
她慢慢地,步入一个深湖,她赤着脚行去,行在水底,走了不知多久,前方有雪白色的,在水底燃烧的火。
她从火里行过,走上岸,脚下变成了山路,远处是漆黑嶙峋的山上,有一段断桥一样的崖,崖下倒悬着一座雪白的塔。
海棠停住,抬头望去,面上露出了一点笑容。
她离那塔那么远,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它塔顶雕刻,它通体雪白莹润,宛若冰霜凝成。
那么寂寞又孤高的一座塔,她会去那座塔,那才是她的归宿。
她知道,那是萧羌。
无论去路何等艰难,有怎样的险阻,她都会去他身边。
海棠睁开眼,她清醒过来,她还在废墟之中,头上天色并不怎么晚,看样子只是昏了一下,她被人抱在怀里,海棠没立刻抬头去看,反而侧过脸,在对方凉滑的袍子上蹭了蹭,雪色衣衫上有银线阴绣,蹭过她的睫毛。
她感觉到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她慢慢抬头,看到了萧羌的脸。
在萧羌开口之前,她笑道: 我没事。
她和白玉京的事,与萧羌无涉,他肩上有一国之重,有这个天下,已经有那么多的重担了,她自己的事情,她能处理好,他最好不要和她牵扯在一起。
萧羌一愣,她扶着他的胳膊站起来,道: 我就是软了一下,有点走不稳。
萧羌自然不信,他进了密宫找了一圈,在废墟里看到她倒在地上,立刻把她抱起,过了一阵她才醒过来,怎么也不可能是跌倒而已。但他也没多说,只心中记着回去要召御医给她好好看看。
他不会告诉海棠,看到她倒在废墟中的一刻,他那么绝望地以为,这是 荷带衣 最后一次发作。
他以为,自己失去她了。
他立刻无法思考,整个人僵住了,他没法动,没法说话,什么都不能做。
他只能抱着她,甚至没法起身去唤人。
幸好,幸好,她活着,她活着,她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她能动,能说话,能对他笑,他还能看她。
海棠站稳,活动一下四肢,回头便看到萧羌在怔怔地看她,她听到他唤她海棠。
她就不由自主地挨过去一点,男人抬手,修长带着微微笔茧的指头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抚过她的眉眼。
海棠有点痒,她眨眨眼,忽然就想明白他是怎么了,说: 这不是发作,你别担心。
在这一瞬间,萧羌所有自持全都没了,他一下没站住,向后一仰,靠在身后一根残柱上,摇摇晃晃地掩住了脸。海棠一惊,伸手去拉他,却被他挥开。他用上力道,海棠手腕生疼,她稍稍后退一点,绕着他走了走,便谨慎地靠近他,也不碰他,就这么看着。
萧羌掩着脸,仰高头,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才放下手,又是桃花浅笑的样子,道: 如花找到了,她没事。
他顿了顿,继续道: 这次火烧密宫牵扯太多,何善和她谈了,她想出宫,正好这次是个机会,我就允了。我让何善立刻去办,她明天就会离开。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如花没事,这块石头放下,海棠点点头,她又靠近萧羌一点,道: 那你呢?
……我? 萧羌轻笑, 我怎么了?
……你看起来很难过。 海棠轻声道,她端详了他片刻,戳戳他, ……你做了什么让你后悔的事?
萧羌也端详着她,然后没什么意义地,低而模糊地笑了一声: ……朕不会后悔。
不是我,他用了 朕 。
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点,她断言: 那就是做了会让自己伤心的事。
啊…… 大越的皇帝啊了一声,便没再说话,他看着海棠,这时候日光已沉,东天上已经有黑压压的夜色上来,西边只剩一坠残红,她的面孔有点模糊,却还是温暖的。
萧羌维持到现在的冷静,终于在此刻裂开了一道血淋淋的缝隙,他说: 我对不起母亲。
他语调平缓,却充斥着无法抑制的悲痛伤苦。
那样巨大的悲痛让海棠心里一紧,虽然她完全不知道这句话里有什么意思,但是她知道,萧羌正在伤心,他正在难过。知道这个就够了,她立刻伸手去摸他的脸,她本以为会摸到一把眼泪,结果却只碰到了干燥而颤抖的睫毛。
她的手被一把攥住,萧羌用力一握。
海棠觉得疼,却没挣扎,她道: 我以为你哭了。 说完之后,她心里柔软地疼了起来。
哭不出来啊,哭出来其实还好点。 他低声回应,然后笑了一下。
他说话的时候像个小孩子,字音模糊,听了这一句,海棠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觉得他的悲伤灌入她的肺腑,她疼得每一寸肌肤都在战栗,比在法阵中被剥皮去骨还要疼痛千倍万倍。
萧羌慢慢松开手,说下次再这样情绪不好的时候,不能再来看她了。
海棠不解,萧羌微笑,明明清俊绝伦,但看在她眼里,眼角眉梢却都是伤痛。
他揉着她腕上被自己捏出来的几个新鲜指印,柔声说: 因为这种时候我情绪不好,会弄疼你。
他这么说的时候,正抚着她一头黑发,一刹那,海棠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个这么说,还笑着的男人,她潸然泪下。
她每一次哭,都是为了他。
明明之前那么多痛苦磨难都没让她掉一滴眼泪,现在好友消息落定,她却在他面前哭得声嘶力竭。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这天上天下无处不是苦痛,心里酸疼得无法形容,只有他所在的这方寸之地,她可以号啕大哭。
她的泪水落了萧羌满手,他几乎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她哭什么,只能轻轻拥住她,顺着她的背,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地对她说: 没事的,海棠,有我……没事的……海棠……
我有什么事!有事的是你好不好!该哭的也是你!
她在心里这么狠狠念叨,却泣不成声,说不出话来。
萧羌越发手忙脚乱,平日里的聪明风流都不知道哪里去了,他只能抚摸她的头,拍着她的背,却被海棠一把狠狠抱住。
他忽然就明白之前看的那些诗词话本里关乎情爱的句子,之前看着字字荒唐,现在想来,却是多么凄凉。
若我能洞悉命运的每条轨迹,亦会选择如今日一般最艰难的一线,即便中间相隔苦厄与灾难,只因你在线的那边。
原来,我经历如此多苦难磨折,只是为了和你相遇。
原来。